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初露鋒芒 第三百六十一章 憂國憂民

來南京已經大半個月了,因為楊天佑受傷,讓行程遠超預期,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兩人都沒有抱怨過。

楊天佑的傷痊癒之後,斐婉君也沒有理由再在南京繼續呆下去,這次她的計畫算是全盤實現,而且得到的甚至遠超她的期望,而這一切都拜上海的九哥所賜。

或許九哥萬萬想不到自己想要給孫方龍一劑猛葯,結果反而讓斐婉君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故意吊了孫方龍幾天,斐婉君這才打電話過去,說合同已經修改好了,而這幾天,斐婉君倒真把合同修改過。

孫方龍依然帶著小強一起過來,在酒店的小酒吧里四人見面,楊天佑看到小強的時候,笑了笑,後者卻是臉色有些難看。

在楊天佑的手上吃了虧,小強當然不會高興,而且今天陪孫方龍過來,也算是帶著屈辱過來的,他又哪裡能高興得起來。

孫方龍看看楊天佑,笑了笑,問道:「楊兄身體康復了?」

這次叫的是楊兄,楊天佑一愣,笑道:「早就康復了啊,這幾天正好天氣不錯,就四處逛了逛,南京的風景真不錯,這個城市很有歷史底蘊啊,所以我想,早晚有一天,我會再過來的。」

楊天佑這話裡有話。

孫方龍卻是點頭笑道:「好,隨時恭候大駕,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斐婉君像是局外人一般,冷靜的將手裡的合同遞了過去,孫方龍接過看了一遍,眉頭皺得有些厲害,雖然有思想準備,知道斐婉君會趁火打劫,可他沒想到斐婉君會這麼狠,提出的條件簡直是讓他有些想要吐血,可更讓他鬱悶的是,斐婉君對度的把握堪稱精準,每一個要求都很過分,但卻又恰恰卡在他能接受的那個範圍之內,讓他有苦說不出,簡直是欲哭無淚。

「這女人的確是神了,居然像是鑽到我心裡看過似的,竟然這麼狠!」孫方龍在心裡感嘆了一句。

「斐總,你這合同還真是修改得挺多啊。」孫方龍放下合同,苦笑道。

斐婉君臉色沉悶,道:「我還覺得沒修改好呢,如果再給我幾天時間,若不是你太忙,我會把這合同改得更好。」

「這已經很好了,想得很周到,關鍵是甚合我心啊,所以,我看這合同就不用再改了吧!」孫方龍叫苦連天,不想再說什麼,直接摸出筆來簽字,由讓小強遞過包,從裡面拿出公司的公章上,這才遞還給斐婉君。

接過合同,斐婉君似乎沒有任何的驚喜,或許是她早就修鍊到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反正看起來是格外的淡定,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孫總,這合同簽了,我想你不會出爾反耳吧?」斐婉君悶聲問。

孫方龍皺了皺眉頭,正經的道:「我孫方龍可從來都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講信用,那是我的金字招牌,如果你不信,隨便到南京問問訪訪,我一旦認可的合作對象,我就會讓大家都賺到錢,我是個生意人,沒有誠信,如何做生意。」

這一點斐婉君其實是相信的,要不她也不會選擇孫方龍合作,她公司的業務要拓展到南京,也必須與孫方龍合作,因為南京的商業圈中,孫方龍是唯一一個有著黑社會背景的,算是南京黑道第一人,真正的黑白兩道通吃,不找他合作,什麼事兒也別想幹得順利。

正因為孫方龍在南京的勢力通天,這才導致他近些年的來身價暴漲,這年頭,在國內做生意,說透了還是做的關係,有關係,自然是一切都好運作,沒有關係,死路一條。

合同簽完,孫方龍也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這個合同簽了,就意味著他每年要少賺上千萬,雖然他不缺錢,可他心裡當然也不會舒服,於是提出告辭。

斐婉君沒有挽留,楊天佑主動說送送,斐婉君一愣,點點頭。

到了酒店的門口,孫方龍上車之前轉過頭,對楊天佑笑了笑:「我和楊兄不打不相識,說真的,很希望能和楊兄做個朋友,或許從某種角度來看,我們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

「老實說,你的事情我也聽得多了,原本是很佩服的,可惜,你應該知道,我們真的成不了朋友,也許下輩子還行,反正這輩子是沒有希望了,而且這次來南京,你的賜教,我可沒敢忘,總有一天,我會慢慢和你算這筆帳的,這次發生的事情,我都記下了!記在心底!」楊天佑的笑容無比的冷凜,讓孫方龍有些不爽。

楊天佑說完便直接轉身進了酒店,孫方龍盯著楊天佑的背影,心裡居然有些發毛,鬼使神差的覺得得罪了楊天佑這樣的對手真的是有些忐忑不安。

上了車,開車的小強皺眉道:「老大,我有一種預感,他未來會成為咱們最大的勁敵,其實這次你不應該手軟!」

「想殺他,談何容易?!」孫方龍閉上眼睛道:「連修羅都打不過他,你覺得我還能叫誰去?」

小強卻是咬牙道:「當初應該我和修羅一起去,依修羅的功夫,加上我的智謀,殺他,至少有七成把握。」

「七成?」孫方龍苦笑道:「就算是九成,我也不願意你們去冒險,你們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我的兄弟。」

小強想要說什麼,卻終是沒有說,其實他心裡也有些感動,別的老大都是千方百計的讓自己的兄弟為其賣命,可孫方龍不同,他是真義氣。

孫方龍閉上眼睛,開始琢磨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

他不想與楊天佑為敵,可事實上又無法避免,但今天所做的一切,他並不後悔。

為了能重新殺回上海,為了能一洗曾經的屈辱,他已經隱忍了多年,所布的局也近乎完美,楊天佑的突然出現,讓他看到了一絲曙光,所以他必須要做點事了,再說,後悔也沒用,這天下沒有後悔葯。

……

秦淮河依然熱鬧非凡,燈火燦爛。

雖然河風襲來帶著陣陣寒意,可這秦淮河邊依然是遊人甚多,一些遊船之上掛起紅紅的燈籠,異常的復古,歌聲陣陣,琴聲悠揚,似乎要將人帶入到那段秦淮八妓名動天下的朝代。

楊天佑與斐婉君故地重遊,今晚的心情卻與上次不同,心情大好,算是臨走之前再游秦淮河。

南京之行,算是完勝,雖然中間有些小插曲,也曾經驚險重重,可最終還是完美收宮。

「南京到底不是我的福地。」斐婉君突然感慨了一句。

「福地?」

楊天佑一愣,眼神變得哀傷起來,他對南京這座城市的歷史還是頗為了解的。那場喪盡天良慘無人道的大屠殺給南京留下了時間和歲月幾乎無法癒合的傷痛,難怪就是在火熱的夏季南京的天空也常常是風吹不散的陰沉和凝重,又如何能成為福地?

「利濟巷2號是慘絕人寰的侵華日軍血腥罪行的鐵證,現在卻被拆除,我實在不知道南京人是想徹底忘記那段歲月,還是無視那段慘痛的歷史,《新周刊》把南京評為『中國最傷感的城市』肯定有它的道理,夫子廟和新街口的熱鬧雖然不是虛構的,但我總覺得走在這秦淮河畔,還是被一層揮之不去的憂鬱所籠罩。」

楊天佑緩緩的講述起這座城市的歷史,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要說給所有路人聽,他的眼神有幾分哀傷,還有幾分仇恨。

「你不會還是憤青吧?」不想把氣氛搞得這麼沉悶,斐婉君對楊天佑笑道,不過她此時的笑容也不輕鬆。

「說實話,我原本心情很好,可突然間便有些傷感了,這座城市在歷史上曾經被夷為平地的土地,站在這樣一塊發生過震驚中外的『大屠殺』慘劇的土地上,站在一塊遭受過血與火洗禮和浩劫的土地上,或許我們每一個人都有理由傷感,若我們都忘卻那段歷史,未來會如何,誰又敢保證歷史不會重演?」

楊天佑有些激動了,說完之後,轉過頭,一眼便看到斐婉君的眼神有些怪異,他馬上便反應過來,失聲自嘲道:「我發現我就是天底下最大最純的憤青了,是不是特幼稚?特可笑?」

斐婉君搖搖頭,其實她現在的心情也有些傷感了。

從玄武湖到夫子廟,從中山陵到雨花台,從紫金山到秦淮河,歷史的雲煙在南京人心頭遊盪,或縹緲,或沉鬱,或激憤。

「千尋鐵索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苦難的金陵所有的王氣都早已黯然而收。

如今的南京城,廠礦企業星羅棋布、空港車站晝夜繁忙,大街小巷人流如織,但南京氣質卻仍是那麼孤獨而又傷感。漫步在這座城市裡,一種古老的氣息揮之不去,一種傷感的情緒揮之不去。

「如果每一個國人都能像你這樣憤青,也許這個國家會更家強大,若是大半國人覺得你可笑幼稚,那這個民族也就該完蛋了,我們的確不該忘記歷史。」斐婉君很認真的道。

楊天佑笑道:「可惜,我們現在所能聽到的,所能看到的歷史,所記載給後人的,全都是光輝的歷史,那些屈辱的根本就見不到了,你說,這是社會的進步,還是我們的思想在退步?」

「不知道。」斐婉君笑道:「好了,別說這些憂國憂民的大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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