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昨夜星辰 第十八節 星皇口諭

待到慕容闕走後,古凡自言道:「星傲塵喜怒不形於色,實在是人中俊傑,他回去之後肯定會反醒。以他的資質,必然能明白我是在針對他。」聯想到星傲塵最後為自己解圍的一番話,「他若是不以皇族權勢壓我,倒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

古凡低頭看了一眼手裡冰涼的紫青瓔珞,心裡加了一句,「這樣的人,最好還是不要做對手。」

「這次得罪了不少貴族侯士子,我得回去修練武功,積累天地真氣,以免到時侯,他們來找麻煩。」古凡深知這些貴族侯世子的恐怖,這些世子培養的方向,就是為了將來上戰場,鐵血殺伐,接替父輩軍權的。

「得全力修練,儘快跨入從天級,否則與這些世子對抗的時候,根本沒有可比性!」古凡心裡狠狠道。

從天級到更天級,隔著一條鴻溝。這兩者之間的差距,要遠從中天級到從天級大得多。甚至連古羽都險些滯留在了從天級,資質普通的人自此就不再前進,資質優秀者一般也要停滯上一至兩年,足見晉級從天級的難度之大。

……

北斗皇城,屋角飛檐,雕欄玉砌。

皇城以中宮乾坤宮為中軸線建立,前宮分為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殿,後宮則是以二十八宿命名。

心月殿,台階之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一間精緻的竹舍里,裊裊的紫煙從屋內飄散出來。

而星傲塵此時正雙膝跪在竹舍之前的空地上。

星傲塵是星皇的第五子,又頗得寵愛,才被安置在了心月殿,即是二十八宿中的心宿所在。

能夠在皇城定居的人,無非只有兩種,一種是宮女太監,這些伺候皇族的奴婢,另一種則地位與之有著天壤之別,是北斗王朝皇室請來的供奉。

保衛皇城的十萬禁軍不過掩人耳目罷了。北斗星皇是武道強者,自然知道在至高武道面前,縱使是百萬大軍也是談笑間灰飛煙滅,所以真正拱衛皇城的,其實是這些隱藏在皇宮內的供奉們,這些人在鎮守皇城的同時,還充當皇子們的武道老師。

看到星傲塵畢恭畢敬的模樣,任是誰也不可能將竹舍里的人與宮女太監之流聯繫起來。

「師尊,傲塵有一事不解。」星傲塵跪在地上問道:「太祖北斗星皇的這套《皇極劍道》,是不是曾經流傳出去了?又是不是太祖曾經將這套武學賞賜給了外面的人?」

竹舍里那人的聲音,不徐不疾,不暗不啞,讓人根本無法通過聲音辨別他的年齡,甚至連性別都有點困難。「你一定是想問,古家是不是也有過這本《皇極劍道》是嗎?」

「師尊聖明。」

「我可以告訴你,沒有……但那古凡自有別的辦法看到了。」那人繼續說道:「傲塵殿下,你修習武道三年,踏入從天極限,武道進境很快,但心性還缺磨礪,古凡之事,正是鍛煉心性之磨石。殿下若是能從中感悟,定會對以後武道修鍊,大有裨益。」那人有些擔憂地說道:「我贈送給殿下的龍息劍,就不要再隨便動用,殿下未及星階之前,根本無法發揮龍息的威力。」

星傲塵默然點頭。「我已經給太學裡的人下了禁口令,我與古凡約斗之事的任何細節,都不會再有人任何人提起。」

「很好。」竹舍內的人讚賞了一聲。「當你修為達到先天級時,我自會回來,再指點你的。」

「恭送師尊。」話音剛落,那籠罩在竹舍里的一團紫色倏忽飄散,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那股之前莊嚴肅穆的氣氛也隨之一掃而空。

……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兩個月,已經到了星曆的十二月了。

北斗王朝實行兩套曆法,一套是根據日、月、星辰變化,制定的星曆。這套曆法,每年由參星司制定。分發到各王公府第以及各州府。主要用來指導皇室,王公貴族。各府官員、商人的出行活動因此也被稱為皇曆。

第二套曆法,則是根據氣侯變化制定的農曆。這套曆法,由熟悉農事的大司農推算完成。每年制定之後,由官府分發到各地村莊的里正手中,用來指導農業耕種生產!

兩套曆法並行不悖,又互相印證。星曆的十二月多,已經過了農曆中的冬至了。

過後,一場大雪突如其來,覆蓋整個天玄州的北方。大雪綿綿,將整個天京城變成了紅妝素裹的世界。一直到第七天,雪勢才微微止住,但依然有些零星的雪沫飄下。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後花園之中,一道青色的身影握住長劍,劍走如飛,猛地他收住腳,右手偃住黑色長劍,伴隨著身體在半空中的翻滾旋轉,用力斬下。

「轟!」周圍一丈的範圍碎石飛濺,「錚!」少年卻在此時化身為一柄巨大的黑色長劍衝天而起,只見那長劍周圍的黑色光芒迅速地消退,隨後又一圈銀色如月華的光芒綻放出來,凝結成的黑色長劍虛影也愈發地真實起來。

「嗖!」那長劍逐漸又縮回人體的大小,半空之中衣袂飄飄,青色的人影如輕盈的鴻雁再次落在地上。

那少年抬起頭,右手手背綳直如劍刃,對著還未落下的梅花憑空一揮,一團琥珀色的光華從他的右手上湧出,空氣因為撕裂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那一道光芒運行軌跡上的數十片梅花被整齊地在空中削斷,四散落下。

「從天級!」難以掩飾住自己心中的激動,少年握緊自己的右拳。「我終於突破到從天級了!」

……

「蹄噠!蹄噠!」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在平原侯府院牆外響起,厚厚積雪之中,只見三匹快騎踏風呼嘯而來。

兩名身穿黑色鎧甲的禁軍中間是一名穿著錦袍的內侍,那侍者跨下馬,平原侯府的僕人急忙上前牽住他的坐騎。來人騎的馬是宮馬,衣著華麗,在平原侯府當差,這點基本的眼力還是有的。

早有人跑進去內室通知了鈺珏夫人,鈺珏夫人快步走出府門,一見那內侍,急忙迎了上去笑道:「劉公公,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那內侍顯然是一個宦官,見了鈺珏夫人,展顏一笑道:「雜家奉星皇口諭,前來通知各位軍侯府上……」

鈺珏夫人一聽是星皇口諭,急忙匍匐了下來。

「……天降瑞獸於天京西郊,令軍侯以上的侯府至少出一名男丁於葭月十四在西校場集合,入山抓捕。我朝武風強盛,藉以考驗我朝士子武道修為,功必賞,過必罰,無故不到者罰俸三月……」

「鈺珏領旨。」

那內侍對鈺珏夫人欠了欠身道:「雜家還要去其他各個侯府通報,就不多逗留了。」

「劉公公好走。」鈺珏夫人從地上站起來說道。

這時,古凡聽到前面的動靜,緩步從後花園走了過來,看到跪著的母親不禁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古凡因為前世是古雲的緣故,對於鈺珏夫人,雖然十分尊重卻很難喊出「娘」,或是「母親」,久而久之,鈺珏夫人也就習以為常了。

「凡兒,星皇口諭,天降瑞獸於西郊,每個侯府都要出一名男丁參與抓捕,不去者要罰俸三月。」鈺珏夫人有些擔心地說道:「聽說西郊那一片森林裡,還有前朝豢養的異獸,兇險無比,平時都沒有人敢過去……是不是……」

說到前朝,北斗王朝的前朝雖然禁忌被談論,但還是流傳在民間有這樣的說法,前朝不遵從儒術而崇尚法家,以嚴刑峻法管制人民,動輒斷手削鼻,輕罪重罰,甚至株連九族,再加之苛捐雜稅和沉重的徭役,幾乎民不聊生。但與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相比,前朝的王公貴族生活則是奢靡到極致,夜夜笙歌,尋歡作樂。

他們甚至想出了這樣的娛樂方式,將京城西郊的森林裡放入從紫離沼澤,極北寒地和蒼原抓來的異獸和凶獸,再將奴隸和犯人卸去腳鐐放入森林之中,並以此為樂,前朝統治的荒淫無道可見一斑。

前朝雖然覆滅,但西郊森林卻被保留了下來。

「天降瑞獸!」古凡心中微震,他記得前世的時候,正是古羽找到了那頭瑞獸麒麟,並將其捉住,獻給了星皇,得到了一本上古秘笈作為獎勵,古羽還將尋找瑞獸的經歷跟他講述過。可是這一次古羽卻根本不在府中。

「凡兒,你若是覺得修為還不夠,那就不要去西郊了吧。」鈺珏夫人見古凡沉默不語,以為他是有些膽怯,出言勸慰道:「三個月的俸祿也沒有什麼的,只要你們平安無事就好。」

古凡眼光閃爍,閃過許多想法:「我們古家只有我和古羽兩人。以前的時侯,都是古羽參加狩獵。這次他來不了,只有我代替他了!」

「我去。」古凡出聲道,他轉過身,對鈺珏夫人身邊中年的管家道:「許伯,明天一早為我準備一匹快馬,戎裝和弓箭,我要去西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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