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章 試探(2)

胡近臉色一變,由白變成紅,再由紅變成白:「你……」他看了看周圍,終於露出學生該有的怯色來:「我們到旁邊說話,可以嗎?」

「你認識許雄?」胡近的語氣緩和了不少,孟東河也不知道他在緊張什麼。

「認識,不過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才十幾歲,上個星期剛剛偶遇他,他一直和我說新收了個小弟……」

孟東河話還沒說完,胡近就像做賊一樣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變得扭捏起來:「我其實不算是他的小弟。」

胡近突然像被雷劈了一樣,渾身震了一震:「那天你為什麼會在我們學校門口?」

「找人,初中部的李雲波,你認識嗎?」原來是有疑心了,幸好我在市一中有熟人,孟東河暗自得意。

「哦,是他,我知道,學校里都傳說他爸是高官。」胡近點點頭,又覺得不對:「你怎麼認識他的?」

「他的表姐凌小小,是我的朋友,七彎八拐就認識了,這麼巧,你和李雲波一個學校,又和許雄認識,想當年,許雄跟了豪哥,放棄學業後,我以為我們再也見不了面了。」孟東河裝出一幅感慨萬分的樣子來。

胡近的臉色又變得蒼白起來,拿著網球拍的手也顫抖起來,孟東河確定是在提到豪哥時,他的身體語言發生了變化,這更進一步證實了許雄的猜測。

胡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你也知道豪哥?」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我們上學那會,豪哥已經混得很不錯了,我們不少同學都想跟著他混,許雄不就跟了他嗎?」孟東河編起瞎話來毫不含糊。

孟東河在心裡盤算了一下,突然問胡近:「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不知道。」

「那你聽說過孟東河這個名字嗎?」

「孟東河……」胡近嘴裡喃喃念著這三個字,瞳孔突然瞬間放大,那是驚訝:「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個……」他壓低聲音:「你真的可以捉鬼嗎?」

真是託了黃劍那小子的福了,替自己好生地宣傳了一把,教他一個靜心神咒算是便宜自己了,孟東河也壓低聲音:「你信嗎?」

「以前不信,可是現在……有點信。」胡近臉上現出困惑的神情來:「你有沒有覺得我被附身了?我身上有沒有那個東西。」

可憐,原來自己也知道不對勁,努力在尋找原因,在餐廳遇上許雄絕對不是偶然,而是精心製造的相遇,試圖尋找某種答案吧?

「沒有。」

失望立刻寫在胡近臉上:「怎麼會?」

孟東河決定趁熱打鐵:「我聽雲波說你是他們最優秀的學長之一,不僅在學習上,在體育方面也很突出,可是他們都說你沒有以前平易近人了,弄得學弟們看到你都不敢打招呼。」

如果胡近去找李雲波,相信這小子很聰明,一定可以幫自己圓過去的。

「我……我……我……」一連三個我字,胡近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說一樣,結結巴巴起來:「我身上發生了一些事。」

BING,就是要這句話了。

胡近似乎下定了決心,說話也順溜起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就發生在我身上了,我不能和別人說,尤其不能和老師家長說,他們會認為我精神壓力太大,產生幻覺了。」

這樣太順當了,孟東河決定裝腔作勢一下:「那你就更不能告訴我了,畢竟我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可是你有可能會明白。」胡近瘦瘦的胳膊胡亂揮舞著:「與其跟不懂的人說,不如找一個可能理解我的人傾述,我在網站看過你的事。」

「可是我是要收費的,你知道我收多少錢嗎?」

胡近立刻從懷裡掏出兩百塊,可憐巴巴地說:「我只有這麼多,夠嗎?」

孟東河真的不理解許雄為什麼這麼緊張胡近,胡近看上去只是一個陷入焦慮和痛苦的少年,同時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控制著。

「差不多吧,今天我心情好,半價。」孟東河抽出一張來:「這就夠了,你說吧。」

場館裡的人很多,四周都是啪啪球落地和打球的人發出的「嗬嗬」聲,沒有人注意角落裡這一對「球友」在竊竊私語些什麼。

「我從懂事起,就被一件事情困撓,我總是看到自己……其實也不是我的樣子,但我覺得那就是我,被一群拿著鐵棍的人圍毆,就在一條死胡同裡面,衚衕裡面有一堵牆,牆上有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正騎在牆上面看著我。」

詭異莫名,尤其是孟東河已經知道當年這一幕,當這一幕從毫不相干的胡近口中說出來,只讓人覺得渾身發麻,雞皮疙瘩都要起一身來,孟東河的沉默讓胡近有些焦急:「你不相信是不是?」

「不是,你慢慢說,說完,還有後續對不對?」

「嗯,還有其它的一些片段,比如說那個我和一群人在夜總會裡喝酒,前呼後擁的,身邊坐了好幾個漂亮的穿著很短的裙子的女人,他們都叫我豪哥,那些女人都爭著坐到我旁邊,任憑我喂他們喝酒,有幾個甚至就坐到我的腿上來……」

離題了吧,孟東河心裡嘀咕著,只有耐著性子聽下去,胡近一提起夢境里發生的事情就很興奮:「那些不是我生活中發生的事情,可是我就覺得那個豪哥是我,那些就是我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嗯,還有嗎?你有更多的證據證明你就是夢中的豪哥嗎?」

「有,那個豪哥三十多歲的年紀,主要是靠開賭檔起家,他名下還有幾家夜總會什麼的,很風光,他只有一個媽媽在世,是開麻將館為生的,有些街道我看上去很熟悉,應該就是本市,我升上高中之後,這些片段就越來越清楚,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了一個街道名稱叫愛國,我們家附近就有一條愛國路。」

原來是這樣找到許雄的餐廳去的,孟東河不動聲色,繼續扮演一個聆聽者的角色。

「我假期時就到愛國路上轉悠……其實這事兒我跟我媽提過,第一次,她很認真的聽完了,然後就說我是精神壓力太大了,說要送我去旅遊放鬆下心情,第二次,聽到一半就打斷了,說她要去做飯,再往後,哼,就說要送我去看心理醫生,擔心我這樣下去會有妄想症什麼的。」

「正常,父母親總是擔心孩子的身體健康,而且你的事確實超乎想像,一般人怎麼可能相信,會以為你在編故事。」

這下子可讓胡近找到了共鳴:「就是這樣,我肯定是沒病對吧,要不然怎麼能拿全校第一?結果就成了我想像力爆發,是在編故事,我老爸說與其亂想折磨他們,不如寫小說投稿,這樣能為將來考大學加分。」

事事都能與考大學聯繫起來,孟東河不得不佩服這雙父母的想像力,胡近滿腔牢騷沒處發,今天總算是找到出口了:「我最近看到一件讓我很害怕的事情,我和一個小孩子被一群人追殺,我推著那小孩子上了死胡同的牆,讓他拉我上去的時候,他居然鬆了手,自己一個人跑掉了,最讓我氣憤的是,他還騎在牆上看了一會我被群毆,才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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