第一卷 昨夜星辰 第一百一十三節 急轉直下

聽到關昊天說這句話,議事廳里的眾人神色頓時一緩,紛紛展顏笑道:「平原侯將門虎子,何當如此!」

司馬懿墨旁邊的謀士也上前說道:「侯爺,如果臨滄城能夠堅持一天以上,我軍的兵力就能夠從支援玄武部的泥沼中掙脫出來了。」

「是啊,這一天來,到處都是求援,求援,求援,把我們都變得有點神經質了。」木華黎身邊的戰士笑道:「偶爾聽到這樣的捷報還真讓人舒服啊。」

司馬懿墨示意兩名士兵退下,自己則坐了下來,看著牆上的那面地圖。

關昊天見兩名士兵都退下了,看了看其他四人,冷笑道:「澹臺明鏡這頭老狐狸,想借刀殺人,可沒有這麼容易!」

「侯爺也覺得這一次澹臺明鏡有放水?」司馬懿墨出聲問道。

「豈止是放水……」關昊天轉過身,用手指在地圖上描出的綠色線條上過了一遍,「你看,他的白虎部與蠻族作戰幾乎是一觸即潰,一潰即退,本身的損失萬人不到,反而一下子讓出了大片的陣地給蠻族……」關昊天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這些陣地留出來給了誰?說不定撤退的時候還留下了輜重,正好讓蠻族駐紮下來圍攻我的玄武部。蠻族也很是蹊蹺,居然沒有乘勝長驅直入,殺到澹臺明鏡的昆明,反而像獵狗一樣守著我的玄武部,並且隔斷了昆明的兩部與玄武部的聯繫,這樣做的也太假了一點吧!」他譏誚道:「如果真的這麼不經打,白虎部十萬將士還不如解散算了?」

旁邊四人紛紛點頭稱是,關昊天笑著說道:「但是只要古凡能夠在臨滄城拖上一天,擋住蠻族中路大軍與東西側的會合道路,我就能夠運用騰蛇部,裡應外合吃掉蠻族包圍玄武部的三十萬人,然後一舉反擊!」關昊天的手指在地圖上跳躍了一下,直指前方紅色線條包圍下的一座城市說:「重奪滇池,亦不是難事。到時候我看他澹臺明鏡有什麼話說……」

就在這時,又有一名士兵從走廊那邊沖了過來,急急忙忙「哐」地一聲推開了門。面對屋內五人不悅的眼神,那名士兵吞了一口唾沫,說道:「侯爺,臨滄城的戰報!」

「啊?又打贏了?」關昊天臉上顯露出與之前的表情極其反差的笑容,兩隻眼睛差點眯了起來,在議事廳里的四人也難掩臉上的驚異之色,紛紛豎起耳朵想聽聽古凡又打出了什麼戰績。

誰知那士兵苦著臉說道:「侯爺,這是臨滄城的求援信,信上說對面來了成天級高手,需要人壓制!」

「什麼?!」與關昊天一起出聲的還有在場的其他四人。

「蠻族總共才有多少個成天級武者?居然肯下這麼大的血本!」司馬懿墨旁邊的謀士猝然一驚。

「木華黎!齊雲龍!」關昊天的面色陰沉下來,「我令你們二人火速趕往臨滄城,如果對面成天級高手是一人以上,他們不出手,你們也不要出手,如果動起手來,其他人無所謂,務必要保證小侯爺的安全。倘若對方只有一人……斬下他的人頭回來見我!」

兩名武士對著關昊天一抱拳,齊聲道:「得令。」

「司馬懿墨!」關昊天派出了兩名武將,一隻手按住牆上的地圖,對司馬懿墨說道:「立刻修書一封送往朱雀部,要明輝出兵救應臨滄城,只要能夠守住臨滄城一天一夜,損失再大,我也為他向兵部請功,反之……」關昊天冷哼了一聲:「就給我做回馬前卒!」

司馬懿墨跟隨關昊天日久,見到關昊天面色陰沉的情況也並不多,這一次怕是最嚴重的了。對於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中高級將官,下這樣的死令,足見他對於臨滄城戰役的重視了。

「遵命。」司馬懿墨也不敢耽延,對著關昊天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那名拿著黑羽扇的中年謀士緩步上前走了一步,對關昊天說道:「侯爺,那玄武部不是太危險了?您原定計畫是讓明輝支援玄武部與騰蛇部合圍二十萬蠻軍啊!」

「陸抗先生,計畫不如變化啊!」關昊天苦笑著說道。如今的情況之下,關昊天也只能在玄武部與古凡之間做出保一個,棄一個的艱難決定。畢竟有十萬人的玄武部,即便沒有朱雀部的援軍,也能夠頑強存活,而把古凡的臨滄城暴露在三十萬蠻族士兵的兵鋒之下,只有死路一條。

片刻之後,朱雀部在彌渡鎮的新大營內,朱雀部統領明輝正與副統領岩龍鈞和呼延雲一起坐在桌前,在三人中間的一張矮板凳上放著一張有些皺的地圖,上面畫著好幾道紅綠藍線,圈圈改改,有些雜亂不堪。

岩龍鈞與明輝的臉色都相當不好,此時目光都放在那張地圖之上。只有呼延雲的眼神有些飄,似乎並不在意眼前的緊迫情況。

「報!」一名士兵快步走入帳內,走到三人面前道,遞上手中的字條道:「應北侯的蜂鳥傳書。」

「念!」明輝沒有抬頭,雙手撐住下巴,有氣無力地說道。

「朱雀部明輝聽令,茲令你部火速支援臨滄城,務保城池一天一夜不失。縱使你部全軍覆沒,我亦會向兵部為汝請功,否則……」那名士兵看到下面的一行字,不禁面如土色,急忙閉嘴不敢再吐半個字。

明輝見那名士兵吞吞吐吐,把話說了一半,不禁皺眉問道:「否則怎麼樣?應北侯怎麼寫的,你就怎麼說,沒事的。」

「是,大人。」那名士兵這才低聲說道:「應北侯說,否則提頭來見!」

「什麼!」岩龍鈞驚呼一聲,明輝的眼神卻在那一刻沉靜了下來,搓著手,不再說話。

「退下去吧。」過了片刻,在帳內的人覺得,彷彿過了很長的時間一般,明輝才緩緩地說道。

那名送信的士兵急忙退出了營帳,明輝抬起頭看了看岩龍鈞和呼延雲,苦笑道:「我們三人手中還有多少兵馬?」

岩龍鈞搖了搖說道:「臨滄城那裡,已經絞進去八個旗的兵力了。正紅、正黃、正白、正藍,黑旗軍,紫旗軍,青旗軍和綠旗軍,都在裡面了。」他嘆息道:「我手裡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可用了。」

呼延雲只是沉默不語,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明輝這位苦惱中的統領。

「呼延副統領,你手中不是還有一支橙旗軍嗎?」岩龍鈞看著呼延雲說道:「建制應該還完整的吧,一起派去臨滄城吧!」自從古凡來到朱雀部之後,岩龍鈞就著力於與明輝恢複關係,這一次又恰巧岩龍鈞所部都陷在了臨滄城一帶,所以這一次才格外重視,若是隊伍全都被打散了,他這個副統領也就要變成光桿司令了。

之前還一直沉默的呼延雲此時竟然發出「桀桀桀」的冷笑聲,那張白凈柔美的臉上掛著邪異的笑容說不出的詭異。

「你笑什麼?」明輝此時心情不好,又聽到呼延雲這樣詭異的冷笑聲,頓時板起臉喝問道。

「笑岩龍鈞和你帶著剩下的兩萬多人一起去送死!」呼延雲也板起臉,目光逼視著明輝,寸步不讓地說道。「你知道臨滄城有多少蠻族部隊嗎?八個旗,一上午被吃掉七個,你認為呢?」

雖然呼延雲說的話有誇張的成分在裡面,但是八個旗一上午之後除了臨滄城的正紅旗以外,全部與朱雀部失去聯繫卻是不爭的事實。

「你以為你們面前的是十萬蠻兵嗎?」呼延雲似乎是下定決心要在明輝的傷口上撒鹽,不再給自己這位上司面子。「是至少三十萬蠻兵!」

「不對……」明輝警覺地發現了呼延雲說話語氣的異樣,「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呵呵。」呼延雲乾笑了一聲道:「除了你們這些榆木腦袋還有你們效忠的主子關昊天,誰不知道呢?」

「呼延雲,你莫非私通蠻族!」岩龍鈞看著呼延雲,臉上的表情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是又怎麼樣?」呼延雲冷笑道:「明輝,關昊天的三個部,三十萬人恐怕這一次全要賠進去,吃了這麼大的敗仗,他說不得要『平步青雲』,而你的位置肯定也要換一換的,岩龍鈞,你就跟著他一起去吧!」

「你!」明輝站起身,伸手就要去摸座位旁邊的佩劍,呼延雲非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說道:「謀害下屬是要抄家滅族的,我就不信你敢殺我!」

呼延雲見明輝去握佩劍的手陡然停住了,便知道對方確實怕了自己,不禁覺得心中出了一口惡氣,仰頭大笑一聲,掀開門帘,大步走了出去。

大帳里的頓時又陰暗了許多,明輝與岩龍鈞相視了一眼,即便兩人有多不願意,現在他們的命運也已經綁在一起了。

「明輝統領,我們可如何是好?」岩龍鈞坐了下來,一拍大腿,不禁嘆息問道。

明輝也嘆息道:「我這裡還有灰旗軍一萬人,把六千大營護衛也一起帶過去吧!就算我們把兩條命都拼在臨滄城也算是為國捐軀,英靈不朽了。」他說完,恨恨地看了呼延雲離開的那扇門帘,彷彿是盯著呼延雲那張白皙而欠揍的臉,說道:「但只要這一次侯爺沒有被整垮,我非要那無恥賣國的龜孫子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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