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一百八十九節 陰差陽錯(四)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總不好讓拓跋綽在門口站著吧,易寒禮貌的擺了個手勢,「請進吧」。

拓跋綽明明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不太樂意接待自己,可他還是表現的如此禮貌好客,大東國人果然如印象中那般虛偽,狡詐,圓滑。

各國的文化不同,西夏人比較直,愛恨分明,然而大東國卻因為文化的關係,教導人以禮立世,就是明明對某人沒有好感,也要以禮相待,先做好自己的本分。

拓跋綽以前就從族人中聽說大東國人狡詐虛偽,早已先入為主,加上他又是第一次來到大東國,短時間內確實無法理解這種文化,這種情況也可以歸咎於傲人之人對陌生環境的排斥。

拓跋綽也不言語,走進屋子坐了下來,易寒道:「無茶水招待,怠慢之處,敬請見諒」。

拓跋綽冷淡道:「我是來吩咐你一些細節的,又不是來找你喝茶的」。

對於拓跋綽的冷漠傲慢,易寒不以為意,微微一笑:「好吧,那就請一一說來,我一定會注意」。

拓跋綽決然道:「不是注意,是一定要遵守!」

易寒淡淡應道:「好吧,我一定遵守」。

儘管這麼說,拓跋綽還是對他不滿意,因為他回答的太隨意了,讓人感覺一點也不認真,不放在心上,印象中他吩咐下去的事情,別人都是畢恭畢敬的應答,自己如此認真的與他講話,他卻一副可有可無的態度,雖然他應下來了,可表情不夠認真嚴肅。

拓跋綽沉聲道:「你似乎沒有意識到,我在和你談論一件很正經嚴肅的事情」。

易寒應道:「有啊,從你的語氣表情,我就感覺到了」。

易寒這麼回應,拓跋綽卻拿他沒有辦法,雖然心中不爽,可對方卻沒有犯錯,他不知道為什麼看這個姓易的不順眼,或許因為感覺對方根本不受他掌控,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喜歡,淡淡問道:「你的西夏語向誰學的?」

易寒問道:「怎麼,不標準嗎?」

拓跋綽沒有回應,其實姓易的口音純正,西夏也存在因為地方差異,而口音存在有細微的差別,興慶府地區的口音就是最純正最標準的,問道:「你以前去過興慶府?」

易寒點頭:「去過」,言簡意賅,卻也沒有太多的解釋。

拓跋綽問道:「你在興慶府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吧?」

易寒淡道:「嗯,不短」。

拓跋綽很不喜歡他這種言簡意賅的回答方式,他剛才問了幾個問題,對方雖然回答了,可是他卻完全沒有收穫到他想要的信息,直奔主題問道:「你去興慶府幹什麼?」

易寒笑道:「拓跋公子,你又來濟寧幹什麼?」

拓跋綽應道:「我是路經此地。」

易寒問道:「那你又是想去哪裡呢?」

這個問題拓跋綽不想回答,冷聲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易寒微微笑道:「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去興慶府幹什麼。」

「你……」,拓跋綽氣的用手指指著他,眼神惡狠狠的瞪著他,易寒心中莞爾,「跟我在口頭上佔便宜,你還嫩著呢?」

易寒臉帶微笑道:「拓跋公子,彼此彼此」。

拓跋綽冷聲道:「我見你這人嬉皮笑臉,一臉奸詐之相,說不定你去興慶府就是去干一些宵小之事,否則你為何不敢回答我」。

易寒笑道:「就算我去興慶府幹壞事,又與你何干?」

拓跋綽冷笑道:「若是如此,就與我有干係了,我可以將你就地處決」。

「哇!」易寒露出很誇張很驚恐的表情,旋即忙道:「我去興慶府是去做好事,傳播大東國文化,促進兩國關係和睦融洽」。

對於易寒反應,拓跋綽很滿意,真的應了大東國一句俗語「不見棺材不掉淚」,冷笑道:「就憑你」。

易寒應道:「當然不能只憑我,略盡綿薄之力而已,能出的了多少力就出多少力。」

這話倒說得誠懇在理,拓跋綽道:「好了,閑話少說,我們來說正事吧」。

易寒微微一笑,也不言語,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拓跋綽沉聲道:「從明天開始,你要做一個瞎子、啞巴、聾子,明白嗎?」

易寒搖了搖頭:「不明白,我口齒伶俐,明目達聰,做不了瞎子、啞巴、聾子」。

拓跋綽冷冷道:「你這個人有點小聰明,不過我勸你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聰明,否則你會後悔的」,警告之後沉聲道:「易老實應該有跟你透露一二吧」。

易寒應道:「易大哥倒囑咐了我幾句,不過他言語間吞吞吐吐的,我聽得也不是很明白,他說你回來吩咐我一些細節,所有我就沒細問他了」。

拓跋綽滿意的微微點頭,「我家主人出現的時候,你要閉上眼睛,敢偷看一眼就挖了你的眼睛,在她面前,你要閉上嘴巴,半點聲音也不準發出來,否則切了你的舌頭。」

易寒應道:「這些我都能辦到,可是我怎麼來聾子啊」。

拓跋綽問道:「你會手語嗎?」

易寒搖了搖頭,心中怪異,問我這些幹什麼,「那你看的懂西夏語嗎?」拓跋綽又問道,易寒應道:「我能說,自然也能看,否則怎麼當這個文化傳播大使」。

拓跋綽問道:「你這雙耳朵值多少銀子?」

易寒非常好奇,問這樣的問題幹什麼,應道:「耳聰乃是父母所賜,怎麼可以拿來論價」。

拓跋綽傲慢道:「只要出得起價錢,世界上沒有買不了的東西,你出個價吧」。

易寒聞言,哭笑不得,是他太天真了呢,還是自己見識太短了,或許這世界上真的有人會為了財富而放棄自己的聽覺,但是對於他來說,銀子這東西是最最無關緊要的,微笑道:「拓跋公子,你在開玩笑吧,我倒想問問你,你的雙耳值多少銀子」。

拓跋綽喝道:「放肆,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這樣的話」。

易寒只感覺眼前這個假小子太傲慢了,還真的把自己當奴才看待,看來她傲慢慣了,以為任何事情都要以她為主,卻從不站在別人的角度上考慮問題,這個性格缺陷,那我就直接跟你說白了,「我這雙耳朵是無價之寶」

拓跋綽冷笑道:「一條人命才值多少銀子,你的耳朵比一條人命還貴嗎?」

易寒心裡暗暗嘆息,又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也懶得跟他說一大堆大道理,淡淡道:「買賣自由,不能強買強賣」。

拓跋綽沉聲道:「弱肉強食,也由不得你」。

易寒隨口應道:「這倒也是。」

拓跋綽道:「你能聽懂西夏語,有些話你卻不能聽,這雙耳朵又不肯賣,待我想一想解決的辦法」。

易寒忙道;「其實我的西夏語也不甚精通,有些生僻的也聽不太懂」。

拓跋綽冷道:「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明日出發之前,我會給你吃川烏草」。

易寒問道:「川烏草是什麼東西?」

拓跋綽淡道:「一種鎮痛的藥材,不過會有短時性的失聰」。

易寒不悅道:「我無病無傷,吃藥幹什麼?你若不想我聽到你的秘密,我把耳朵塞住就可以了」。

拓跋綽冷笑道:「你以為我信得過你嗎?」

易寒道:「信不過我,那讓我當這個馬夫幹什麼?」

拓跋綽朗聲道:「若別人能代替,輪的到你」,說著站起轉身,「就這樣!」口氣堅決,沒有給易寒任何商量的餘地。

易寒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自己陰差陽錯成了別人的馬夫,還得做一個又瞎又聾又啞的馬夫,他倒不在意,自己什麼憋屈的經歷沒有過,只是這一切實在太好笑了,這個僱主是什麼來頭,這般神秘,這麼不可一世,撐死了也就是西夏狼主,猛的,身子一抖,不過旋即易寒就莞爾一笑,是誰也不可能是西夏狼主,狼主乃是一國之君,如何可能棄國事不理,千里迢迢來到大東國,俗話說的好,國不可一日無君,望舒可以來,早就來了,何須等到今時今日,大概是西夏八大族之一的族長,拓跋綽姓拓跋最有可能就是拓跋族的族長,突然想到了拓跋烏沁,拓跋大族中,他也就認識拓跋烏沁,而其實拓跋烏沁在拓跋族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同等出身,差距卻不小。

天色不早了,困意襲身,熄燈睡下。

隔日一早,易老實便來叫他,易寒起床洗漱一番,走到隔壁嵐兒的屋內,嵐兒卻早早起來,洗漱完畢,坐在椅子上等候他過來,易寒笑道:「昨日睡的可否香甜」。

嵐兒冷淡道:「香的很,甜的很」。

易寒笑道:「大清早怎麼沉著臉,我是不是又有什麼地方做錯了」,說著走到她的身後,柔聲道:「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早餐」。

嵐兒卻是在假生氣,站了起來,淡淡道:「走吧」。

易寒在嵐兒面前裝模作樣,惹的她嗔笑道:「嬉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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