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一百七十九節 仁孝難全

張氏聽到聲音,有些吃驚,只見蘇洛從黑暗中出現,慢慢走了過來,張氏脫口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蘇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道:「母親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張氏頓時恍悟,喝道:「剛才你一直在聽?」

蘇洛點了點頭,此刻,她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她終於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可以正大光明嫁給易寒而歡喜不已,另一方面,她又因為母親的行為而感到為難,再如何不是也是她的母親,她為人正直,可作為兒女的,若是不從,是為不孝,仁孝能兩全啊,卻必須做出選擇,其實最好的選擇就是躲避,可是她卻還是出來面對了。

張氏笑道:「你聽到了也好。」指著易寒道:「這個人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

蘇洛朝易寒看去,卻沉默不語,一臉痛苦為難。

易寒見了,十分心痛,心中暗忖:「不是讓你在暗中聽著就好,怎麼還出來」,他清楚,這種情景,蘇洛會非常痛苦難做,無奈道:「你何苦出來,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蘇洛道:「就算她有天大的過錯,也是我的母親」。

張氏聞言冷笑道:「原來你與他是一夥的,很好,我的親身女兒居然聯合外人來算計自己的母親,我生了一個好女兒」。

蘇洛誠懇道:「母親,你知道我的為人,我向來是幫理不幫親,此事已經過了三十來年了,結果已經無法改變了,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早該淡了,母親何必耿耿於懷,何況易大人雖然不講人情,但也是秉公辦事,不是故意針對,就算易大人真有什麼不是,母親當年欺騙他,讓他鬱郁不歡,也扯平了,易大人已經過世了,母親……」

「啪」的一聲,張氏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蘇洛的臉蛋上,這一巴掌含怒而揮,扇的蘇洛踉蹌後退幾步。

易寒見狀,怒髮衝冠,脫口罵道:「老婆娘,我從來沒有見過似你這般不講道理,心胸狹隘的人,你能生一個如此心胸寬闊的女兒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分,你敢再動她一根汗毛,我絕對饒不了你」。

蘇洛捂著火辣的臉,垂下頭,卻冷聲道;「易寒,你給我閉嘴!」

易寒道:「蘇洛……」

蘇洛喝道:「你閉嘴!」

易寒不再言語,只見張氏哈哈大笑:「都到了這個地步,大仇不得報,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難道我打這個不孝女出出氣都不可以」,說著居然似個潑婦一般的朝蘇洛沖了過去,將蘇洛撞到牆角上,將一肚子的怒火發泄在蘇洛身上,蘇洛也不反抗,任張氏打罵。

易寒對著小姑道:「小姑,快點」。

聽到這話,小姑反而停了下來,低聲道:「你糊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只會添亂」。

易寒憤慨道:「這已經不是僅僅是家務事這麼簡單了」。

小姑猶豫了一會之後,搖了搖頭道:「讓蘇洛來處理吧。」

易寒見蘇洛挨打,急的喊了出來:「蘇洛,你還手啊,就算她是你的母親也要分個是非對錯」。

蘇洛也不應,直到張氏打累了,卻依然罵道:「你還手啊,你有膽子聯合外人來計算我,卻沒膽子還手」。

蘇洛突然跪了下去,淚水悄悄滑過臉頰,輕輕道;「母親要打要罵,洛兒絕不還手,自古父母打兒女是天經地義的,只要母親能夠恍悟,回頭是岸,就算將我打死,我也不會有半點怨恨」。

這一番話,可謂至孝,讓易寒感慨,母女二人怎會有如此大的差別,小姑說的沒錯,自己根本插不了手,蘇洛太善良仁孝了。

這會蘇洛被打的滿身是傷,一臉悲戚痛苦,讓易寒看了十分心痛,為人母的張氏卻被仇恨和憤怒沖昏所吞噬,一手搶過海棠手裡的棍棒,朗聲道;「好!我就將你這個叛逆女打死,從小你就老與我作對,若不是你暗中幫助那賤人母子,我又怎麼會他們壓在頭上,今天你又干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打死你,我就當沒有生你這個女兒」。

說著高高掄起棍棒朝蘇洛頭上揮了下去,蘇洛閉上眼睛,易寒驚叫出聲:「小姑!」

小姑早就對這張氏恨得滿臉怒容,世間竟有這種女子,竟有這種母親,擋在蘇洛的面前,單手捉住那個揮下去的棍棒。

張氏朝小姑臉上看去,只見一張鬼臉,表情猙獰恐怖,似要將她生吞活咽一般,「鬼啊!」張氏嚇得踉蹌後退幾步,絆到倒在地上的海棠,腳下一失,額頭重重的撞在牆壁上,頓時不省人事。

蘇洛喊道:「母親」,爬到張氏的身邊,將張氏抱在懷中,痛哭起來。

易寒心中感慨,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他本懷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心態,不予張氏計較,可是直至此刻,張氏還不知悔改,這樣惡毒的女子活在世上就是個禍害,長痛不如短痛,死了也圖個清靜,是的,易寒此刻懷有私心,巴不得張氏已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小姑走了過來,邊解開易寒身上的束縛,邊低聲問道:「我做的好不好?」

易寒嚇得緊張的噓了一聲,小姑微微一笑,轉身朝哭的悲傷的蘇洛看去,笑容立即收斂,表情變得肅穆,她不想看到蘇洛痛苦為難,所以她幫蘇洛解決這個難題,她早有殺了張氏的念頭。

易寒恢複自由,走到蘇洛的身邊,看著這個哭成淚人的女子,感到十分悲傷,這麼善良的女子為何這般多災多難,他也不說話,彎下身子,伸出手指去探查張氏的鼻息,輕聲道:「蘇洛,你莫要悲傷,你母親還沒死」。

蘇洛立即回神,「易寒,快輩她回房,我去請大夫過來醫治」。

易寒將張氏背了起來,心中怪異,這個女人剛剛要殺了他,這會他卻要挽救她的性命,看著眉目有些僥倖欣喜的蘇洛,看著她臉頰晶瑩的淚珠,看著她那張和善溫柔的臉,易寒卻感覺只要她開心,就算為她做任何事情也願意。

離開密室,匆忙將張氏背回房內,放在床上,蘇洛對著易寒道;「你在這裡守著,我立即去請大夫」,說著匆匆離開。

兩人都凝視著蘇洛的背影,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東西,卻也沒有出聲交談。

屋內燭光瑩瑩,這會卻已經是深夜了,兩人坐了下來,小姑朝床上不省人事的張氏看了一眼,淡道:「還要她活著嗎?」

易寒應道:「你沒有看見蘇洛眼神中的僥倖欣喜嗎?先看看再說吧」,語氣顯得十分煩惱。

小姑道:「可這是個死結,又如何來解?」

易寒沉聲道:「我此行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弄清楚我和蘇洛的關係,將她帶走,至於其它的事情我也不去理會,多行不義必自斃,惡人自有惡人磨」。

小姑淡道:「你覺得蘇洛有可能跟你走嗎?」

易寒決然道:「那我就將她強行帶走!」

小姑應道:「就算你能帶走她的人,也帶不走她的心。」

易寒生氣道:「那你說怎麼辦?」

小姑笑道:「我知道你很苦惱,可你也不該對我發脾氣,又不是我給你出的這個難題,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唄」。

易寒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

小姑笑道:「別愁眉苦臉了,笑一個,想想你現在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扒光蘇洛的衣衫,難道不值得開懷大笑嗎?」

易寒無奈道:「小姑,這個時候你還在開玩笑」。

小姑好奇道:「我似在開玩笑嗎?你心裡不是這麼想的嗎?」

易寒誠懇道:「在獲知真相的那一刻,我只有一個念頭,就算蘇洛以後不必如此糾結痛苦了,她可以正大光明的成為易夫人,她承受了那麼多的苦難,老天終於回報她了,可是事情的發展卻不似想像中那麼順利」,說著朝躺在床上的張氏看了一眼,嘆息一聲。

小姑道:「早知道就不應該知道去探清楚真相,你帶著蘇洛遠走高飛。」

易寒道:「不探清真相,蘇洛與我在一起又如何會獲得坦蕩,她承受太多了,我只想現在無論有什麼困難,由我來一力承當,父輩的恩怨我放下了,老婆娘對我的仇恨我也放下了,甚至她做出許多惡事來我也放下了,只希望她能恍悟,回頭是岸,可就算我這麼做,卻還不夠,還無法解決問題,小姑,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呢?」

小姑微笑道:「我有辦法,但我卻不打算告訴你」,只要易寒似蘇洛一般將張氏當做親生母親看待,他就能設身處地的體會到蘇洛的感受。

易寒一訝,卻沒有問,他身心疲憊,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緩緩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

小姑走到易寒的後背,手指輕輕的揉著他的眉心,卻也什麼話都沒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洛連夜將大夫請來,她甚至看都沒看易寒一眼,就領著大夫走到母親的床前。

這讓易寒有種被忽略的感覺,心裡不是滋味,小姑笑道:「人之常情,不必吃乾醋,我們到門外等候消息吧,免得打擾」,她居然能看出易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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