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總監痛苦地捂著頭，「Paul在就好了……現在只有Paul能解局……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能把Paul請回來么？」
眾人臉上均是閃過相同的遺憾。
陳漢的效率的確很高，簡單粗暴。
但他已經不像是人了，像是一台吃下錢，產出輿論的機器……一台永遠喂不飽的機器，一台忠實的，執行老闆命令的機器。
Paul在的話……他一定會控制住局面不至於淪落如此的……而且再爛的攤子他也能收拾，再髒的屁股他都能擦……
陳漢的感情絲毫不為所動：「我可以走，但不是由你來決定的。現在擺在我們面前有兩條路：做到底，或者低頭認錯。你們誰願意出面認錯？誰願意為這件事負責？」
全場沉默，毫無疑問，應該建剛負責。
陳漢繼續說道：「你們的思維不對，現在已經無須考慮電影票房了，我們不僅僅是投資《西遊天劫》，而更是在投資整個Ten影業的威懾力和公信力。」
雖然話說得跟真的似的，然而其內在含義是，建剛自己拉的屎，哭著也要拉完。
建剛何嘗不知？
「都走，散會。」建剛按著額頭擺手道。
大家趕緊快速逃離會場。
唯有總監，他是老李時代的功臣，看不下建剛繼續這麼瘋狂下去，他走到建剛身後拍著他說道：「Peter，聽我的，叫Paul回來。」
「回不來的。」
「沒關係，我臉皮厚，我親自說。」總監這便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建剛想阻止，總監卻推開他說什麼也要打。
大半夜的電話竟然秒通，總監說過兩句後把電話遞給建剛：「他要聽你親自叫他再回來，Peter，他很重要。」
建剛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接過了電話。
「Peter。」
「Paul。」建剛抬頭看了看陳漢，這傢伙雖然足夠效率，但實在……沒什麼人味兒。
「我迴避一下。」陳漢也禮貌地離開了會議室。
建剛這才說道：「Paul，我們需要你，我們……算是朋友對吧。」
對面沉默片刻後說道：「我知道現在的局面，想止損要聽我的。」
「怎麼……做？」
「自嘲。現在的輿論就像一個氫氣球，看似豐潤美好，但只要再灌一點氣，或者點把火就炸了，唯一的選擇就是在炸之前放氣，用其它東西博得輿論的眼球兒，而且要有人情味兒，要有趣，要體面。Peter，你必須自嘲。」
「怎麼自嘲？」
「承認自己在愛情中被沖昏了頭腦，向李燴道歉，彌補損失，承認錯誤，修補和洪佑黃的矛盾，然後與李燴和白靜共進晚餐冰釋前嫌，發照片自嘲自己是單身狗，用個人謙遜惡搞的方式挽回即將崩潰的名聲。」
「你是認真的么？」
「認真的Peter。我們在基礎認知中是邪惡的，而李燴是正義的，只有大家看到正義勝了才會平息怒火。自嘲是你改邪歸正最體面最高效的方式，只有你親自自嘲承認愛上了李燴的女人並昏了頭腦，這種狗血的新聞才會蓋過洪佑黃的公開信。」
「太荒唐了……太他媽荒唐了。」建剛乾笑著搖頭道，「你被李燴收買了么？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實際上……Peter，你別急……我離開公司後兩個小時李燴就親自找到我……我現在是佳藝秒文化的合伙人了……我不僅在向你提出建議，同時在代表我的公司向你遞出橄欖枝……這是最後的機會了Peter，否則就不可挽回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李燴和白靜願意配合你。」
建剛的眼球逐漸瞪大。
你搶了我的女人……
還搶我的男人！
干他媽的李燴，這日子不過了！
「WMLGB！滾！」建剛再也無法忍受，直接把手機砸在地上，瘋狂跺了上去，「傻嗶！蠢嗶！」
公關總監已經面無人色，這是我的手機啊拜託。
「陳漢！陳漢！」建剛沖外面喊道，「乾死他們！給我乾死他們！」
陳漢很快推門進來，看到了憤怒的建剛以及哀嘆的總監，他依然毫無動容。
「Peter，下面的業務去公關公司做吧，再吃影業預算的話他們會不好做。」
「嗯……」建剛沉著氣起身，指著陳漢道，「不考慮手段了，白靜我也不需要了，給我扒她……扒……」
「至少要顧慮她的父親，不建議在白靜身上做文章。」
「MD……還有ICE……」
「路上說吧。」
「嗯。」
「建剛！」總監最後忍不住喊出了真名，他必須送上老李總最質樸的底線，「合法。」
「知道了。」
建剛與陳漢雙雙離去。
宣發總監拾起了破裂的手機，長嘆一聲。
「還是地產圈和氣生財……」
……
5月3日清晨，隨著票房大反撲，整個輿論在洪佑黃公開致歉後，也產生了180度的反轉。在影片檔期，影片的導演親自發聲反對營銷策略，這還是前所未有過的事情，更何況這幾乎是洪佑黃第一次在電影以外的事情上發聲，他始終不太摻和藝術之外的事情，這次想來也是被逼急了，如果再袖手旁觀，最先完蛋的怕是他自己。
本來洪佑黃的名聲也岌岌可危，票房慘敗首先就是一位導演最不願意見到的，如此大張旗鼓地營銷更是令人噁心，但在他本人通過溫鉻發聲，並且主動扛下一切責任，與Ten劃清界限後，人們開始逐漸諒解了他，這位為中華電影事業一次次創造奇蹟的老導演，並沒有沆瀣一氣，在關鍵時刻做出了他的抉擇。
但沒人相信這件事該洪佑黃負責。
就連領導也不信。
節後第一天上班，秘書們將三天來擠壓的投訴彙報給領導們，網路安全部門也將輿論狀況反饋給領導們，影院管理部門也將詭異的排片統計出來，智囊們則綜合他們能見到的多方面情況，將整件事用最言簡意賅的方式梳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