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陰刀無痕(下)

聽聞師父的話,方天縱便抽出龍尾斷骨刃,對著詭老一刀砍去。

這一刀自然是全力施展而出,星煞氣滾滾匯聚於刀身之上,刀煞之氣橫亘而出,霸絕無雙。

詭老面對如此兇悍的一刀,微微一笑,長袖一卷,手中頓時多出了一把罡氣凝聚而成的墨色煞刀。

刀身於虛空中划出一道詭異至極的殘痕,恰如繞指柔般貼著方天縱激射而來的無雙一刀纏繞變化,刀意陰柔,竟恰到好處的將這霸絕無雙的一刀給化解了。

「好刀法!」

饒是方天縱有縱橫刀法在身,對詭老使出的這一式刀法也是讚不絕口。

詭老聞言卻是微微搖頭:「這刀法比起你的霸絕之刀來,差了何止一籌,你眼下眼力還淺薄,自然是不知的。」

方天縱無言以對,縱橫刀法深奧難明,他苦修了整整三十個日夜,也只是領悟了皮毛而已,詭老修為絕頂,眼力超群,自然是一眼就能洞穿刀法的高妙。

詭老忽然嘆息一聲,說道:「不過,雖然這刀式差了一些,不過刀意卻是俱全了,得你那霸道刀法的刺激,老夫總算將這些年來看過的練過的一些刀法真意薈萃於一體,創出了這一門陰柔的刀法。」

說話之間,詭老的神情不甚寥落。

天下間的絕頂功法往往都是需要機緣的,未必你修為到了就一定能夠創出絕世的功法,往往心境、周圍的人事以及靈感都極為重要的,尤其是靈感,往往只在剎那之間,能否抓住、醞釀成形又是一個問題。

這一次,詭老得方天縱的縱橫刀法刺激,這才在機緣巧合之下創出了這一套陰柔綿絕的刀法,假以時日,這一套刀法必然大成,能夠問鼎絕世武學之列,但越是如此,詭老心中便越是不開心,因為珠玉在前,無論如何,這一套陰柔的刀法都無法與縱橫刀法相提並論的,二者之間的差距一如凡石與明珠,正因為看的清楚,所以才讓一向心高氣傲的詭老有些難以接受。

「師父,這一套刀法叫什麼名字?」方天縱對陰柔綿延的刀法很感興趣,縱橫刀法過於霸烈,對現在的他而言用起來其實是極為痛苦的。

「這刀法算不得什麼……就叫無痕吧。」詭老淡淡的說道。

方天縱卻是拍掌稱讚,「好,刀過無痕,這刀法陰柔連綿,恰如春水潤物,師父,這名字取的好。」

詭老淡然一笑,沒有多言。

其實之所以取名無痕,是因為在方天縱霸絕的刀法前這一套陰柔的刀意如了無痕迹般蒼白無力,只是這話詭老卻是不會說了。

方天縱也是個武痴,對無痕刀法極是上心,纏著要詭老傳授給他。

詭老也不吝嗇,對這個生平唯一的愛徒自然是有求必應,不過無痕刀法剛成雛形,僅僅是有了刀意而已,真正的招式還待完善。

「你之前修的刀法過於霸道了,你修為不夠,勉強使用對筋脈的損傷太大,無痕刀法陰柔綿延,卻能極大的緩和你那一套霸烈的刀法,二者融合使用,也正合了陰陽平衡之道。」詭老見方天縱極為痴迷無痕刀法,在一旁又指點著說道。

方天縱連連點頭,他自然明白詭老的心意,一邊琢磨一邊問道:「師父,這無痕刀法一共有幾式?」

詭老沉吟片刻,說道:「眼下我只創出三式來,剩下的,日後再修繕補充吧。」

說完之後,詭老的身形便如同幻影般消散不見。

方天縱盤膝跌坐而下,將龍尾逆骨刃橫在膝前,閉目調息,先讓氣息沉靜下來,接著將縱橫刀法和無痕刀法在腦海中沉澱一遍,然後,默默的以智慧推演。

一個時辰之後,方天縱睜開通紅的血絲,在黑白雲海之間演練起刀法來。

他最初先是習練縱橫刀法,刀氣縱橫,但卻總是難以為繼,往往一式過後便有種虛脫無力之感,這個時候,他便轉而開始習練無痕刀法,後者陰柔綿絕,能恰到好處的讓其之前近乎崩裂的筋脈得到很好的緩衝,不至於力竭而衰。

無日無夜,不眠不休。

又是四個月的光陰彈指即過,方天縱每天都泡在雲海異域中不舍晝夜的修鍊,如痴如醉。

黑白雲海之間,光瀾萬丈,手握龍尾逆骨刃的方天縱站在雲海之間,閉目不語,如同一尊雕像,眼看兩側的雲浪滾滾滔滔似要將其頃刻湮滅,這個時候,他猛然睜開雙眼,一躍而起,發出一聲激蕩的長嘯,他周身的真氣恰如潮水般拍擊而響,爆發出一股炫目激揚的光芒。

刀氣如匹練,將雲海生生斬出一道數十丈的痕迹來。

而這一刻,方天縱體內的修為也終於再有突破,達到了第十四階的修為。

「天縱,詭老他人家喊你。」

正在激動中的方天縱忽然聽聞身後有溫柔的男聲響起,他轉頭一看,正是已然有四個月未曾見面的辯機。

「嘿嘿,辯機,師父他老人家找我有何事?」在象牙白塔中過去將近一年,方天縱的身量再度拔高,接近一丈八的身高讓他顯得很是英武,臉上的絨毛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密的鬚髮。

辯機看著方天縱漸有男子氣息的臉龐,搖頭笑著說:「四月復四月,一共便是八個月,天縱,你看來是長大了。」

方天縱微微一怔。

但此時的辯機卻信手一揮,揮動之中,赫然在其手掌上形成了一面巴掌大小的水鏡。

這一手以氣凝鏡的功夫玄秘無雙,若在八個月之前,只怕方天縱是看不出端倪的,但眼下他修為大進,又習得詭殺十道,眼界之開闊早非昔日水準,一眼便看出辯機的厲害來。這一手功夫便是比起巔峰的元師來也毫不遜色。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辯機,巫妖玄武的厲害深不可測,接觸的越深越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辯機卻笑著說:「讓你小子看鏡子,你看我幹嘛。」

於是方天縱便伸頭一看,這一看他才發現鏡中的面容竟讓他覺得陌生無比。

清晰如水的鏡面中,是一個鬚髮濃密的青年面龐,他有著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恍若星辰般明亮。

方天縱見了卻啞然失笑,「嘿嘿,看來這一年好東西吃的太多了。」

象牙白塔內,詭老每日以上等草藥餵食方天縱,即便是血肉之食也大多是一些珍奇的凶獸內臟,對伐筋洗髓有極大的好處與妙用,這在旁人絕對是可遇不可求之事,但有詭老悉心栽培,這一年方天縱的收穫巨大。

不僅武學修養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便是根骨天賦也再進一步,如今儼然已能擠進一流天才的末尾之流了。

「先把鬍子剃乾淨了吧,再去洗個澡,先生不喜歡髒兮兮的。」辯機笑著拍了拍方天縱的肩膀,遞過來一把短刀。

於是方天縱接過短刀,直接飛縱而出象牙白塔,跳入夜星所在的湖面中,拋去衣衫,大洗起來。

洗澡時,早就耐不住寂寞的白猿金剛也長嘯著跳入湖中,與方天縱打鬧嬉戲。

但片刻之後,湖中異響突生,好大一片水浪裹卷而出,挾帶風雷之勢落下,水浪中,夜星碩大的虯龍身軀浮現。

不過這一次,夜星對怒目而視的金剛毫無興趣,而是纏著赤身裸體的方天縱,不斷和他撒嬌。

金剛眼看方天縱和夜星鬧的開心,頓時泄了氣,大傢伙雖和夜星不對付,但到底算不上天敵,便又厚著臉皮湊上去,希望能玩在一處。

湖岸上的辯機饒有興緻的看著湖中發生的一切,他已記不清金剛何時與夜星廝打在一處的了,當詭老未曾繼承這象牙白塔之時,兩頭大傢伙就互相不對付,但說到底不過是漫長歲月惹的禍罷了。

方天縱洗去一身臟臭,又剃了鬍鬚,換上辯機送來的合身長袍,對鏡而照,倒也英姿颯爽,玉樹臨風。

「好男兒一枚!」

對著水鏡,方天縱忍不住臭美一番。

辯機卻在一旁忍不住笑著說:「你莫要臭美了,讓詭老等得急了,有你的苦頭吃。」

方天縱聳了下肩,將水鏡散去,匆匆趕往象牙白塔第三層,塔內第三層,向來是詭老用來會客之所。

推開三層居中一個門戶,房間內溫暖如春,放眼儘是綠意,生機勃勃。

詭老坐在大片環繞的綠樹之間,負手而立,身旁不遠處的樹樁上正放著一杯冒著熱煙的茶杯。

杯中茶香猶濃。

「來了?」詭老轉身看了方天縱一眼,對於其突破至十四階修為並不如何感到吃驚。

在象牙白塔中密修八個月,等若苦修了三年,若是三年時間還不能突破至第十四階那和廢物也沒什麼區別了。

「見過師父。」方天縱對著詭老深深一拜,此時此刻他毫無一絲作偽之態,心中滿是恭敬之意。

詭老微微點頭,接著又信手一揮,說道:「這段日子你也憋壞了,走吧,老夫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師父,那是哪裡?」方天縱疑惑的問道。

詭老卻是神秘一笑,說:「去了你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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