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隱跡

就在方天縱一行人選擇了各自的首項修鍊之術時,遠遠的山腳下,兩個黑袍男子正在眺目而望。

「碎石,你覺得這十一人中誰堪造就?」說話的正是最初在小石屋中一掌攔截下方天縱的妖嬈之火的男人。

在他身旁,那兩鬢灰白、顴骨高聳的中年男子正負手而立,他想了一會兒,才說道:「若按我看來,白氏的小子、黃氏的丫頭還有海氏的小子都算不錯,可堪造就。」

「哦,竟是這三人?」黑袍男子語氣不可置否。

碎石接著說道:「白氏的小子修為不低,傲氣十足,是一把鋒利的刀,配合以一擊必殺之術,黃氏的丫頭隱忍不發但修的卻是毒學,若我沒有記錯,她黃氏一脈藥學相當豐富,再結合毒學,一旦對敵佔盡上風,至於海氏的小子,低調冷靜,思維縝密,修為不下於白氏的小子卻能故意隱藏,選擇伏殺之道正適合他的性格,一旦有成必將是一個高效的殺手。」

黑袍男子微微點頭,但旋即有輕輕搖頭。

「蒼手,你有不同意見?」碎石眉毛微挑。

被稱作「蒼手」的黑袍男子眺目遠望,淡淡的說道:「白氏的小子的確修為最強,根骨最好,但他太傲氣,影殺之道首重於藏,他的性格未必能夠學會藏,太凌厲的劍向來易折斷,至於黃氏的丫頭和海氏的小子,我倒是贊同你的觀點。」

「那在你看來,還有誰能夠入此次的『三甲』之選?」碎石冷冷的問道。

蒼手微微一笑,說:「我看,溫蝶介紹來的那小子不錯。」

「方氏的小子?那傢伙修為最弱,而且是最後一個挑選術之方向的,雖然選擇隱跡之術的確是個不錯的想法,但是,以他懦弱的性格,學會隱跡也不過是害怕挑戰罷了,無奈之舉。」碎石的看法和蒼手截然不同。

「哦,是嗎?那你我拭目以待了。」蒼手不再辯解,轉身,猶如殘影般融入進空氣之中。

……

進入隱跡的傳送玄陣後,方天縱轉眼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這是一個更為狹小的山谷,但光色卻亮若白晝,山谷四面開闊,除了蒼涼的石壁外還有一地的野草灌木,看上去毫無出奇。

「這傳送玄陣竟然又連接了一個微小的異域,這樣算來,那三十五個傳送玄陣就代表了三十五個異域,而我進來的暗門本身就連接了一個異域,這樣算來,不是雙重異域了?二皇子好大的手筆。」方天縱心中電也似的閃過一個念頭,但很快他便摒棄雜念,專心搜索四周的景物。

既然是「隱跡」一道,那麼,理該這一目了然的山谷中藏有傳功的師父才對。

但此時無論方天縱如何施展「破法之眼」,卻始終都難以窺破出這山谷內的隱藏之術,一念之下,方天縱再度施以舊法,嘴巴快速的無聲開闔,右手間多出了一團妖艷至極的赤紅火焰。

只要念誦的咒語不同,方天縱便可輕易的在妖嬈之火與鬼火赤焰矛之間切換。

但妖嬈之火出現的一瞬,他的身後就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你若是通過毀滅來逼老夫現身,這個法子行不通,因為你永遠無法逼出老夫的真身,而且,在這個期間,老夫可以讓你死過上百次。」

方天縱微微一笑,轉身,頭也不抬的躬身一拜:「見過前輩。」

「嗯,小子倒算有禮貌,抬起頭來吧。」對於方天縱的反應,蒼老的聲音似乎很是滿意。

方天縱這才抬起頭來,入眼的是一個枯瘦矮小的老者,他雙手負在身後,佝僂著背,乾枯的臉龐布滿褶子,猶如枯老的樹皮,一對眼瞳也是渾濁蒼老,不過偶有精芒閃過顯示出此人並非如外表般簡單。

「咦,小子,你的修為不算高啊,難道這一批影殺的資質如此之低?不過你的天賦倒算可以,渾身上下有幾處地方老夫都看不透,嘖嘖,不錯不錯。」老者越看方天縱越是驚奇,顯然從最初的失望到如今很是滿意。

饒是方天縱向來厚臉皮,此刻也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撓著頭說道:「謝前輩誇獎,晚輩修行懶了些,不入前輩法眼。」

「叫什麼前輩,你要記住,以後要叫我隱上師。」老頭眯著眼,越看方天縱越是滿意。

「對了,小子,你必然是這次的前三甲吧,選老夫的隱跡一術算你聰明啦。」

方天縱愣了一下,本想默認,但轉念一想,日後還會有其他人進來,還是老實說的好。

「隱上師,其實我……是最後一個選擇的……」方天縱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自如點。

但接下來,卻是老頭幾如巨獸般的咆哮之音。

「什麼,你竟然是最後一個選擇的,你的意思是,老夫的隱跡一術都沒人看上眼么?」老頭幾乎是跳著大吼。

方天縱硬著頭皮微笑。

「該死,這幫小畜生,一個個都不識貨,影殺第一要義就是影藏,其次才是斬殺,一幫蠢貨,不識貨的蠢貨。」隱上師負手來回的走動,口中喋喋不休的埋怨,一張老臉氣的青綠。

方天縱待隱上師直衝頭頂的怒火小上幾分後才說道:「其實晚輩也覺得上師的隱跡之術極為重要,所以才在三十五種影殺之術中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隱跡』之術,晚輩堅信,『隱跡』一術才是影殺之關鍵。」

「小子,你這是肺腑之言么?」隱上師猛然停住身子,雙目炯炯的問道:「老夫要聽你的實話,不是做作之言。」

方天縱知道這回答可能極為關鍵,於是沉吟了一會兒,才將腹中早已備好的答案緩緩說出:「在晚輩看來,影殺者都是前往執行的刺殺之道,既然是刺殺,必然是重要人物或是厲害角色,不能純以修為來衡量,所以,隱才是最關鍵的,唯有銷聲匿跡,無跡可循,才能給與對方致命一擊。」

對方天縱而言,他始終未曾忘記與天劍門弟子交手的過程,自己引以為傲的鬼火朱雀矛也算的上厲害,遠超他這個階層能夠掌握的手段,可對上天劍門的弟子,一樣沒轍,從那時候開始,方天縱就開始思考如何能夠有效的斬殺遠比自己更高明的對手。

畢竟,一旦入了影殺營,將會面對的只會是艱難隱秘的殺伐。

「好,說的好。」隱上師聽的大笑撫掌,又問道:「小子,你師承何派?排號多少?」

「小子影四十一,師承鬼影山。」方天縱恭敬的說道。

「難怪有見識,既然是鬼影山的人,又如此有見識,老夫定然會傾囊相授。」隱上師深吸一口氣,以沉若山淵的口氣說道:「小子,你將會是老夫這一次的首席弟子,莫要丟老夫的臉面。」

「是!」方天縱沉聲應道。

……

隱跡一道變幻莫測,方天縱在山谷中修行時算是長了大見識。

在隱上師的功法中,無論是草木抑或山石,都能成為其隱跡的對象,他的變幻之術玄妙無方,介於幻術與模仿之間,其中還摻雜以對顏色以及人視線盲點的研究,除此之外,還有如何隱藏氣息的手段。

總的來說,隱跡一術遠比方天縱想的還要複雜,這已然不是一套功法可以概括的,而是一門學問。

用隱上師的話來說,隱跡是一門藝術。

一個月的時間彈指即過,方天縱在這狹小的異域內粗略掌握了如何去隱藏行跡,他的聰慧天賦再一次讓隱上師大為驚訝。

三十天之後,傳送玄陣再度開啟,方天縱便告別了隱上師。

傳送玄陣外,十一個影殺營的青年們已然屹立當場。

一月淬鍊,讓他們每個人的神情和氣勢都有了些微的變化,有些更顯凌厲了,有些卻是更顯平常了。

蒼手和碎石站在少年之前,打量了一下小傢伙們,然後蒼手冷冷的說道:「你們都是千挑萬選而來的人才,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們就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影殺,在大考沒有通過之前,你們的地位和性命都始終是不確定的,所以,你們要更加拚命,更加努力,這一月的修行讓你們在目前的選擇上都走出了第一步,那麼,我們就需要檢驗你們的修行成果。」

碎石又接著說道:「現在,你們十一人抽籤,兩兩相對,勝者將能獲得一枚『歸元』丹,這東西出自醫藥世家華門,你們該知曉他的珍惜價值,一粒足以抵得上你們三個月的苦修。」

「那我們七人不是還有一人輪空么?」眾人中,一個身材高瘦的少年出聲問道。

碎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身軀驀然消失,下一瞬,直接出現在少年眼前,抬手一記響亮的耳光。

少年頓時倒飛在地,吐出一口血,血中帶有三顆碎裂的牙齒。

碎石則冷冷的說道:「記住,在這裡,我若不讓你們開口,你們就沒有開口的權利。」

一眾少年頓時噤若寒蟬。

碎石很滿意少年們沉默的表情,便是那個挨了記耳光的高瘦青年也一聲不吭的站了起來,重新歸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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