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入伏

勘察是一門學問,與方天縱和白無心不同,海紋心是學過「勘察之術」的,因此,讓他去探查敵情再好不過。

只是為了預防萬一,方天縱想了想,也隨海紋心前去。

天狼異域是郭猛一方的稱呼,異域中天色很是黯淡,一夜過後,天色蒙蒙發亮,倒是看見了初升的一輪太陽,這太陽的顏色赫然是青色的,升起時大地一片青芒,光線穿透迷霧,撒在萬物之上,呈現出一股勃勃的生機。

「這青色的光氣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怪舒服的。」方天縱攤開手掌,看著映照在掌心的青色光氣,暖意漸生。

海紋心抬頭看了一眼青日,說道:「但凡是一些高等級的異域,必然需要有孕育萬物的光源,這光源不僅是萬物之母,同時也會是力量之源,所有在這異域中修鍊的人必然都會參照這光源而修鍊。」

方天縱暗自聽的點頭,他雖然悟性出眾,但比起海紋心這樣的大家族子弟而言,還是欠缺了底蘊,所知有限。

二人一路疾行,路過平原時,倒是看到了一些奇異的凶獸。

正如海紋心所言,天上的青日乃是光氣之源,萬物之父,既然與洪大陸的紅日色澤不同,所以衍生出的凶獸也是極有區別的。

比如這片平原上的類狼的凶獸就有兩條尾巴,牙齒青紫,眼瞳青紫,但騎士殺傷力不過如同洪大陸的蒼狼一般,而在天空中飛翔的禽鳥也大多色澤灰白,翅翼極寬,與尋常鳥類有著不小的差別。

海紋心見識廣博,又刻意與方天縱拉近距離,一路上倒是解釋了不少,讓方天縱大長見識。

強者征服異域,往往不僅需要力量,也需要見識。

越過平原,便是一片高山,按照方天縱的估計,赤炎王朝的人理該會在這裡紮營,原因也很簡單,一般異域界點出現之處定然會是異域中最為荒涼偏僻的地方,絕無可能出現在人煙繁華之處。

異域界點的這個規律是經過洪大陸眾多開疆武尊驗證過的。

雖然落入處沒有危險,但是,只要異域文明足夠昌盛,必然會有絕頂高手知曉,就算感應不到神祗也會降下徵兆,告訴他們哪裡出現了入侵者。

異域入侵,向來是一場原生文明與侵入者的殊死搏殺。

眼下方天縱等人還沒時間去理會這些,能夠在異域站住腳不是他關心的問題,他唯一需要關注的就是如何協助郭猛等人找到構建傳送玄陣點以及防備赤炎的人來搞破壞。

山嶺連綿,一望無際的廣袤。

方天縱看了一下天色,然後說道:「現在不適合查探,等晚上吧。」

海紋心深以為然,點頭,然後找了地方掩藏了起來。

方天縱也尋了個大樹,輕身一躍,攀上樹頂,很快與樹木的氣息融合,看不出一絲端倪來。

一日的功夫轉瞬即逝,二人都帶著乾糧與水,就著冷水果腹,直到天色昏沉,夜深時分,二人卸了偽裝,入了山嶺。

山嶺很黑,但方天縱有「破法之眼」,能視夜如白晝,而海紋心出身天海世家,豪門望族,手段也是極多。

二人悄然掩藏行跡,不斷搜索著赤炎一方人馬的痕迹。

不過奇怪的是,山嶺搜索了小半,始終未見赤炎一方的痕迹,這也讓方天縱和海紋心頗感意外。

但二人始終還是耐著性子搜尋,終於在行進了大半山嶺,夜色即將逝去之時終於發現了赤炎王朝人馬的營地。

方天縱大喜,準備撤退,但這時,海紋心卻一把拉住他,指了下懷裡。

「怎麼?」方天縱輕聲問道。

海紋心從懷中取出了一枚小小的青銅羅盤,只有巴掌大小。

那羅盤上的指針正劇烈顫動著,對著西北方向。

方天縱詫異的說道:「指玄針這個時候動了,看來構建傳送玄陣的地點就在西北方向。」

海紋心點頭應道:「不錯,應該距離這裡不遠,可是,這裡畢竟是赤炎王朝的地盤,那地方定然有重兵把守,我們是過去還是先回去搬人?」

方天縱沉吟片刻,說道:「這樣,你過去察看赤炎王朝的人馬實力,我過去查探下傳送玄陣的地點。」

「這對你未免有些危險。」海紋心遲疑了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方天縱微微一笑,拍了下海紋心的肩膀,說:「咱們不就是干這個的么?多謝了,你查探到敵情後不要等我,直接回營去,告訴灰先生,我若能活著回去咱們營地見。」

說完,方天縱也不等海紋心回覆,毅然轉身,身軀若輕煙般消散在空氣里。

海紋心愣了下,但最終還是朝著赤炎王朝人馬的營地摸了過去。

方天縱擅隱跡。

十一個影殺營弟子中,他是唯一得到了隱上師傾囊相授的人,雖然修習時間尚短,不足半年,很多高明的隱跡之術施展不出來,但已然算的上隱跡的高手了。

他此時悄然掩過去,手中握著海紋心給與他的指玄針,隨著指針越來越劇烈的顫抖,終於接近了畝目的地。

那是一個方圓接近十丈的巨大玄陣雛形,雖然未曾構建成功,但大概的框架還是勾勒了出來。

但詭異的是,雛形的傳送玄陣附近並沒有人把守。

空寂的景象讓方天縱心頭莫名一驚。

他暗道不妙,正要退出,可就在此時,腳下忽然響起一聲土地開裂之音,竟赫然有數十個枚尖利的土刺從地面升騰而起,又快又急。

「有埋伏!」

方天縱又驚又怒,但心思卻沉靜,他猛然一躍,然後想也不想的驀然身軀一化為二,鬼影殺功法一瞬使出。

幾乎是他鬼影殺功法施展出來的剎那,便赫然有一把無聲的黑色冷刀從其背後劈斬而來,一刀冷厲若雷光,輕易便將方天縱懸浮於半空的身影一斬為二。

刀過無痕,身影如光消散。

這一刀斬中的分明就是一記殘影。

不過那黑色的冷刀並不停滯,接連又是一刀劈斬而出,取的正是那空中猶自懸浮的方天縱的真身。

可方天縱哪裡會如他之願,蟬翼刀瞬即勃發而出,一刀筆直上揮。

這一刀毫無章法,或者說讓人直接讓人看不懂。

但刀勁悉數上揚之時,方天縱的身軀也猛然一墜,以遠比平時更快的速度墜落在地。

而此時,那黑色的冷刀恰好划過他原先停浮的位置。

「好,閃的巧妙,想不到天狼城的細作也有這等靈巧的心思。」一陣稀疏的鼓掌聲中,不遠處的密林內,走出一個背負青色長弓的年輕男子,這青年儒雅的很,即便穿著一席灰色的軟甲,夜色闌珊,依舊遮不住他傲人的風采。

方天縱哼了一聲,未可知否。

「只來了一個人?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總以為會多來幾個的,唉,看來還是高估了你們,到底不是明寐正宗的『夜明衛』的人,區區『影殺營』,到底私軍,不入流。」年輕男子搖頭嘆息,語氣看似淡漠,但其中夾雜的一股優越感卻是濃烈的掩也掩不住。

方天縱卻低聲說道:「既然設了伏,我又是個不入流的私軍,何不讓你的手下都出來。」

年輕男子卻微微一笑:「呦,口氣倒是不小。」

方天縱站起身,他情知自己中了埋伏,而且對方深知自己的底細,定然是有吃定了自己的布置,但眼下決不可按照對方的思路走,必須要扭轉頹勢,即便是絕境,至少要給自己爭出一線生機。

於是方天縱便冷笑著說道:「哼,我是私軍,你也不過是個預備役的,灰火的人聽說行事囂張跋扈,冷厲無情,但每一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對付我這樣一個不入流的私軍還需要多人聯手,哼,灰火,不過如此。」

年輕人聽聞此言卻是仰頭大笑一聲。

「灰火不過如此?小子,你好大的狗膽!」年輕人驀然收住笑聲,聲色漸厲。

方天縱卻旁若無人的平視著對方說道:「你之所以設伏,不過是想收緊防線,畢竟這是未開拓的異域,人手有限,與其在這山嶺中漫天撒網,分散力量,倒不如故布懸陣,讓這傳送玄陣被我們發現,這樣便好讓我們來自投羅網,又省了你的時間,是吧。」

年輕男子冷笑不語,但眼中卻分明有了一絲凝色。

方天縱又說道:「不錯,我們是私軍,二皇子名下的『影殺營』即便再不入流,可我這個私軍還是擋下了你手下的合力偷襲,而且,你又怎麼知道我們不是將計就計,故意闖入這裡吸引你的注意力了?」

「哦,爾等能又何計?」年輕人不屑的一笑,眼中凝色就此散去。

他以為方天縱能猜出自己的布置想法,是個人才,可若說將計就計,未免有些過於託大了。

但方天縱卻輕輕拋出了一句讓他驚心的話。

「我之所以一人前來,就是作餌的,釣的也不是你這頭大魚,而是這布置玄陣的人,不知若沒了玄法師,這玄陣又如何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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