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覺醒!睥睨天下 第二百三十章 讓我抱你最後一回

星雲皇城的墨守閣是鐵家自古以來便是給犯了錯的皇室子弟關禁閉用的,這麼多年來,基本上沒一任皇帝都曾在裡面呆過。

曾經以為從未關過禁閉而深感自豪鐵飛龍,有些茫然地看著這如同書房一般的房間。

房間不小,有書架,書架上是琳琅滿目的書籍,有修鍊的功法,有史記,有雜文,還有明顯是同樣關過禁閉的皇室成員所留下的感悟。

鐵飛龍在國後的陪伴下進入墨守閣中,他坐在書案前,翻閱著皇室子弟留下的一些感悟與心得,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入目處便是他極為熟悉的字跡,上面寫著:「久聞歷代每任帝皇都進入過,在吾看來,若能來此便能識君,今終於犯錯進來,感想頗多。」

「第一日,吾閉門不出,查探墨守閣最有希望留有先皇筆記的書房,每個角落都探查的一清二楚,有先祖心得是數卷,修鍊心得十數卷,史記雜文中屬雜文最多,但也翻閱的痕迹最多,想來過慣了宮廷無趣的生活,先皇們幻想著外界的精彩故事,從而先皇看了這雜文野史,便有了微服私訪的案例。」

「第二日,參悟先祖的修鍊心得,感悟良多,境界直奔三轉星皇境界,星技也頗有長進。」

「第三日,再次潛心修鍊,對先祖留下的心得生出想法,於是開始推演……」

「第四日……」

「三月零五天……」

鐵飛龍一頁一頁的翻著這些熟悉不已的筆記,眼中也有氤氳氣霧滋生,終於再也忍受不住那股侵襲而來的思念之情,以及無止盡的悔恨感。

他顫抖著身子,抬起頭用他那通紅泛著淚光的眸子看著國後,說道:「這是父皇留下的筆記……」

國後點了點頭,美目中顯現出柔情,將手中捧著的外套給鐵飛龍套上,柔聲道:「墨守閣本是關禁閉的地方,可每任皇帝繼位前都曾呆過,而你是個例外……」

鐵飛龍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如果我不爭奪那所謂優越先皇的心,肯犯錯一回的話,或許就不會變成這樣,也不會連累你。」

說著,鐵飛龍的聲音變得異常沉重起來,低下頭有些不甘直視國後,心中想到所犯的大錯,看了先皇的筆記後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國後發現了鐵飛龍的異樣,頓時問道:「你怎麼了?無論今後會發生什麼,我都將不會退縮的站在你身邊。既然如今你犯錯一回進入了墨守閣,也算是完善了你的人生,將來就算這大陸沒了,你我還能在一起,不是嗎?」

鐵飛龍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妻子,心中頓感溫暖,也覺得這輩子最大的收穫不是從眾多兄弟中脫穎而出成為國君,而是有幸從眾多追求者中脫穎而出,讓妙語成為了他的女人,他的一切。

將書案上屬於父親的筆記合上,從椅凳上站立而起,張開手緊緊的將妙語擁在懷裡,沉聲道:「我鐵飛龍三生有幸與你並結連理,這一生註定無法再繼續愛你,但願下輩子你還是我的妻子……」

曾經身為國君的鐵飛龍,就算再如何威嚴,如今在墨守閣中,在無盡的悔恨中,在無盡的愧疚中終究還是流露出他脆弱的一面,緊緊地擁著國後妙語,面頰上已有淚水滑落。

察覺到鐵飛龍的巨大變化以及那話語中讓她難以聽懂的話,妙語頓時嬌軀一顫,掙扎著想從鐵飛龍的懷中掙脫,可她的力量在只想最後一次擁抱的鐵飛龍面前,是那麼的無力,那麼的蒼白,怎麼也無法掙脫。

「讓我再抱你最後一回……」

鐵飛龍的頭顱靠在妙語的香肩上,眼中頓時模糊起來,隱約間他看到了那一年他牽著妙語的手在星雲國邊界的草原上漫步,在素有桃國之稱的郡城中,他斬盡滿山桃花,選擇當中最美的桃花送給了妙語。

雖然瘋狂,雖然痴狂,但他從沒有那麼激動過,因為他知道那滿山的桃花成就了他此生最大的收穫,他得到了他的愛。

當視線逐漸變得清晰,眼中的綠草幽幽不在,滿山桃花也已經消失,滿是桃花鋪就的山道也失去了它的美妙,入目處有的只是無盡的落寞與茫然無知的黑暗。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從他自廢體內功法選擇自殺的方式來逃避這難以承受的結局已經有半個時辰了,雖然知道妙語始終是那個願意在滿山桃花間與他完成婚禮信守相愛一生的諾言的女孩,他也有些後悔之前的選擇,但正是因為明白此刻他卻是覺得已經無憾,所以他選擇了人生中的最後一次擁抱。

妙語此刻閉上了眼睛,仍憑淚水打轉最終抓不住眼角的一抹歲月痕迹而悄然滑落,不再反抗,而是選擇了將最後能給與鐵飛龍的一切都給他,讓他本就遺憾的人生不再有其他遺憾。

正如她表現出顫抖的身軀那樣,她知道這一生中給她享受過全天下女人所沒有享受過殊榮的男人,很快就要拋棄那曾經許下的諾言。說沒有責怪那根本不可能,只是因為理解才選擇沉默面對,她無法改變這種結局,或許這樣的結局才是他所要的結果,無法彌補的過錯唯有用生命的凋零去應對,是懦弱是無能。

可又有哪個女人能夠像她那樣了解過自己的男人,所以她覺得鐵飛龍不是懦弱與無能,而是一個追求完美的男人在失意後為了保持完美,只能如此選擇而已。這是每個人的抉擇,無論在外人是何種看法,那也是後人評說,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烏黑的血漬順著鐵飛龍的嘴角無情的溢出,感受到濕潤以及血腥味的妙語睫毛顫動,努力使自己不要睜開眼睛,她知道鐵飛龍這般用力地抱著她,靠在她的肩頭,只是想不讓自己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他現在臉色一定很蒼白,嘴唇肯定也是沒有任何血色,不再有甜蜜的言語從那裡出來,不再有十惡不赦的人因為那已經沒有血色的嘴唇而因此丟掉性命了吧!

妙語這般想著,想著想著,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很痛,然後是其他器官也跟著劇痛起來,這一刻她突然閉著眼睛笑了,盡量讓自己嘴角的弧度明顯一些,笑道:「飛龍,你說你這輩子最不想的就是過橋,所以每次遇到橋時都選擇凌空飛過,除非那一次過橋有我的時候,你才選擇步行,傳聞中幽冥中座奈何橋,奈何橋前有孟婆,還有忘情水。」

鐵飛龍臉色蒼白,雖然已經沒有多少的力氣再這麼緊緊地擁抱著妙絲,但他還想感受下最後的溫暖,他如今只是覺得全身上下開始變得冰冷了。

那冰冷越來越嚴重,起初他以為自己真的就要這麼去了,可在聽了妙語的話後卻渾身一震,強忍著心中與身體的劇痛別過頭看著緊閉雙目嘴角帶笑的妙語,突然感到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起來,全世界都是冰冷的黑暗。

「不……」

「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鐵飛龍咳血嘶吼道,因為情緒過於激動,烏黑色的血液不再是溢出而是彷彿流水般流出,如同石墨般顏色的血液將雪白的睡袍給染黑,如同他人生的這一大污點。

妙語沒有回答他的話,嘴角依然是掛著那抹彎彎的弧度,閉上眼睛的她還是那麼的美麗,就如同那桃山桃花那般美,美得那般凄慘,被他親手斬落。

「斬落滿山桃花挑選那朵最美的給你,到後來我又親手斬了你這多花中之花……這是上天對我的報應嗎?」

鐵飛龍脆弱的像個孩子,泣不成聲,懷中的人兒越來越冰冷,他突然覺得,想來那些被他斬落的桃花,尤其是那朵最美的花兒在被斬落時,是否也是這麼冰冷?

咳……

他也在咳血,突然間他也笑了起來,自以為笑的如妙語那般自然恬靜,就如同他讀懂了那笑容中的含義,他知道她生死亦在一塊的決心……

可怎麼看,他的笑中卻沒有那份妙語的那份自然,他如果看得見的話,就會知道自己這模仿出的笑容中有太多的抱歉,有太多的愧疚,以至於笑的是那麼心酸。

就在鐵飛龍選擇接受這種命運而徹底閉上眼睛時,墨守閣書房的門卻陡然被人以大力踹開,『哐當』一聲破碎四散開來,緊接著一道無比憤怒的聲音響了起來。

「混蛋,沒有我的允許,誰允許你們二人去死了,誰給了你們這樣的權利?」李青近乎怒罵道。

李青與劉經義將軍發現不對勁後,幾乎是直接闖門而入,尤其在發現鐵飛龍與國後緊緊相擁,眼眸緊閉,血色蒼白間以及那漸漸逝去的生命氣息,陡然暴怒而起。

「堂堂鐵氏族人,怎麼會有選擇這種死亡的皇族貴胄?你是要給星雲歷代皇室抹黑么?」劉經義眼睛通紅,一步之間衝動鐵飛龍身旁,雙手分別抵在鐵飛龍與國後的後背,源源不斷的灌輸最為精純的星力,維繫著他們的生命力。

咳……

嗯哼……

一聲輕咳與一聲嚶嚀聲響起,鐵飛龍忍著劇痛睜開沉重的眼皮,妙語同樣嘴角溢出一縷殷紅的血漬,兩人渙散的眼眸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鐵飛龍,以及出現在書房的李青與劉經義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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