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血脈異變

沉睡之中,方天縱只覺得靈魂意欲撕裂而開,痛至無法形容。軀體也是忽冷忽熱,仿似不受控制一般。

他在昏沉之中徹底迷失,想要醒來卻覺得意識越來越暗沉。

若是他的意識昏睡過去,那麼,他將不會再醒來。

好在此時他堅韌的意志起了關鍵的作用,他拚命告訴自己不能睡過去,意識就象是燭火,微弱但始終在堅持著。

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他的意識一清,忽然來到了一個極為詭異的世界。

世界一片幽深,但其中卻有兩個龐然大物在對峙。

一個是方天縱曾經見過多次的星髓蟒龍,但這一次,方天縱看的尤為清楚,星髓蟒龍的周身披散著淡淡的青銀色光輝,點點閃爍,如同周身披散著萬千星辰,靜靜的懸浮。

星髓蟒龍神秘威嚴,但與它對峙的龐然大物同樣恐怖。

那是一頭通體纏繞著深紅色火焰的巨大朱鳥,鳥的雙翅千丈之巨,沒扇動一下必然會帶起呼嘯升騰的火焰熔漿。

星髓蟒龍的靜,火焰朱鳥的動,在恢宏幽深的巨大星空中給人極強的衝擊感。

而在兩頭巨獸之下,方天縱覺得自己卑微的如同一粒塵埃,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可方天縱忽然又發現,這兩頭巨獸將自己夾雜在中間,似乎就為了爭奪自己。

一直在扇動巨大火焰翅膀的朱鳥忽然長鳴一聲,發出一聲響徹幽暗虛空的巨大聲響,雙翅卷帶起滔天海浪般的熔漿之火悉數卷向星髓蟒龍而去,火勢之猛烈完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潮起潮落之中似乎能將整個幽暗虛空的每一寸角落盡數鋪滿。

而星髓蟒龍則是在沉寂中猛然一張爪,幽深鋒利的大爪一瞬穿破火焰熔漿,直接抓在朱鳥的翅膀之上,爾後,用力的撕扯而開。

朱鳥頓時悲鳴,瘋狂的扇動翅膀,一對赤色的鳥爪同樣瘋狂的撲抓。

只是任憑朱鳥如何的掙扎反抗,始終不是星髓蟒龍的對手,它的身量或許比星髓蟒龍更加巨大,但有時候,力量和體形並不是絕對成正比的。

幾乎是從撕咬的一開始,朱鳥就佔盡了下風,一節節的敗退。

方天縱象是一個過客般看著兩頭宏偉恐怖的巨獸在眼前撕咬扑打,星辰的閃爍之輝與熔漿火焰的灼熱氣息在糾纏吞噬中彷彿如同末日的上演,他的腦海中出現無數關於上古洪大陸神魔之間的爭鬥,古書中記載的場景與眼前何其的相似。

但就在方天縱認定星髓蟒龍會最終勝出之時,局面忽然產生了古怪的變化。

星髓蟒龍,這一頭冷酷神秘的巨獸忽然間就象拉稀一樣攻擊開始綿軟無力,不僅連體魄上的星輝之力變的黯淡不再能夠壓制住朱鳥的火焰氣息,甚至連一對鋒利巨大的龍爪都變的純鈍起來再也撕不開火焰構成的熔漿之海。

面對星髓蟒龍的突然綿軟,原本頹勢盡顯的朱鳥就如同打了興奮劑似的猛然反擊。

幾乎是一瞬間,局面便產生了巨大的顛倒,星髓蟒龍節節敗退,最終如同一縷煙霧般消散在幽暗虛空的盡頭,只是在臨消失之前,它忽然深深凝視了方天縱一眼。

這一眼很是怪異,落在方天縱的眼底卻彷彿有一種狡黠陰險的意義,彷彿這一場爭鬥真正的勝利者是它星髓蟒龍而不是火焰朱鳥。

方天縱頓時一愣。

接下來,勝出的火焰朱鳥喘息著開始低頭注視方天縱,它的一對赤色眼瞳中竟然有著三個中疊的紫色火焰瞳孔,每一種火焰的圖案都截然不同,而每眨一次眼,巨大的眼瞳中就會有肆虐的熔漿火焰流淌。

但不知為何,方天縱總覺得此時勝出的朱鳥不盡疲憊,似乎這一場勝利付出的代價過於巨大。

朱鳥盯視著方天縱,眼神越來越凶厲,但最終只是仰頭長嘶一聲,很是不甘的對著方天縱噴出了一道灼熱無匹的流淌熔漿。

熔漿一瞬裹滿方天縱的全身,火焰從中燒燙開,衝天而起。

方天縱疼的撕心裂骨,大吼了一聲。

然後,一切虛暗消失,眼前又顯現出灰色沉寂的岩洞之頂。

「哎呀,你終於醒過來啦。」一聲嬌喝從山洞的另一頭傳來。

方天縱的眼前又出現了一張布滿污痕的瓜子臉,雖然美麗的容顏被污漬遮擋,但明亮的眸子卻一閃一閃的,很是迷人。

「哎呀哎呀,你終於醒過來了,太好了,本公主還以為你都快死了。」十公主抓住方天縱的手臂搖晃,聲音難掩驚喜。

「殿下,您的臉怎麼臟成這樣了?」方天縱疑惑的問道,眼前的十公主形象實在難稱雅觀,除了面龐上臟黑之外,一身破布衣衫也很是襤褸破舊,整個人看上去就和一個小叫花子沒什麼區別。

雖然也許是為了低調掩人耳目,但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何況若是藏在山洞,根本無須這樣大費周折改裝打扮吧。

這不科學啊,對於一個素來喜愛乾淨的公主而言。

方天縱正疑惑間,眼前的十公主就象是炸毛的貓一樣跳起來,尖叫著吼道:「你,你,你這個沒良心的,要不是為了救你這病號,本公主用的著這樣喬裝打扮么?你整天跟頭死豬一樣躺在這裡,本公主要出去天天給你找清水,還要解決自己的食物,一連一個多月,我,我容易么我!」

小公主越說越委屈,到了最後,迷人的大眼中已然泛起了霧氣。

「什麼,屬下都躺了一個月了?」方天縱心頭一驚。

「何止一個月,都一個月多了!」十公主大聲糾正道。

「一個多月了……」方天縱心頭一動,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身體很是乾淨清潔,沒有一絲異味。而且胸口敞開,上面粘附了不少的藥膏,散發著一抹抹清香異味,光是這氣味就知道不是凡品。

十公主又撅著嘴說道:「看什麼看,本公主這一個多月來天天喂你清水,還要給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擦拭身子,給你塗抹傷葯,防止你這個傢伙一覺睡死過去,本公主容易么!」

方天縱大為詫異的看了十公主一眼,幽深的山洞對他的視線造不成一絲的妨礙,邋遢的小公主倔強的插腰立著,雖然氣鼓鼓的,但明亮的眸子里沒有一絲懼怕和沮喪。

「看來我倒是小瞧了這個丫頭了,皇室子女也許並不都是嬌氣無用的廢物。」

方天縱心頭暗自想著,口中說道:「多謝殿下救命之恩,屬下唯有以死回報。」

十公主卻不屑的搖搖手:「算了,別總是死啊死的,本公主的踏青之旅還沒有開始了,你死了誰來陪我,何況你這傷勢也算是為了本公主而落下的,好好活著就是。」

方天縱苦笑一聲,心想都這份上了,十公主居然還想著踏青,不知該稱呼她膽大還是腦殘。

方天縱又起身,活動了下身子,他發現身子骨很是疲軟,尤其是胸口,還一陣陣隱隱的疼,顯然傷患沒有盡去,不過也好的差不了多少了,但讓他覺得奇怪的是,他身上的青魘蛛魂甲居然褪去了。

「公主,屬下的軟甲了?」方天縱問道。

「軟甲,什麼軟甲?」十公主愣了下,接著恍然大悟的說:「哦,知道了知道了,你說的是那一件象是蜘蛛似的噁心衣服啊,在那呢。」

十公主指了下方天縱不遠處的一個山洞角落。

方天縱走了過去,只看見角落裡蹲著一個拳頭大小的蜘蛛,他矮下身,按住這一頭黑色的蜘蛛,霎那間,這一頭蜘蛛就如同幻影般蘊化開,又化作了一襲透明色的軟甲。

「哇,這軟甲好有趣唉,是不是傳說中的魂甲啊?我聽說漠北魯氏擅長鍛造,能夠將獸魂融入進護甲之中,一旦宿主死亡,這軟甲就會重新恢複獸形,一般人用不了。」十公主倒是見識廣博。

「是,公主好眼力。」方天縱笑了笑,默念咒語,又再度將青魘蛛魂甲穿上了身。

穿好青魘蛛魂甲後,方天縱又問道:「殿下,我們是怎樣從那一個怪物手上掙脫出來的?」

其實這一點是方天縱最為好奇的,黃猿的實力本來就不是他能夠抗衡的,何況獸化之後。

十公主卻支吾著說道:「額,其實沒什麼啦,那大傢伙突然抓狂,好像得了痢疾一樣,自己跑走了。」

方天縱自然不信十公主的話,只是大有深意的看了對方一眼。

十公主卻吹著口哨轉過了頭去。

方天縱無意去探究十公主的隱秘,明寐皇族,想來肯定有防身的秘寶,而且這秘寶威力定然不小,否則,絕無可能驚走獸化後的恐怖黃猿。他正思量間,眼神落在自己的手臂上,頓時一震。

此時此刻,他的右臂上竟然顯現出極為詭異的情形,一段粗壯如蛇的經脈暴起,從手腕根部一直延伸到右肩。

而在他握拳的一瞬,這一段如蛇凸起的血脈竟然顯得透明,血脈中的血液剎那轉化成熔漿一般,灼熱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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