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破法之眼

方天縱也不知自己昏沉了多久,在昏沉中,他又並非全然昏迷。

他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腦海中出現了一條銀色的蟒龍,蟒頭龍身,無比巨大。

這一頭銀色的蟒龍神秘、陰冷,卻又透著股吞噬星辰君臨天下的無匹霸氣。

與蟒龍的霸氣神秘相比,其身後的無垠星空仿似就成了可有可無的點綴。

蟒龍俯瞰著方天縱,而方天縱同樣在仰望著蟒龍。

只是方天縱的眼神不足以將這龐然大物的軀體悉數收入眼中,面對著若神祗般恐怖存在的蟒龍,不知為何,方天縱忽然有一種頂禮膜拜的衝動,渾身熱血沸騰,似乎要爆炸開一般,他的左眼正如同侵透入寒泉般,越來越冷,越來越痛。

而當疼痛達到了極致,方天縱的左眼忽然爆裂而開。

錐心的痛蔓延而開,方天縱大呼一聲,從噩夢中醒覺。

「天縱,你好些了沒?」

醒來的一霎那,方天縱就聽聞身邊響起輕輕的呼喚。

滿頭大漢的方天縱轉頭一看,發現在自己的卧室內坐滿了人,從族長方若山,三叔方如龍以及方家第三代最傑出的人物方天養,俱都一一在列,除此之外,一身是傷的方如虎也面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正一臉關切的看著他。

「四叔,我沒事。」方天縱擦了把臉上的冷汗,從床上就要翻下來。

「天縱,你大戰未愈,不要忙著起來,還是休養下好。」

方家的族長,方若山微微擺手,示意方天縱不要起床,躺著休息。

方天縱點了點頭,但還是撐開身子,坐在床上,這樣多少對家族長輩保持該有的尊敬。

「天縱,聽說你這一次將赤鳩驚走了,了不起,你的左眼怎麼突然就好了,是不是有什麼奇遇?」方如龍關切的問道,在方家,即便方天縱再怎麼不受待見,也是嫡系子弟,事實上,方如龍等第二代方家人對方天縱還是很照顧的。

方天縱心頭一動,想起那神秘山谷中的銀光蟒龍,再聯繫到之前的噩夢,知曉定非尋常,便決意隱瞞。

「沒什麼,三叔,我在城外山谷看星星的,結果一顆隕石下墜,轟塌了山谷,我當時掉下去了,醒來後疼痛無比,然後這左眼就這樣睜開了。」方天縱撓著頭,一臉費解的說道。

方如龍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方天縱此話的真假。

「天縱,你身體有沒有什麼異常?剛才我替你把過脈了,倒是沒察覺有什麼異樣。」重傷的方如虎虛弱的問道,在方家,他的醫術堪稱最好的了。

方天縱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族長方若山在一旁問道:「天縱,你竟然擊敗了鷹骨旗家族的赤鷹,但你的修為只有武士四階的水準,按理來說,絕無可能勝出的。」

方天縱頓時露出疑惑之色。

一旁的方如龍解釋道:「天縱,鷹骨旗赤家乃是三十年前白水顯赫一方的家族,僅次於四大家族,但和我方家有怨,最終兩大家族火併,我們方家全面勝出,只走脫了一個赤鳩,想不到三十年後他竟然趁著我方家精銳盡出之時上門尋仇,他那兒子赤鷹有一半南蠻血統,天生力大,已然是六階的武士水準,按理來說,疏於習練武技的你是難以勝出的。」

方如虎又接著說道:「天縱,我們仔細觀察過你的身體,發現你並沒有覺醒方家的血脈天賦,既然未曾覺醒血脈天賦,為何能夠勝出?」

方天縱想了想,決定將與赤鷹一戰時的經過說出來,只是隱去了之前左眼被銀光蟒龍侵入的緣由。

在卧房內的四人堪稱此時方家的核心決策層,聽完之後都是面露詫異之色,沉吟不語。

一炷香之後,還是族長方若山最先開口說:「天縱,你確認你對敵之時能夠看到對方拳勢的破綻以及攻擊的軌跡么?」

方天縱點了點頭。

方若山目露驚色,扭頭一看,方如龍等三人同時詫異驚駭。

「天養,你打一套拳法出來,用你最擅長的『崩鐵拳』。」方若山指著卧室中一個雙肩尤為開闊的青年說道。

青年應了聲,站起來,在卧室狹小的空間里猛然揮出一拳。

一拳揮出之時,隱有土黃色的氣勁卷盪於臂膀之間,雄渾沉著。

這一拳是對著敞開的窗戶揮動的,方天養已然有心收斂,但即便如此,雄渾的拳風刮到了敞開的窗戶邊緣還是炸裂了其中一扇。

「天縱,這一拳的破綻在哪裡?」方若山雙目炯炯的問道。

「這一拳的攻擊軌跡該是攻向左側的,不過天養哥中途改了,至於破綻,天養哥左臂的關節前三寸處以及左肩下兩寸處都是破綻。」方天縱自如的回答道。

在場四人倒吸一口涼氣。

方如虎更是以近乎顫抖的聲音說道:「是破法之眼,天啊,竟然會是破法之眼。」

方天縱聽聞破法之眼四字後也是身軀一震,面露驚色。

洪大陸幅員遼闊,除卻武學與玄法昌盛之外,能夠真正被稱為強者的人還必須擁有血脈天賦。

所謂血脈天賦,就是隱藏在人類血脈之中的天賦力量,是昔日人類對抗青荒、暗影以及妖族等強大種族的至強力量。

遠古的宗師們經歷聖殤之戰,將血脈天賦歸攏總結,最終寫出一部「血脈譜」,其中近乎囊括了所有的血脈之力,且以高低之別將血脈分為一至九品,品階越高,力量越強,對於武者以及玄法師的成長就越大。

而此刻方天縱顯示出的血脈跡象極有可能是血脈譜中八品血脈——破法之眼。

一眼破萬法,此乃破法。

「也許未必,我方家先祖未曾有人覺醒過這血脈,天縱怎會醒覺如此霸道的上位血脈?」饒是方若山見慣風浪,此時也是疑雲重重。

方天縱覺醒後的血脈天賦特徵很明顯,也唯有破法之眼才能以遠遜於對方的力量下獲勝,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赤鷹強過方天縱太多,但到底也是一個淺薄的武士,破綻盡露之下等若已無勝出的可能。

但千年以來,方家覺醒的血脈不過只有十數種,都在三品之列,唯一千年以來覺醒了四品血脈的人是方天縱的堂兄,天賦玄法師方天化,已然被紫金學府收錄,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此刻方天縱居然覺醒了上位血脈中的破法之眼,相比之下,方天化的四品血脈「凝氣泉」又算不了什麼了。

方如虎看著方若山一臉沉重的模樣,出言寬慰:「父親,天縱天生異象,左眼緊閉十五年,也許這便是老天對他的獎賞吧。」

事到如今,方若山也只能這樣解釋。

好在無論如何,方家總算收穫了一個極為了不得的強大血脈之力——破法之眼,一旦血脈天賦穩定後,就意味著方家的血脈譜系中將多出一個全新的血脈力量,將方家的實力推上兩三個層次。

一念及此,方若山等人看向方天縱的眼神頓時灼熱起來。

「天縱,你以後不許酗酒了,聽到沒有,這是命令。」方若山惡狠狠的說道,對於酗酒的惡習,他早就深惡痛絕了。

方天縱無奈的一笑:「爺爺,其實孫兒也不想喝酒,但唯有飲酒才能麻痹左眼時刻如剜心般的疼痛。」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方如虎在一旁插口說道。

方天縱輕輕一笑,說:「早說會有人信么?」

卧室中的四人頓時沉默下來,大家都能聽出方天縱話語中的酸楚,很多時候,他們的確忽略了方天縱的感受,只因為他過於弱小,價值太低,除了抹不去的血緣之外無法對家族產生一絲的貢獻。

「男人,就要受得了委屈,扛得住誤解。」族長方若山忽然開口說道:「天縱,你現在覺醒了旁人夢寐以求的上位血脈天賦,在明寐王朝,只有王公家族才有可能覺醒的強大天賦,你要好好珍惜,加倍努力,這樣,才對得起你祖父傳下來的白蟒戰旗。」

「我明白,二爺爺。」方天縱鄭重的點頭,他何嘗不明白,家族的長輩其實對他關愛有加,否則,僅僅是以他一個廢人的身份,白蟒戰旗早就可以易人了,但十五年來,還是為他一直保留著。

「好,天縱你大戰疲憊,多休息一下。」方若山示意方天縱躺下去,又轉身對另外三人說道:「天縱覺醒了破法之眼的事,不可對外聲張,至少在『奪杖之日』前絕不能泄漏出去。」

「另外,赤鳩遠逃,這傢伙竟敢找上門來,無論如何,就是將白水城挖地三尺也要將他找出來,碎屍萬段,方可顯我方家之威。」方若山咬牙切齒的說。

此時的方天縱心頭一動,隱隱覺得有些不妥,赤鳩的偷襲遠非表面看來這般簡單,但他思緒沒有理清,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天縱,好好休息,兩周後的『握杖之爭』你必須參加。」方若山投來期許的目光。

「嗯,我一定好好努力。」面對長輩殷切的期待,方天縱一副慷慨激揚的模樣。

方若山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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