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詭局

方天縱大驚,很快,他就聽聞生鐵鑄成的厚實鐵門外又響起一陣轟鳴之音,那是巨石不斷累加起來的聲響,從聲音來判斷,至少也有不下千斤的巨石堆加。

這時方天縱才確定自己中了埋伏,那些騎兵之所以沒有進入寺廟之中為的便是為了方便在方天縱一行人進入寺廟後封死出口。

可惜方天縱此時領悟也已然晚了。

就在他擔憂之時,腳下又是一陣劇烈的響動,地面竟然急速的下沉,這赫然又是另一個埋伏。

方天縱心頭一沉,不過他生性堅韌,卻也不會因此驚慌失措。

腳下的地面重重落地,雖然光影黯淡沉寂,幾如黑夜,但方天縱擁有「破法之眼」,觀夜如晝,沒有任何影響。

這一處地下極為寬闊,空間也很是空曠,四壁都是巨大怪異的佛像雕刻,式樣與洪大陸的截然不同,顯得陰森詭異。

地下是黑色蓮花雕像鋪成的方形地磚,每一塊都有丈許方圓,密密麻麻,不見盡頭。

方天縱不敢輕舉妄動,這裡很是陌生,若是換做一個高明的刺客,足以設下數個致命的埋伏。

一念及此,方天縱忽然從藏納戒中掏出了一把鐵疤梨,猛然撒了出去。

鐵疤梨到處是鋒銳的勾刺,又被真氣貫注,當即有不少鑲嵌入牆壁之中,但同時也觸發了許多機關,諸如牆壁內噴洒出的滾燙鐵水還有地面反轉出的鋒利勾刺以及石壁上佛像之中射出無數的鐵刃。

這赫然就是一個極為歹毒的機關之室。

好在方天縱早就預料都這些,機關被觸發的瞬間便抽身疾退,全身真氣貫注,抽刀在手,時刻準備動手。

地下密室內的機關連綿不絕,足足半個時辰才止歇住。

當密室重新歸於靜寂之時,一聲悠遠蒼老的嘆息從密室的盡頭遙遙傳來。

方天縱這才舒展開身子,淡淡的說道:「既然現身那就出來吧。」

密室的盡頭,漆黑的牆壁上頓時響起一聲泥土剝離的聲響,一個身材幹瘦的黑臉僧人從牆壁中邁步而出,他身上遮滿了泥土,抖擻之間,泥土悉數落下,顯露出包裹全身的暗紅色僧袍。

「異域侵入者,回去吧,回頭是岸。」

僧人的話語沙啞有力,目光炯炯,合十的雙手極為粗大,猶如蒲扇一般。

這一處異域的言語與洪大陸的其實迥異,但天地間的玄紋秘法卻大多相通,因此,方天縱這些深入異域開闢的人進入之前都被玄法師下了玄法,能夠清晰聽聞異域的語言。

方天縱淡然一笑,刀鋒一指,說道:「回頭是岸,前行也是岸,我行路大半,無須回頭了。」

「唉,既如此,施主莫怪老僧心狠手辣了。」

這紅袍僧人嘆息一聲,合十的雙掌緩緩分開,他的雙手虯結有力,掌紋之中泛動著有如鐵灰般的光澤。

方天縱的目光逐漸冷冽,一如他手中的刀鋒,刀鋒尖利處,青色星煞氣不斷滲出,鋒芒畢露。

二人對峙而立,靜謐無聲。

片刻之後,那紅袍老僧最先發動,他深吸一口氣,枯瘦的身子驀然膨脹,上身僧袍一寸寸崩裂,乾瘦的肌肉一瞬暴漲,整個人仿若憑空增大一圈,而其原本就大如蒲扇般的雙掌更是若臉盆般大小,掌色青灰發亮。

他踏步於地,每一下都若重鎚砸地,地面開裂作響。

三步過後,這僧人周身已然卷帶出一股青黑色的光暈,光暈之後,儼然有一座三丈開外的猙獰佛像光影。

僧人一掌拍出,驚濤拍岸之聲響徹不絕,整個密室剎那轟鳴如雷。

方天縱卻不聞不問,在他眼中,對方那一掌即便再響裂霸道,在破法之眼中也依舊不過是一個布滿破綻的大手罷了。

銀色圓鏡現出於瞳孔中時,紅袍僧奪天蓋地的一掌變的極為緩慢,其上蜿蜒如蛇的掌紋纖毫必現,甚至於氣息分布的濃密以及破綻一一可見。

方天縱人刀合一,驀然催運起鬼神變心法,「暴血」血脈天賦悍然發動,將纏絲刀法中最為厲害的蜘蛛獠牙使出。

這一刀凌厲無雙。

刀掌交擊,乍合即分。

紅袍老僧與方天縱錯身而過,他神色如常,撐開雙手再度合十,低頭意欲吟頌佛號,但雙掌間卻噴出若潮湧般的血水,一道清晰可見的巨大傷口於兩掌之間穿過,頹然雙膝跪地。

方天縱轉身,一刀架在這紅袍老僧的脖頸之間,淡淡的說道:「說出設伏的人和計畫,饒爾不死。」

老僧咧嘴一笑,低聲說道:「侵入者,回頭是岸。」

方天縱冷笑一聲,刀勢一轉,從老僧的脖頸間划過。

剎那間,老僧的脖頸間現出一道血痕,接著頭顱滾落在地,屍體向前栽倒。

看著地方的異族老僧屍體,方天縱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這明顯是一個預先設定好的埋伏,紅袍老僧算不上如何厲害,但至少也堪比十四階精英大武士的修為,他之所以能勝出完全在於「破法之眼」的犀利以及老僧本身似乎並不具備血脈天賦,綜合這兩點他才可以一刀勝出。

只是白無心和海紋心並沒有「破法之眼」的血脈天賦,也無視暗夜若白晝的優勢,真要是拚鬥起來,未必會如自己這般簡單輕鬆。

更難預知的是,對方既然將自己三人引誘入地下,甚至不惜將三十騎士的武力捨棄在外,必然就有吃定己方的殺著,一步步隨著對方設下的步驟而走,未必是件好事。

可眼下,卻只能見招拆招了。

方天縱又將手中的蟬翼長刀舉起,這一把昔日奪取自敵人手中的玄妙玄器此時裂紋密布,似乎隨時會斷裂而開。

方天縱嘆息一聲,旋即大步向前,一把推開了密室盡頭的石門。

石門外,豁然開朗,竟然是一個極為廣袤的空間,空間的四周,有五個如同他身後一般的石門存在,而在空間的中央處,赫然立著一個巨大的詭異佛像,足有十丈之巨。

佛像之下,是一個方圓三丈見方的古舊祭壇,祭壇上,放著一個巨大的塵封鐵盒。

祭壇前,則站著一個屹立如山般的背影。

「侵入者,想不到你居然能殺了紅袍武僧,了不起,值得做我藍染的斧下亡魂。」

那背影轉過身,正是之前駕馭犀牛的雄壯漢子。

方天縱舉目四顧,正想說話,忽然間,他左側的一個石門忽然碎裂,土石崩開,一個魁梧壯碩的身影從其中一躍而出。

「想伏殺老子,門都沒有。」

這魁梧壯碩的身影舉著一把長柄赤色的砍刀,臉色猙獰,左臂布滿血液,顯然也經過一番激戰,受了不輕的傷。

這人正是白無心,他轉頭一看,發現了方天縱,微微皺眉說道:「影四十一,想不到你也還活著。」

方天縱卻是眉頭一皺,白無心能夠殺出來在他意料之中,但是海紋心為何沒有出來?

「很好,想不到居然又出來一個侵入者,有意思。」那藍發的大漢眼看白無心闖了出來,毫不在意,只是淡然一笑,似乎一點也沒將二人放在眼裡。

「哼,少和老子扯這些沒用的,居然敢埋伏老子,這就砍了你。」白無心獰笑一聲,雙手握住長刀,低喝一聲,整個人的體魄之上頓時浮現出森森暗紅火焰,他那一把原本就是赤色刀刃的長刀頓時如淬鮮血,帶出一道凄厲至極的血色刀痕凌空劈斬而下。

那藍發大漢冷笑一聲,卻是連看都不看上一眼,驀然一掌轟出,掌勢如雷,隱約可見一頭犀牛光影。

這一掌奔放自如,以白無心悍然可匹敵十六階大武士修為的一刀竟然硬拼一記而不佔上風,無功而返。

方天縱眉頭微皺,這藍發大漢的修為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好,有兩下子,老子喜歡。」白無心一刀無功,卻激起了他心中的兇悍之氣,長嘯一聲,竟然一刀劃破自己的胳膊,注血入刃,刃身頓時如蛇蠕動,竟現出一記猙獰的蛇頭光影。

而白無心整個人的軀體之上熊熊血火燃燒,雙眼赤紅,力量竟猛然又上了一個檔次。

方天縱的眼神頓時一緊,他一直以為白無心孔武有力,但實力不過如此,如今才知實在是小瞧於他,就憑這一手功夫,只怕自己也很難接的下來,即使接了下來,只怕也極難全身而退。

這一刀氣勢兇猛,已然逼近十七階大武士的修為。

但藍發漢子卻似乎無動於衷,一點也不在意,雙手負在身後,竟比之前還要悠閑幾分。

方天縱越看越是狐疑,狐疑之後又是心驚,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大聲喝到:「影三十,快退。」

幾乎是方天縱聲響落下的一瞬,一聲金戈鐵馬般的斷弦之音響起。

一道恍若驚鴻般的銀光飛縱而至,一瞬貫穿了白無心的胸膛,箭氣縱橫如火,當即便將屍體炸成了血肉碎末。

方天縱駭然看著白無心碎裂大半的頭顱跌落在自己腳下,生機盡失的眼神之中儘是冤屈驚駭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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