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一百二十九節 野火燎原

在易寒的堅持下,柳紫蘭還是先返回船上,綠荷見了兩人,驚喜道:「夫人,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被……」,瞥到柳紫蘭身後的易寒卻突然閉嘴,易寒也知道不會什麼好話,早上這船上只有他們二個人,柳紫蘭失蹤,自己當然成為最大的嫌疑了。

柳紫蘭淡道:「我跟易公子出去逛了一圈,這會回來是想讓你放心,就這樣,易公子我們走」,說著邁著步伐,打算離開。

易寒在她耳邊低聲道:「夫人,我打算回去了」,自己已經出來兩天了,嵐兒那邊一定擔心死,雖說楚留情一定會為自己圓謊,但是還是應該早點回去。

柳紫蘭訝異道:「這夜剛黑,正是逍遙快活的好時段,你捨得回去」。

易寒道:「逍遙也有個度不是,我已經出來兩天兩夜了」。

柳紫蘭問道:「你住哪裡?」

易寒道:「我與楚兄住在一起」。

柳紫蘭道:「蘇府?」

易寒倒沒有想到柳紫蘭立即就能判斷出自己住在蘇家,看來她對江南地區的名門望族的關係了如指掌,既然她知道了,也就不打算隱瞞,點了點頭。

柳紫蘭嬌聲道:「再陪我到天外天酒樓逛一逛好不好,我保證夜深了就放過你」。

易寒苦笑,心中暗忖:「夜深了,我就回不去了,這蘇府可不是他的府邸,想什麼時候回就什麼時候回」,想到這裡,搖了搖頭。

柳紫蘭見央求無效,突然冷冷道:「我與蘇家的蘇小姐有些交情,倘若你不陪我逛一逛,我就把你與我乾的好事全說出來」。

易寒一愣,蘇家的蘇小姐不就是蘇洛嗎?怎麼著柳紫蘭和蘇洛也有交情,卻佯裝鎮定,笑道:「我與夫人可是清清白白的,夫人可不要誣陷我的名聲」。

柳紫蘭莞爾一笑:「是嘛,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說,易公子還粗魯的扯掉我的紗衣,剝去我的抹胸,讓我赤裸上身,你說你是清白的,誰給誰聽呢?」

易寒冷聲道:「你威脅我,難道你就不怕我殺人滅口」。

柳紫蘭絲毫不懼,反而花枝亂顫笑了起來,貼近易寒的身體,幽幽道:「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隨你便」。

易寒想起手段殘忍,行為冷酷的寧霜,應道:「你知道我這個人憐香惜玉干不出這種事情來,卻難保別人不會這麼做」。

柳紫蘭露出訝異的表情來,易寒卻沒有多說,妥協道:「好吧,我陪你走一趟」。

柳紫蘭欣喜的摟住易寒的手臂,「走吧」。

易寒莞爾一笑,卻有些無可奈何,離開船朝西湖邊的天外天酒樓走去,街道上很是熱鬧,燈火通明宛如白晝,夜的深邃配合上這熱鬧的人氣更增添了繁盛的感覺。

易寒問道:「你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卻與其他的男子走的如此親密,若是錢老先生看見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柳紫蘭淡道:「我行徑落拓隨意慣了,時常與錢謙益一併款待賓客同席,同飲同聊,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易寒笑道:「這麼說他願意自己的妻子與別人分享」。

柳紫蘭突然變臉,冷聲道:「你把我當做人盡可夫的淫婦」。

易寒忙道:「不是,我是驚訝錢老先生為何有如此寬廣的胸懷」,卻是越解釋越糟糕。

柳紫蘭氣的臉色發青,冷冷迸出話來:「我真想扇你一巴掌」。

易寒忙陪笑道:「我不說就是了,不說就是了」。

柳紫蘭也不說話沉著臉,氣氛變得有些壓抑,兩人也不說話,這就樣走著,過了一會,柳紫蘭突然幽幽道:「其實,這會已經把你當做閨中密友看待,只是男子與女子之間的友情,卻不似女子之間那麼的單純,何況你又如此迷人。」說著淡淡的看了易寒一眼,「你為什麼要這般計較呢?」

易寒笑道:「臭味相投便稱知己,只可惜人與人之間又豈能做到感同身受,夫人是我的錯,受教了」。

柳紫蘭笑道:「那你以後就不要跟我見外了,反正就算我全身赤裸,你也無動於衷」,說著自個笑逐顏開,發出笑聲來。

壓抑嚴肅的氣氛因為她的笑聲而變得輕鬆起來了。

兩人又歡快的聊了起來,不知不覺就到了西湖邊,只見這天外天酒樓三層燈火通明,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酒樓內傳來比酒的大聲吆喝喧嘩聲,酒樓高高掛起一豎幅,寫著「酒客碗中戰,杭游品醉仙」。

柳紫蘭道:「好像挺熱鬧」。

易寒笑道:「是非常的熱鬧,估計連進酒樓都難了。

柳紫蘭笑道:「你想辦法唄」。

易寒笑道:「我們先靠近看看再說」,說著與柳紫蘭擁入人群,人群密集,卻照顧的挽住她的手,柳紫蘭感受到易寒的貼心照應,露出微笑,脈脈的看著他。

易寒明白為什麼這些人為什麼堵在門口了,原來是一個中年男子帶著兩個壯漢守在大門口,門口的人鬧哄哄嚷著要進去,那中年男子只是一句酒樓內人滿為患,就打發掉,卻不肯放行,突然一個小二在他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只見兩個護院一類的漢子推搡著人群領著一個華衣的公子走了過來,華衣公子走近,那中年男子卻陪著笑臉道:「馮公子,裡面請」。

那馮公子點了點頭,就邁著大步走了進去,這一變化立即引來被堵在門口的人的不滿,紛紛嚷道:「憑什麼他能進去,我們就不能進去」。

中年男子淡道:「馮公子是來喝酒的,你們卻是來看熱鬧的,這能相比嗎?」。

卻是這天外天酒樓辦這個比酒大會,可不單單為了湊個熱鬧而已,一者借醉仙釀讓酒樓的名頭更響亮,二者也可以盈利,三者大概照顧酒樓內的貴人的利益吧,人多口雜總是不太好。

易寒低聲對著柳紫蘭笑道:「你若亮出柳紫蘭的名字,估計這看門的不會攔你吧」。

柳紫蘭嗔道:「你敢。」

易寒笑道:「我為何不敢」,突然看見街道上一頂八人大轎,卻是一頂女轎子,大聲喊道:「快看,女學士河東君的轎子」。

所有人望去,不知道誰先奔跑過去,所有人跟風的朝那頂轎子擁了過去,如浪潮一般一發不可收拾,一下子就把轎子給包圍起來,柳紫蘭素有艷名才名,如今嫁於錢謙益為妻,成為名門夫人,與顧眉二人禮賢愛士,俠內峻嶒更添美名。

柳紫蘭美名遠播,人人自然巴不得能見上一面。

柳紫蘭惱怨的盯了易寒一眼,易寒見那中年男子與兩個壯漢正昂首張望,趁機拉著柳紫蘭的手衝進門去,旁邊幾個人男子也跟隨在易寒之後成功闖了進去,中年男子和兩個壯漢立即回神,將想要進入酒樓的人給攔了下來,至於那幾個漏網之魚已經無暇理睬。

只聽圍著轎子的人朗聲喊道:「錢夫人,出來一見,我們仰慕已久」。

轎子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流莽,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停下來了」,她的語氣有些著急,似乎在趕路。

抬轎的漢子應道:「小姐,他們認錯人了」。

女子道:「那你快跟他們說認錯人了,不要攔住我們的去路」。

漢子高聲喊道:「這是蘇府的轎子,你們認錯人了,快點讓開,不要誤了我們的急事」。

不知道誰說道:「請轎子里德夫人出來一見,若不是女學士河東君,我們立即離開」。

漢子冷喝道:「放肆!」

這時不知道誰又說著一句,「這確實是蘇府的轎子,你看那轎子上綉金的獅子圖案除了蘇府別無他家」。

這麼一說,所有的人才相信,卻紛紛罵了那個造謠的人,化作鳥散重新圍在天外天酒樓的門口。

轎子里的女子聽到人群散去的聲音,著急道:「流莽,盡最快的速度趕到印染房」,她早上才剛剛回到杭州就聽中行給她講與何家達成一筆大生意,感覺風險有些太大,這要是出了什麼漏子,可就傾家蕩產,剛才就收到最大一個印染房發生大火的消息,更為嚴重的,這最大的印染房庫存有大量手工刺繡的成綢,這要是被一把火燒了,可如何交貨給何家呢,何家可是付了高額的定金,蘇家的資金向來周轉比較拮据,若不是中行收了何家高額的定金,手頭上也不會有如此充裕的資金,從蠶農收購了大量的蠶絲,心中祈禱希望火儘快撲滅,損失不要太大,或許還要挽回的機會,就在這時只聽見流莽驚嘆道;「好大的火」。

蘇洛著急喊道:「停轎!」。

蘇洛下了轎子遠遠就看見前方佔地面積數百畝的染印房成了一片火海,那火勢燎原,兇猛之勢一點也不弱於錢塘江大潮,這種火勢豈是人力所能搶救的,此刻就算降下一場大雨估計在短時間之內也撲滅不了,蘇洛獃獃的看著這場大火,就似看著自己的夢被燒毀一樣,眼淚悄悄的從眼眶中滑落,她生性淡泊,僅僅因為這些錢財身外之前而落淚嗎?或許不然。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