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鬼神變

方天縱看著牌匾上的三個猩紅大字,心頭莫名升起一陣驚悸之意。

這一股驚悸之意涼透脊背,顯然是危險至極的徵兆。

剎那間,橫亘在方天縱眼前整座由不知名巨獸頭骨雕刻成的宮殿在一瞬間仿若活了過來,幻化成一頭白骨巨猿頭顱,對著方天縱猙獰咆哮。

這咆哮之聲純粹是精神世界的產物,旁人根本聞察不得,方天縱拄在那裡,感覺整個人都快要垮掉一般,他的精神世界正在一寸寸崩塌,頗有根基的神念在這一頭白骨巨猿的幻影前不堪一擊,也許再過上片刻,他的神魂就會徹底消散,成為一具沒有意識的行屍走肉。

恰在此時,一聲恍若威獄雷霆的吼聲從其腦海至深處傳出,星髓蟒龍從虛無中降生,對著那巨猿幻影發出威嚴的咆哮。

只一聲咆哮,那巨猿幻影便如同水泡般炸裂消失。

方天縱這才從瀕死的幻覺中醒了過來,渾身大汗淋漓,藏在面具後的臉龐更是濕漉漉的。

「小子,不錯么,竟然能扛過鬼神幻象的洗禮,不錯。」青鬼語氣雖然淡漠,但眼神中卻顯露出極為詫異之色。

所謂鬼神幻象可不是一般的考驗,這巨大的頭骨宮殿乃是昔日一隻跟隨初代鬼影山主而來的鬼神——殺魘白猿的頭顱而製成的,殺魘白猿乃是遠古十大鬼神之一猿鬼的後裔,實力堪比武尊一流,恐怖無限。

即便死了,但其神魂餘威猶在,每一個進入鬼武窟中的山門弟子必然會受其洗禮一番。

說是洗禮,其實就是精神摧殘,往往神念越強者受到的摧殘越盛,不過往昔住在鬼武窟中的鬼仆會在最後關頭出馬,消去幻象,算是殺一下這些心高氣傲的弟子的威風,畢竟,能進鬼武窟的都是未來的鬼影武士人選。

孰料這一次,方天縱單槍匹馬,輕易就扛過去了殺魘白猿的幻象摧殘,實在是讓青鬼心驚莫名。

「這小子,身上到底藏了多少隱秘?」青鬼再看方天縱,處處神秘。

方天縱哪裡知曉這其中有這麼多門道,只當自己點背,入個宮都能碰上幻象攻擊,暗呼倒霉。

鬼武窟的大門無風自開,一個佝僂著背的白髮老者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

「嗯,這次的新人倒是有點本事,進來吧。」老者面覆一張慘白的厲鬼面具,一席洗的破舊發白的長袍掛在身上,笑起來眼神渾濁。

青鬼看了一眼方天縱,示意他跟進來。

方天縱擦了把汗,走進鬼武窟,頓覺一股陰森之氣撲面而來,全身汗毛豎立。

這鬼武窟內一片昏沉,穹頂極高,至少也有數百丈,而在近萬丈的大殿內,稀稀疏疏的掛滿了鬼神掛象。

這些畫面懸浮在虛空,有些巨大,有些精緻,竟森然有序。

方天縱一時驚駭於虛空中密密麻麻的畫像之海,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這些都是歷代鬼影山的珍藏,小子,據說你是這一代的鬼影武士備選,不過,鬼影武士向來都是和鬼影功法產生共鳴的。」佝僂著背的白髮老者笑著說道,只是這笑容方天縱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是不懷好意。

他抬頭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多如螻蟻般的畫像,憋著力氣半天,哪裡有什麼心靈感應。

「這老傢伙定然是在給我出難題,娘的,這鬼影山怎麼這麼官僚?」方天縱心頭惱怒,可惜身旁的青鬼始終一副莫測高深觀局不語的模樣,就知道這老小子一樣也靠不住。

「怎麼辦?山主答應許我五種最頂尖的鬼影山功法,可現在看來,肯定沒人願意指點了。」方天縱冷眼旁觀,倒是明白兩個老傢伙心裡的想法。

不過這即將抽取的功法對他接下來能否通過鬼影武士的考驗事關重大,所以,隨便不得。

何況在外面還得罪了一個傀儡門,沒有強大的實力,到哪都是寸步難行。

方天縱心中清楚,因此對這功法的選取尤其重要,但眼下碰了大軟釘子,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青鬼默不作聲,那白髮蒼蒼的老傢伙倒是雙手抱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方天縱忽然咧嘴一笑,盤膝坐下,閉上了眼睛。

青鬼和白法老者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詫異,一時間也不知道方天縱在搞什麼鬼?

此時的方天縱卻是沉心靜氣,摒棄一切雜念,腦海中開始回想最初在門外碰到那一頭凶厲殺魘白猿殘魄時的光景。

這原本不過是一個念想而已,但此時是在凶猿頭骨製成的宮殿內,一旦全力幻想此獠,輕易便勾起了殺魘凶猿殘魄的主意。

於是片刻過後,大殿穹頂竟然幻化出一頭凶厲無比的巨大猿頭,沖著大殿中的眾人瘋狂咆哮。

偌大的殿堂頓時狂風驟起,搖搖欲墜。

此時的方天縱怒也似的大喝一聲,凌空而起,狀若瘋狂的掌心升騰起一枚鬼火朱雀矛,猛然抓住,左手更是從藏納戒中取出了那一把蟬翼長刀,握在手中,仰天大吼,然後朝著凌駕於眾多畫卷之上的凶猿幻象衝殺了過去。

「不好,這小子入魔了,保護功法要緊!」那白髮蒼蒼的老者最先領悟過來,身軀一縱,竟恍若輕煙一般飛上半空,將虛空中的幾幅巨大畫卷搶先攬入懷中。

青鬼也正看的目瞪口呆,他正欲上前幫忙,可就在此時,上一刻還咆哮嘶吼的方天縱此時已然恢複鎮定,重新回到了地面。

「咦,小子,你恢複正常了?」青鬼疑惑的問道。

方天縱卻咧嘴一笑,說道:「是啊,我這個人經常熱血沖頭,不過一會兒就好了。」

然後,方天縱對著那懷中抱著幾幅畫卷的白髮老者說道:「嗨,前輩,能不能把你手中的畫卷借給晚輩一覽啊。」

白髮鬼仆這才知道自己上了方天縱的當,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居然有新人能夠在殺魘白猿的幻象摧殘下旁若無事,即便強如他自身,被殺魘白猿的殘魄餘波波及多少也有些吃不消。

就不明白為何方天縱這個剛剛才滿十階的新人怎麼就能夠毫無妨礙?

但無論如何,自己手中抱著的這幾幅畫卷是藏不了,但白髮鬼仆既然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又豈會坐以待斃,雙眼一眯,冷笑著說道:「山主說過,只讓你選一套功法而已,這裡有整整四幅,你想選哪一幅?」

方天縱暗自冷笑一聲,他早就料到這老傢伙還會刁難,最初惹出那殺魘白猿殘魄不過是想造成一個自己入魔要和白猿殘魄拚命的跡象,而手中的鬼火朱雀矛威力巨大,一旦施展開來,難免會誤及到大殿中的畫卷。於是,那白髮鬼仆定然會拚命搶救,而且必然會先搶救最珍貴威力最大的鬼神畫卷,如此一來,難題不攻自破。

至於只能選一幅么……

方天縱撇嘴一笑,走到白髮鬼仆近前,故意握住其中一幅,說道:「就這……不,這一幅吧。」

白髮鬼仆眼看方天縱選了一幅,心頭剛鬆一口氣,孰料方天縱接下來口風一轉,手指一錯,竟將另外一幅給取走了。

而取走的這一幅無疑是整個鬼武窟中最玄妙的功法,以至於白髮鬼仆的一對渾濁雙眼險些都要噴出火來。

方天縱看的心頭直發笑,他早在第一眼就看準了白髮鬼仆撲救的畫卷,哪裡會認錯,不過故意逗這老頭開心的而已。

至於殺魘白猿的殘魄幻影,對於擁有星髓蟒龍的方天縱而言,實在構不成任何威脅。

手握畫卷,方天縱也懶得在這鬼武窟中看,大搖大擺的向殿外而去。

那白髮鬼仆氣的在身後直跳腳:「小子,你莫要得意,下次你還要選『種魂甲』,不會再讓你如此輕鬆得手了。」

方天縱頭也不回的擺手說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啦。」

白髮鬼仆氣的又是吹鬍子瞪眼。

方天縱取了畫卷也不急於打開,而是回到青魘一門所在的山洞,進入自己的小石洞後才仔細將畫卷打開。

這畫卷也不知用什麼材料製成,不似紙張與絲絹,倒像是遠古的一種獸皮,極為古舊,但韌性極佳。

畫卷上只有一副兇猛無儔的圖像。

一頭鬼首白猿的畫像。

方天縱身軀一震,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和鬼猿結下了不解的緣分。

畫像入眼的一剎那,方天縱的腦海中頓時顯現出這一頭鬼首白猿的兇殘形象來,這一頭怒猿身穿一副血色的鎧甲,手持一把開天的巨棍,雙眼猩紅如電,顧盼間一對獠牙陰森逼人。

這凶猿現身的剎那,便有一種天地之間捨我其誰的狂霸之氣,睥睨縱橫,似萬物眾生都必須在其腳下膜拜。

這等霸氣方天縱只在星髓蟒龍的身上見過,不想這一次竟從一頭鬼神上再度復見。

而凶猿鬼神像於腦海中浮現的一瞬,一行玄妙無雙的意念頓時注入方天縱的腦海之中。

那是一套絕霸功法的名稱。

鬼神變!

方天縱頓覺一股熱血衝上胸膛,殺意沸騰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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