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立福王?立潞王?

那翰林院的檢討冷冷地瞄了張和尚一眼,紋絲不動。

張和尚右手五指已經攥成了拳頭,冷森森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翰林院檢討冷然道:「本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翰林院檢討方以智!」

「方以智?」

張和尚的眉頭霎時蹙緊了,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好像聽將軍說起來。

想到這裡,張和尚忍不住回頭看王朴,王朴正好也聽到了方以智的聲音,趕緊打個手勢示意張和尚別動手,把人帶過去。

這個方以智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正七品翰林院檢討,卻是當初王朴點名想要的人,孫傳庭為此還曾經上了道奏疏向崇禎帝要人,只可惜崇禎帝沒有準奏放人,沒想到今天居然在流賊的大牢里遇上了。

張和尚擺了擺腦袋,冷然道:「我們老大請你過去。」

方以智悶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沒有理會。

張和尚嘿了一聲,張開大手拎住了方以智的衣領把他拎小雞一樣拎了起來,方以智身材瘦削、四肢不勤,是那種典型的書生,怎麼會是張和尚的對手?整個人一下子就被拎起空中,怎麼掙扎也掙不脫張和尚的大手。

其餘的二十幾個京官見狀早已經嚇得屁滾尿流,誰敢阻止?

張和尚拎著方以智大步走到王朴面前,一鬆手就把方以智扔在了草堆上,方以智正要破口大罵時,王朴低聲說道:「方檢討,你想連累太子爺嗎?」

「你是誰?」方以智臉色一變,凝聲說道,「怎知太子爺在這裡?」

其實方以智是認識王朴的,崇禎帝為了王朴曾兩次筵請京中大小官員,方以智都出席了,他是見過王朴的,只不過王朴現在故意把頭髮弄得篷亂,又在臉上抹了灰泥,所以一下子才沒有認出來。

王朴淡淡一笑,不答反問道:「你看我是誰?」

方以智仔細一看就把王朴認了出來,霎時臉色一變,低聲道:「王將軍?」

「方檢討。」王朴輕輕頷首,問道,「除了你,這裡還有沒有人認識太子爺?」

「幾乎都認得。」方以智道,「太子常來翰林院講讀,每次一坐就是一整天,所以翰林院里的人大多識得太子。」

「糟糕。」王朴皺眉道,「剛才除了你還有誰認出了太子?」

方以智想了想,搖頭道:「這個好像沒了,下官剛才也只是心裡有所懷疑而已,並不敢確定就是太子。」

「你就呆在這裡吧!」王朴低聲道,「今天晚上會有人來接應我們,到時候你和我們一起走。」

……

是夜,牛金星行邸。

一名心腹幕僚匆匆進了書房,低聲說道:「丞相,周奎臨死前曾說他看到了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和永王朱慈炤,他們跟長平公主還有殘明南京提督王朴在一起,就在他的國丈府外,還說高起潛就是王朴殺的。」

「什麼!?」牛金星一驚而起,怒道,「周奎死了都五天了,為什麼到現在才來報?」

「丞相。」幕僚叫屈道,「卑職也是剛剛才知道,負責刑訊的那個傢伙當時多喝了幾杯,第二天就把這事給忘了,今天才想起來告訴卑職。」

「該死的!」牛金星怒道,「五天了,整整五天了!要是讓大王知道這件事,讓他知道王朴和太子他們是從我們手心裡溜走的,你我都得死!你知不知道太子朱慈烺對殘明來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國祚的延續啊!只要太子不死,殘明故吏的心就不會散!」

「是。」幕僚聽得冷汗交流,低聲道,「丞相訓斥的是。」

「快。」牛金星急道,「馬上派人去查,一旦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即刻來報!」

「是。」

幕僚應了一聲,匆匆走了。

……

朝陽門關廂,流賊大牢。

黃得功懷抱著兩壇好酒進了牢房,沒等他呦喝,看守大牢的二十幾個流賊立刻就像見了腥的貓一樣圍了過來,要說這些流賊也是中途投降的大明官軍,待遇和黃得功他們差不多,每天也就配喝兩大碗清得能照出人影的米湯,酒肉那是想都別想。

這會見了黃得功懷裡的兩壇酒,一個個饞蟲早就被勾引出來了。

一個說:「老黃,這酒哪來的?」

另一個說:「見者有份,這酒你可不能一個人獨享。」

黃得功把剩下的幾個流賊也叫了過來,每人倒了一大碗,朗聲道:「他娘的,給大明朝賣命吃不上一頓稀的,給大順朝賣命還是只配喝稀的,沒說的,要想吃好的喝好的,還得靠弟兄們自己想辦法,今兒老哥弄到兩壇好酒,與哥幾個一塊分享,來,都幹了!」

眾流賊轟然叫好,一仰脖子全乾了。

黃得功又給眾賊倒滿了,接著說道:「來,再干一碗!」

眾賊又幹了,黃得功再倒,三碗下肚,二十幾個流賊就倒了一地,敢情這酒是事先下了蒙汗藥的,這些流賊全他媽的被葯倒了!

關在大牢里的所有人,包括王朴他們還有那二十幾個京官全都翻身坐了起來。

黃得功從一名流賊身上取下鑰匙,打開鐵鎖,再解開兒臂粗的鐵鏈,沉重的牢門就打開了,那二十幾個京官見狀立刻蜂擁而上,準備奪門而出,黃得功冷不防吃了一驚,趕緊攔住牢門,低聲喝道:「你們要幹什麼?」

有個京官仆地跪了下來,向黃得功叩頭道:「好漢,放我們走吧。」

「做夢。」黃得功沉聲道,「外面就是流賊的大營,好幾千人守著呢,你們就算逃出了牢房,又怎麼逃出流賊的大營?」

「好漢,你有辦法帶我們出去的,對不對?」那京官叩頭不止,哀求道,「只要你帶我出去,我會報答你的,我給你銀子,哦不,我把我們龔家的祖產全都送給你!還有我的兩房小妾,都歸你!」

剩下的二十幾個京官全跪了下來,哀求道:「好漢,帶我們一起走吧。」

黃得功面露苦色,回頭向王朴望去,王朴眸子里霎時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芒,向身邊的張和尚使了個眼色,張和尚一聲呼哨,牢里的二十幾名官軍將士霎時像虎狼般撲了上來,一人負責一個,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那二十幾個京官全躺下了!

方以智色變道:「王將軍你這是幹什麼?就算不帶他們走也不用殺人呀?」

「他們死不了。」張和尚冷然道,「只不過會躺上兩個時辰罷了。」

王朴沒有理會方以智,低聲喝道:「快,大夥抓緊時間,換上流賊衣服。」

……

牛金星行邸。

天剛亮,幕僚就匆匆進了書房,向睡眼惺忪的牛金星稟道:「丞相,剛剛朝陽門守軍來報,收押在大牢里的一夥犯人跑了!」

「犯人?」牛金星不高興道,「幾個犯人跑了也用得著稟報本相?多大點事!」

「丞相。」幕僚急道,「據下面的人說,那伙犯人有可能是南京來的官軍,而且和李岩帳前偏將荊茂成有些關係。」

「李岩?」牛金星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凝聲道,「這伙犯人和李岩有關係?」

「是的。」幕僚點頭道,「卑職已經查證過了,那伙犯人中間有個叫張和尚的,應該是殘明南京提督王朴手下的大將,李岩帳前偏將荊茂成和他好像挺熟的,本來都已經答應放人了,可又來了李岩的族弟李虎,就又把人給扣下了。」

「等等。」牛金星皺眉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幕僚道:「就是我軍進京的那天晚上。」

「我軍進京那晚?」牛金星沉吟道,「這個張和尚為什麼會在那天晚上出現在朝陽門?莫非是王朴派他來的?王朴又為什麼要派他來北京?難道是為了救崇禎,或者說要救……咦,本相記得王朴好像是長平公主的駙馬,對吧?」

「沒錯。」幕僚道,「王朴還曾為了陳圓圓抗過旨呢,此事天下皆知。」

「是了!」牛金星一拍大腿,斷然道,「看來這個張和尚是奉了王朴之命來救長平公主的,太子朱慈烺和永王、定王八成也和這傢伙在一起……啊呀,等等,之前你不是說周奎那老東西看到王朴也來北京了嗎?」

「對呀。」幕僚一拍腦門,叫道,「卑職可不就是為了這個才去調查的么?這麼說王朴應該也在這夥人裡面,當時他們正要出城,卻被那個荊茂成截住了,然後又被李虎扣下了……啊呀丞相,得趕緊派人去追呀!」

「等等。」牛金星搖頭道,「不用追了。」

「不用追了?」幕僚愕然道,「這是為什麼?」

牛金星臉上忽然掠過一絲陰森森的殺機,冷笑道:「因為這事已經牽扯到了李岩!」

對於李岩和牛金星的過節,幕僚是心知肚明的,當時就回過味來,恍然道:「丞相是說……藉機除掉李岩?」

牛金星不是李岩,李岩視王朴為義軍之心腹大患,可牛金星卻視李岩為自己的心腹大患,對牛金星來說,王朴不是問題,李岩卻是直接威脅他將來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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