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纏絲殺

孤不行在大殿中來回的踱步,根本就未曾想到頭頂大梁會有人侵入。

幾乎是在轉身坐回太師椅之上時,孤不行忽然覺得不對勁,他抬開手掌,竟發現上面不知何時度上了一層恍若朱思般粘稠的物質。

「什麼鬼東西?」

孤不行覺得有些不對勁,想要站起身來,可發現屁股沉如磐石,竟連椅子上也沾滿了青灰色的粘稠蛛絲。

「怎麼回事?」孤不行下意識的一愣,但旋即便察覺出不對,身軀猛然一震,一股青灰色的真氣頓時覆蓋於起體魄之上,他猛然揮臂,一把修長的綠柄砍刀已然出現在掌中。

下一瞬,孤不行揮刀而動,匹練般的刀氣噴薄而出,落在那些青絲之上。

可出乎孤不行意料之外,這蛛絲竟極為堅韌,刀氣縱橫竟然砍伐不斷。

孤不行皺眉,正欲再度揮刀。

但就在此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在他身後輕輕的響起。

「我若是你,就不會胡亂砍,因為,會把刀劈壞的。」

「誰!」

孤不行驀然回頭,發現一個戴著青色鬼面具的少年正距離他不足五丈處負手而立,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詭異滲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快就會死。」

方天縱負手站在孤不行身前,眼神微眯,嘴角咧出一抹招牌的邪笑,這笑容因為青魘鬼面的覆蓋而多出了一份詭異妖嬈。

「你是何方派來的殺手,他們出的什麼價錢?只要是對方的價錢,孤某都願意出雙倍。」孤不行不動聲色的說著,態度竟沉穩不驚。

這一點頗讓方天縱感到些意外,他總認為孤不行在此刻理該慌亂或者是瘋狂的攻擊自己,但事實上,這個孤風寨的寨主理智的讓他有些吃驚。

「可惜,對方出的價錢你無法給出雙倍。」方天縱微微一笑,雙臂向後一揮,兩道纏魂似頓時激射而出,粘附在大殿的鐵質大門上,拖拽將起關閉,然後,從藏納戒中取出一把亮若秋水的蟬翼薄刀。

「哼,小子,你想的未免太容易了,本寨主又豈會輕易被你擊敗。」孤不行冷笑一聲,手中的綠柄長刀忽然綻放出灼灼青光,他的腳下也與地面產生隱約的共鳴,甚至於真氣都形成粘稠之質,覆蓋在表面濃濃的流淌。

一頭足有三丈方圓的狼頭光影也在孤不行的背後漸漸浮現。

「狼行刀法!」

孤不行大吼一聲,手中的綠柄砍山刀竟猶如蜂鳥震翅般,發出嗡嗡的聲響,刀刃更是閃爍晃動,恰如凶狼磨牙。

粘附在孤不行身上的纏魂絲竟然一寸寸斷裂。

爾後,孤不行就猶如一頭餓極了的凶狼般沖了上去,手中長刀橫腰而過,帶出一道綠如碧水般的殘痕,那殘痕卷著狼頭光影,悍然無匹。

一刀划過,虛空震裂。

方天縱就恰如一片鏡子般被擊成片片殘影。

「假的?虛影!」

孤不行心頭一驚,可就在此時,腳下卻忽然一軟,原本厚實青石鋪就的竟然裂開,整個人難以控制的掉入其中,直沒雙膝。

伏殺之術第一要領:就地下伏。

方天縱看著孤不行陷入坑中,微微一笑,手中的蟬翼刀直接掠出一道殘光,劈斬向孤不行的胸膛而去。

孤不行大驚,但方天縱的刀勢看似猛若驚雷,其實卻纏綿若柳絮,陰毒的很。

以孤不行的修為,竟生生被這纏綿的刀法所困,再加上雙膝沒入地面,壓根就沒辦法將自己的修為盡展,只能被困於其中忙於應付。

而此時的方天縱並不急於斬殺孤不行,以孤不行的實力,雖然有十四階之強,但畢竟出聲草莽,沒有大門派的武學傳承,手段單一,其實不是方天縱的對手,若是用處鬼火朱雀矛抑或是纏絲刀法中的必殺之招,都能快速的解決問題,何況方天縱天生具備「破法之眼」,幾個回合下來,早就看透了孤不行的刀法破綻。

殺孤不行不難,難的是在實戰中將自己的刀法完善,更重要的是,他對於重新回到通天之域念念不忘。

因此,在和孤不行纏鬥之時,方天縱又將自己掌握的兩個玄法夾雜在刀法中使出。

這兩個玄法一個是裂地火球術,正是之前方天縱悄然施展埋伏孤不行的,此時不斷夾雜在刀法中使出,始終不讓孤不行有邁腿出坑的可能,至於第二個玄法,則是散灰紋,這是一種擾敵視線的法術,攻擊不強,迷惑尚可,但此時被方天縱夾雜在刀法中使出,當真有神鬼莫測之能。

孤不行又驚又怒,此時他很是後悔自己最初沒有聲張,喊來救兵,否則,斷無可能如此狼狽。眼前的對手雖然修為不算出眾,可刀法詭異,顯擺兩個玄法破壞力極一般,可糾纏在刀法里卻相得益彰,很是難纏。

他又哪裡知曉這兩個玄法是方天縱仔細思考後才學的,從伏上師那裡求得的。

一炷香之後,孤不行已然渾身是傷,他連叫喚出的力氣都沒有。

纏絲刀法如同附骨之蛆,絲絲綿綿,纏繞不絕的將人的精力漸漸磨空,到了最後,孤不行心若死灰,最後一個隱忍的殺招竟然都沒有力氣使出來了。

一刀破斬,血液飆飛。

孤不行頓覺眼前一花,脖頸一涼,爾後,再無意識。

斬殺了孤不行之後,方天縱吐出一口氣,甩飛刀身上的流淌血液,蹲下身,在孤不行的屍體上扒拉一番,除了對方的藏納戒之外,還從其懷中找出了一枚鐵制的符牌。

符牌黝黑,觸手生冷,牌面上刻制了一個火焰圖像。

「赤焰王朝的標誌?」方天縱瞧見這圖像,心頭一凜。

赤焰王朝與明寐王朝近五百年來相安無事,即便邊界偶爾有小摩擦但也止步於刀戈,大多數通過外交解決,但眼下在明寐王朝的領土內出現了赤焰王朝的軍令符牌,其中意味深長。

方天縱正思索之中,門庭關閉的大殿外人聲鼎沸,腳步聲逼近,方天縱將這符牌收入藏納戒中,爾後,嘴巴無聲的開闔,手中多出了一枚鬼火朱雀矛。

朱雀矛被方天縱頃刻拋飛,方向直取大殿正門,而他卻化身一縷虛煙,梟梟散去。

隱跡之術——藏煙。

剎那之後,鬼火朱雀矛頓時炸裂,化作漫天飛縱的青黑焰火,頓時將整個大殿都包裹於火浪之中,洶湧燃燒。

鼎沸的人聲頓時化作了慘呼,連同轟然倒塌的大殿,一片狼藉。

煙塵滾滾之中,方天縱猶如幽靈般閃現在人群之後,低著頭,悄然向山後掩去。

他沿著原路下了山,休息了一陣,正準備趕回天狼城,但就在此時,耳邊響起一個悠悠之聲。

「小子,看來你終究是開竅了,還不算太蠢笨。」

方天縱心頭一喜,這聲音他期盼許久,如今終於再度響起。

幾乎是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方天縱的左眼內頓時噴射出一股泛濫的銀光,光氣縱橫匯卷,化作一道巨大的銀光漩渦,頓時將方天縱捲入其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孤風寨外一處極為偏僻破漏的小石屋內,一個駝背弓腰的中年男子正捧著一堆草料出門,他看上去像是一個馬夫,步履沉滯,眼神渾濁。

可就是這樣一個馬夫,在孤不行死去的瞬間,忽然身軀一震,接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符牌,那符牌上豎刻有七個星點標記,而其中的第三枚、第四枚以及第五枚此時正碎裂消失,逐漸黯淡。

「嗯?有三個眼線被人殺了?難道計畫外泄?不行,我要回去和上峰交代一下。」

這馬夫剎那之間氣勢大變,原本佝僂的背此時挺拔如劍,渾濁的眼神也變的銳利深沉,腳步更是輕靈起來,身軀一轉,一道赤焰憑空炸裂,煙霧四起之中已然失去了他的行蹤。

而遠在百里之外,天狼城西北方的黑風寨,一個恍若山嶽般的身影正一步步的走下山。

在他身後,是火焰四起,一片屍海的黑風寨。

男子手中握著一把刃色血紅的長柄大刀,也不知此時是血侵染了長刀,還是刀身原本之色便是血紅,只是在斜陽籠罩下,愈發顯得深沉血腥。

但男子卻穿著一席白袍,袍上不染一絲血色。

他殺了黑風寨上下七百人,從寨主至嘍啰,老人至小孩,無一倖免,他以七百人的性命點綴了刀身的色彩,但卻未曾讓一滴鮮血沾染上身。

此人便是影三十白無心。

橫刀在手,白無心意氣飛揚,在他身後不遠處,遠遠的跟著一個瘦削的身影。

走至山路口,白無心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對著那瘦削的身影喊道:「喂,影三十六,回那破寨子里給我找點好酒來,老子要在這裡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壺。」

影三十七瘦長的馬臉上頓時青筋必現。

他眼中有怒火噴出,但最後還是在白無心殺氣四溢的眼神中悶聲不吭的轉過去,重新上山。

目睹影三十七上了山,白無心才冷笑一聲,爾後化作一縷輕煙飛快的消失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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