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 智取

嗡!

銀光穿透白無心的胸膛,徑直刺入生鐵般的地下,直沒箭羽。

此時方天縱才發現這赫然又是一記四棱鐵羽箭,與他藏納戒中的湮滅箭比起來,更多了一分銳利華貴。

「明寐的小子,沒想到吧,本少還沒有離開這異域。」

巨大佛像的背後,轉出來一個容色俊朗的青年,他手中握著一把青色的長弓,五指恍若玉石般細膩柔美。

方天縱眯著眼,容色平靜的看著熊清風,淡淡的說道:「沒想到你還留在這裡,的確讓我有些吃驚。」

一旦郭猛一行人在異域中界定了傳送玄陣,那便意味著通往這個異域的出入口唯有明寐一方才能掌握,那麼,熊清風幾乎就沒有回到洪大陸的可能,除非是他能獨自攻下明寐王朝的傳送玄陣,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早在構建傳送玄陣之點被明寐一方掌握時熊清風就該退出異域的,那時,赤炎一方的臨時異域縫隙還沒有消散。

可熊清風硬是沒有退卻,傲慢的性格讓他咽不下被方天縱連殺兩個手下的惡氣,硬是選擇強留不退,為的便是留下來給與方天縱致命的一擊。

因此,他不惜找上了異域的土著,勾結一氣,最終設下埋伏,靜待方天縱等人入竅。

「小子,你可以向本少求饒,這樣一來,本少許或會饒你一條狗命。」熊清風說話的表情很是優雅倨傲,在他看來,眼前的方天縱孤身一人,實力孱弱,跟一頭待宰的土狗沒什麼區別。

不料方天縱卻微微一笑,他負著手,轉過頭望向一旁昂然而立的藍發男子。

藍染被方天縱靜如止水的眼神看的心頭隱隱有些發毛。

「看什麼?難不成你以為你還能夠脫離我二人的手掌心?」藍染冷笑著問道,他與熊清風都是十六階之上的實力,他的修為更是達到了駭人的十七階,在這暗寺祭壇之中獨佔鰲頭。

不料方天縱卻嘆息一聲,低聲說道:「你被人當槍使喚,卻還自得其樂,殊不知自己死期將至。」

「你胡扯什麼!」熊清風聽聞此話,暗道不妙。

「住口。」藍染大臂一揮,擋住即將動手的熊清風,如獅般雄沉的眼神死死的盯住方天縱,冷聲喝問道:「你想說什麼,我給你一個機會說清楚,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

方天縱又笑了笑,他略帶挑釁的掃了一眼熊清風,笑著說道:「首先,我們是異域侵入者,你我之間又怎可能存在合作的可能?你身邊的人也是一樣,有道是狡兔死,走狗烹,鳥盡弓藏的道理閣下該比我更加清楚吧。」

此言一出,整個空曠的地下氣息頓時一冷。

冰凍般的沉寂。

方天縱將二人面部的微妙表情盡收眼底,又微微一笑,輕聲說道:「也許,這個地方早就被人設下了兩重埋伏,布置了毒氣未必可知了。」

一語落罷,方天縱猛然向後一退,且從藏納戒中掏出了一枚丹藥吞入腹中。

如此動作頓讓藍染神色一變,他顧不得許多,猛然轉身,一掌反劈,他氣力極為雄壯,手起時隱有深藍色的真氣掌風浮現,顯赫修長,竟將其身側方圓三丈內的空間悉數籠罩,無遮無漏。

但熊清風退的遠比藍染的掌風更快,他就如同一片毛羽般飄在上空,同時出聲問道:「藍兄,你這是何故,難道不信任兄弟么?」

藍染卻大笑一聲:「熊兄弟,我可沒有別的意思,你若是心中無愧,何必退讓。」

熊清風冷冷的說道:「不退,只怕我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一語落罷,熊清風卻猛的取弓在手,探掌一撥。

剎那之間,長弓之上風瀾匯聚,化作一道青色的光箭,乍現即射,發出如同鐵弦斷裂之聲。

嗡!

青色的光箭猶如游水之蛇,在虛空中划出玄妙的軌跡奔射向藍染的咽喉而去。

藍染眼見這一道奪命似的無形氣箭,怒極而笑,他雙手一分,掌中驀然出現一把黑色的巨斧,斧身猛然向前一劈,當即斬裂虛空,徑直划出一道三丈似的斧光,悍然與氣箭撞擊於一處。

虛空頓時炸裂。

無形的氣浪恰如翻卷洶湧的漣漪般向外擴散,即便強如方天縱,此時也覺得步伐不穩,非要貫注真氣與腳下,才能勉強站住身形。

虛空中,無形氣箭被黑色的大斧劈斬成兩半,斧光猶自猛烈,直撲熊清風而去。

熊清風也是面色一變,他實在未曾想到藍染的實力強悍至此,自己的一記無線箭氣詭異難覓,卻還是被對方生生斬破。

眼看斧風將至,熊清風顧不得許多,當即發出一聲怒極的長嘯,右手反撩,握住腰畔那最後一枚金色的四棱鐵羽長箭,搭箭在弓,將真氣悉數催於弓身之中。

那金色的四棱鐵羽箭非同尋常,乃至於箭氣之中竟赫然出現了一頭金色雄獅般的光影,氣勢霸道無雙。

不過短短兩息時間,熊清風便將手中的金色四棱鐵羽箭激射了出去。

射出這一箭之後,熊清風竟如泄氣般勉強落於地面,單膝跪地,面色一片蒼白,如同大病一場般。

而那一道金光之箭赫然輕易便穿透撕裂了撲面而來的斧光,接著又以獅子撲食般無比霸烈之氣直接鎖死藍發漢子,那漢子大吼一聲,周身鎧甲一寸寸崩裂,整個人的肌膚綻放出青色光澤,一些皮膚裂開之處竟流出冉冉的青色血液。

他鬚髮怒張,竟猶如神祗一般威猛。

甚至在他背後,直接浮現出一頭巨大犀牛的光影,那犀牛光影正抬出巨大的腳蹄,狠狠的落下。

黑色的巨刃再度與金色的箭氣撞擊一處。

只是這一次,刃箭交接之處並沒有瞬間分出勝負,而是膠著於一處,狠狠的糾纏。

眼看斧勢被阻,藍染再度大喝一聲,一腳震地,他這一跺之間竟赫然有地動山搖之威,那在祭壇中央的巨大佛像頓時閃爍出一道青光,緊接著,整個空間的地下閃爍起一道又一道繁密的梵文,一枚枚梵文交相疊加,最後竟然組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梵文之陣。

梵文之陣的光氣又悉數籠罩於藍染的體魄之上,最後竟然在其頭頂的犀牛光影之後再度現出了一記模糊的佛像光影。

於是藍染就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力量暴增,隱隱有壓倒金箭的兆頭。

可此時的熊清風哪裡肯罷休,他驀然咬破指尖,將一抹鮮血激射於金箭捲起的風旋之中。

那金箭頓時氣勢大漲,可藍染又是暴喝一聲,周身筋脈開裂,血液飆射,化作氣龍盡入斧刃之間。

黑斧頃刻震蕩,發出一聲聲野獸般的嘶吼。

金色的箭氣頓時不敵,巨大的風漩現出一絲絲清晰的裂紋。

眼看箭氣就要被摧毀,可就在此時,藍染忽然覺得氣息一滯,真氣運行不暢,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中了毒。

於此同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耳畔驀然響起。

「對不住,你始終是異域侵入者,這毒其實是我下的。」

藍染怒極,可惜胸口一涼,周身氣力頓時一泄,整個人的精神頃刻崩開。

眼前的金色箭氣風漩再也無法抵擋,甚至連黑色的大斧都難以把持,最終魁梧的身軀徹底被箭氣所吞沒。

嗡!

金箭穿透血肉之軀,徑直沒入佛像之中,這一座金鐵鑄就的巨大銅象之上頓時浮現清晰的裂紋。

佛像之側,熊清風半跪著身軀,輕喘著氣說道:「小子,你好狠毒的心機。」

僅僅是一句話,一個假裝的動作便逼得熊清風與那藍染動手,最後又借二人殊死搏殺之際輕易殺了其中一人,這心機和手段不可謂不高明。

方天縱卻笑著說道:「我救了閣下一命,閣下不說謝謝倒也算了,居然還咒罵於我,這是何道理?」

輕笑間,方天縱又將手中的蟬翼刀抽出,微微側著刀身,秋華如水的刀光恰如碧波一般在昏沉的地下散發出凜冽的光氣。

這個動作殺氣密布,熊清風頓時雙眼一緊。

「哼,小子,你真以為我此刻力量盡失不是你對手么?」熊清風忽然站起身來,臉色雖然蒼白如初,但眼神卻顯得銳利無比。

方天縱卻聳了聳肩:「你是否有力量我不關心,不過,你三箭已射,最大的憑仗已被耗去,還有什麼資格和我談勝負?」

其實方天縱的算盤很簡單,藍染與熊清風之間,他必須先殺藍染,因為前者擅近身廝殺,是一個十足的大武士,而且又佔據地利,能夠調動佛像之力,而熊清風在射出了最後兩記無形箭之後,威脅大跌,又是個遊俠,未必適合近戰,至少,他方天縱還能有一搏之力。

若是換做幾日前,也許方天縱未必有這樣的自信,但如今他突破至第十三階的大武士,星煞氣又有小成,面對一個久戰疲憊的熊清風,絕對有一戰之力。

熊清風聞聽此言,忽然詭異一笑,:「小子,你的毒對我沒用,你一定會後悔剛才沒有動手先殺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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