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下馬受死

小孤河灘。

張興霸大步走到孟虎面前,先叭地行了記軍禮,然後大聲道:「將軍,你找我?」

孟虎唔了一聲,應道:「你來得好,我這裡有兩樣東西交給你。」

說著,孟虎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然後又解下了腰畔的佩刀一併遞給張興霸,張興霸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吶吶地問道:「將軍,你這是?」

孟虎揚了揚手中的書信,說道:「這是我寫給老賈的親筆信,你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張興霸雖然是個粗人,可腦子不笨,當下隱隱聽出了孟虎的弦外之間,當時就變了臉色,只是孟虎平時威嚴太甚所以沒敢出言詢問。

孟虎明顯看出了張興霸的擔憂,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道:「興霸你別多想,我這只是以防萬一。」

張興霸哦了一聲,只得接過那封書信。

孟虎又把佩刀塞進張興霸手裡,接著說道:「萬一在轉進途中我和大隊人馬走散了,到時候全軍就聽從軍師調譴,你告訴軍師,這柄佩刀就代表我,誰要是敢不聽從他的調譴,就用這柄佩刀砍掉他的腦袋。」

張興霸猶豫道:「這……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這是軍令。」孟虎沉聲道,「執行軍令!」

「是!」

張興霸轟然答應一聲,伸手接過了孟虎的佩刀。

孟虎吸了口氣,低聲吩咐道:「傳令下去,讓弟兄們抓緊時間休息,半個時辰後出發。」

……

葫蘆谷口,岳蒙軍營。

留守中軍大營的沙破狼端著一大碗熱粥走到岳蒙身邊蹲了下來,壓低聲音問道:「將軍,這都已經兩天了,還是沒什麼消息,你說叛軍會不會已經搶在我們前面穿過葫蘆谷了?要不然,怎麼也該有消息了不是。」

「不可能。」

岳蒙搖了搖頭,非常肯定地說道,「叛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從霧蒙山趕到葫蘆口,除非他們會飛。」

沙破狼道:「那為什麼到現在還是沒消息?」

「不用著急。」岳蒙道,「我估計也就這兩天了,孟虎的叛軍肯定會出現。」

沙破狼想了想,又道:「將軍,你就這麼肯定霧蒙山的叛軍疑兵是由孟虎親自率帥的?」

「這是不用置疑的。」岳蒙肅然道,「破狼,你聽說過孟虎的治軍理念嗎?」

沙破狼點頭道:「聽說過,好像是堅如磐石,絕不放棄,生死與共,絕不拋棄。」

「對,堅如磐石,絕不放棄;生死與共,絕不拋棄!」岳蒙肅然道,「這不僅僅只是句空洞的口號,孟虎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所以,他是絕不會把南下的疑兵交給別的將領去統帥的,而只能由他親自統帥!」

「明白了。」

沙破狼點了點頭,肅然道,「將軍是說孟虎真正做到了與全軍將士生死與共,哪裡最艱苦他就去哪裡,什麼最危險他就做什麼,也正因為此,他手下的將士才會把命賣給他,水裡火里,上刀山下油鍋都毫不含糊。」

岳蒙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

沙破狼吸了口氣,以一種莫名的眼神望著岳蒙,足足半晌之後忽然說道:「將軍,其實你也是這麼做的。」

……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

葫蘆口外的岳蒙軍大營里卻是燈火通明,數百上千枝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將五座軍營照得亮如白晝,通明的火光中,一隊隊全副武裝的閃族悍卒正在來回巡邏,那一座座高聳的箭樓上,負責警戒的哨卒正以警惕的眼神搜視著四周漆黑的曠野。

夜空寂寂,涼風似水。

只有夏蟲的嘰嘰聲和風吹草叢的嗽嗽聲隱隱可聞。

一隊手持火把的騎兵忽然從大營外的曠野上旋風般掠過,急促的馬蹄聲中,有滾滾煙塵漸揚漸起,很快又風一般卷向了遠處,曠夜很快就又恢複了寂靜,揚起的煙塵也漸漸消散,就在一切都已經恢複如初時,一大群黑影鬼魅般從黑暗中閃了出來。

借著淡淡的月光,可以清晰地看清楚,那是一大群全副武裝的騎兵。

只可惜巡邏的騎兵已經走遠,並沒有發現這大群騎兵的出現,而遠處大營里的哨卒又根本看不到這麼遠的距離,大營里一片沉寂,絕大部份將士已經進入了深沉的夢鄉,全然不知道一大群虎狼之徒已經在不遠處虎視眈眈。

這大群騎兵當然就是孟虎所率領的五百近衛軍。

當天色完全黑透之後,孟虎就率軍離開了小孤河灘,全軍五百餘騎,全部馬嘴上套,馬蹄裹布,經過兩個時辰的急行軍之後終於趕到了葫蘆口,孟虎的擔心最終成了事實,岳蒙的軍隊果然守住了這條必經之路。

張興霸吸了口氣,恨聲罵道:「他奶奶的,岳蒙這臭小子的鼻子還真靈啊。」

孟虎心裡也不無慶幸,慶幸在出發之前就已經向張興霸交待好了一切,否則的話,驟然間遇到岳蒙軍的阻截,還真就麻煩了,念至此,孟虎側頭向張興霸道:「興霸,我的話都記住了嗎?」

張興霸肅然道:「都記下了。」

「好。」孟虎點了點頭,森然喝道,「開始進攻吧。」

……

葫蘆口中軍大寨,岳蒙行帳。

岳蒙正據案而坐閱讀兵書,閃族悍將沙破狼手按刀把正在帳中來回踱步,另有五名身披重甲的閃族軍官肅立兩側,餓狼似的目光正在沙破狼和岳蒙之間來回移動,大帳里寂靜得可怕,只有沙破狼沉重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葫蘆口外的五座軍營都已經陷入沉寂,彷彿營中的將士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其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從大軍紮營的第二天開始,岳蒙軍的作息就完全顛倒了過來,白天全軍躲在帳蓬里呼呼大睡,到了晚上,卻是全副武裝隱藏在帳蓬里待命。

岳蒙雖然從來沒有和孟虎交過手,但卻聽說過不少孟虎的經典戰例。

岳蒙深知孟虎用兵如神,作風狠辣,不但擅長打硬仗,尤其擅長夜襲,他料定這次孟虎還是會選擇夜襲,原因很簡單,因為夜襲對於偷襲方來說實在是太有利了,而對於防禦方來說卻是諸多不利。

當然,許又說回來了,並不是所有軍隊都有能力發動夜襲的。

夜襲對於一支軍隊的訓練、協同、指揮等等都有很高的要求,如果不是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別說在夜間突襲了,能否完成整隊都是個問題,但是,孟虎手下的那支叛軍卻是支真正的虎狼之師,完全有能力發動夜襲。

「啪!」

大帳里的羊脂火把忽然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爆響,正凝神閱讀兵書的岳蒙聞聲抬頭,正在來回踱步的沙破狼也霍然停住了腳步,就在這個時候,帳外陡然響起了低沉而又急促的號角聲,嗚嗚嗚,嗚……

「來了,肯定是孟虎的叛軍!」

沙破狼眸子里霎時流露出野獸般狂暴的厲芒來,惡狠狠地嘶吼道。

分列兩側的五名閃族軍官也立刻興奮起來,一個個全都握緊了胯側的戰刀,手背和胳膊上已經凸起了虯結的青筋,彷彿一條條正在蠕動的青色蚯蚓,猙獰可怖。

「走,看看去。」

岳蒙卻是神情從容,衣袖輕拂姿態瀟洒地站起身來,當先往帳外行去,岳蒙身後,沙破狼和五名閃族悍將緊緊追隨。

大帳外,激戰才剛剛開始。

箭樓上,負責警戒的哨卒鼓起腮幫子正在拚命吹響手中的號角,就在他身邊不遠處,兩名同伴已經倒在了血泊中,一枝足有拇指粗的鵰翎箭先後洞穿了兩人的咽喉,竟是一箭兩命,簡直神乎其技。

「咻……」

又有刺耳的破空聲劃破夜空,寒光一認,哨卒咽喉上已經多了枝鵰翎箭,箭尾的鵰翎仍在夜風中輕輕顫動,低沉的號角聲嘎然而止,哨卒強壯的身體抽搐了兩下,從高高的箭樓上一頭栽落下來。

「轟轟!」

兩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過後,箭樓右側的柵欄已經向外轟然倒下。

下一刻,數十上百騎已經踏著倒下的柵欄蜂擁而入,不遠處,更多的騎兵正如潮水般湧來,踏著倒下的柵欄源源不斷地衝進了敞開的大營,不到片刻功夫,已經有足足三四百騎衝殺進了岳蒙軍前寨和右寨之間的結合部。

幾乎是同時,岳蒙軍的五處大寨里同時響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吶喊聲,下一刻,無數名全副武裝的閃族悍卒從一座座帳蓬里沖了出來,然後在各級軍官的口令下迅速結成了一個個小型的步兵防禦陣形,不到片刻功夫,五座軍營已經完全被閃族精兵的汪洋大海所淹沒。

閃族精兵早有準備,卻仍舊不足以擋住那支騎兵的突擊。

如果說閃族精兵的防禦就像厚實的龜殼,那麼那支騎兵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巨斧,狂野地劈開了厚重的龜殼,毫不留情地鍥入了巨龜的骨血之中,霎時間,巨龜就被砍得肢體破裂,鮮血激濺……

營外曠野。

孟虎手持沉重的玄鐵長槍,跨騎在烏雲蓋雪的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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