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一百零五節 腐朽

人與人之間又豈能做到感同身受,你不了解他的經歷,你也不曾體會到他內心的感觸,所以當他做出一些特殊的行為來,你會感覺不可思議,甚至要問為什麼?或許某一天你也有相同的遭遇時,你可能會恍然大悟,惺惺相惜。

在一處深山,層層疊疊的林木之中隱藏有一座歲月久遠的寺廟,發黃破裂的院牆,青灰色的殿屋,穿插其中蒼綠色的參天古木,這一座籠罩在朝霞寺廟,似山林自然的一抹剪影,顯得清幽而靜謐。

清晨,寺廟裡面的僧人各司其職開始著日復一日的一天,打掃寺院、挑水砍柴、敲鐘念經,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平靜,喜樂自足。

他們遠離那道德倫理約束的塵俗,過著如動物一樣本能而生的生活,到底這有什麼意義,或許旁人根本無法體會,一顆已經染了煙跡的心又如何能感受到那一顆原本純凈的心,對這裡的僧人來說,塵俗的一切,不知便是空無。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呢?

一處禪房內,一個男子正禪坐默念經文,他的一頭長髮與禪房內的一景一物顯得格格不入,他的身體雖然一動不動,可是眉頭卻是皺起來的,他的身靜而心卻不靜。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小僧尼,「無法師弟,師傅叫你過去一趟」。

男子起身,灰色的僧袍揚起一股塵埃,乾裂的嘴唇嚅了嚅,卻什麼話也沒說,朝小僧尼施了一禮,便走出房外去。

來到一處禪房,炕上盤坐著一個老僧,胖胖的臉,笑呵呵的模樣,目光看起來有些獃滯。

老僧笑道:「無法啊,喝茶嗎?」

男子搖了搖頭,「師傅,找我什麼事情?」。

老僧問道:「無法,你不喜歡喝茶嗎?」說著卻自己飲用了一杯,山水沖泡的茶水滋潤甘喉。

男子沒有回答:「忘記了」。

老僧又笑呵呵的問道:「你來這裡多少年了?」

男子應道:「有些時日了,卻也沒去數」。

老僧道:「你來這裡三年多了,一日便是一梭,在心裡留下印痕,你怎麼可以忘記呢?」

男子應道:「師傅教訓的是」。

老僧問道:「你的銳氣與不羈那裡去了?」

男子一訝,卻立即恢複了平靜道:「歲月淡化了」。

老僧笑道:「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因為我看到了你的內心,就像每一次你進入我的屋子,你的目光都會落在茶杯上,而且你在嗅著茶香,這就是為什麼每次我要問你喝茶嗎,可是你為什麼不想喝呢?你剛才又說忘記了,其實你沒忘」。

男子沒有回答,只聽老僧笑道:「執意又如何自然呢?喝一杯吧」手掌朝旁邊的茶杯比去。

男子猶豫了一會,上前拿起茶杯飲了一杯,熟悉的乾澀味。

老僧笑道:「三年多來你從來不喝,為什麼今天又喝了呢?」

男子應道:「聽師傅教誨頓悟,執意如何自然」。

老僧笑呵呵道:「即是自然,你的心又在何處?是在這寺廟裡嗎?」

男子一驚,已經察覺到什麼了。

老僧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男子應道:「諸相本來就是虛妄,執念與不執念,都是一種執念,執意亦是自然」。

老僧問道:「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要收留你嗎?」未等男子回答,老僧繼續道:「因為你那句,『世間有為法,如夢幻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我從看你第一眼時候,就知道你心中有執念要忘記,歸於平靜空無,可你註定做不到,不是嗎?三年多來,你無時無刻不在痛苦中自責,你腦海里何處忘記記憶中的一幕幕場景,人雖在佛門,可你卻是個俗人」。

男子道:「師傅,你執意了」。

老僧呵呵笑道:「無法,你有慧根,可師傅今天卻要讓你離開」。

男子問道:「去哪?」

老僧道:「你想去那就去那」。

男子應道:「那我就那裡都不去了,就呆在這裡」。

老僧獃滯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明看著易寒,笑眯眯道:「那好,這寺廟破破爛爛的,一下雨就漏水,也不知道多少年沒修補過了,你下山化緣去吧」。

易寒一愣,「師傅的意思是讓我下山找個大善人出錢修補寺廟嗎?」

老僧笑呵呵道:「化緣化緣,轉化因緣,化惡因緣為善因緣,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緣,此行非你莫屬」。

「好!」男子乾脆利落的用一個字來回應。

立於院內,望著周圍景物,已是初春,幾棵參天古木顯得那麼挺拔蒼翠,喃喃自語道:「這些年來,我從不記起思念,為何內心卻依舊如此悲痛呢」。

執意又如何自然,何不放肆思念一回,憶起往事,卻潸然淚下,「世間有為法,如夢幻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多年修為全因這一刻思念化為煙雲,好似輪迴,回到原來,全因執意又如何自然這一句話,是也非,對也錯。

易寒當天就離開寺廟,回到俗世中去,他為化緣而回,沒有人送他,就好似當初易寒沒有來過一樣,他在與不在都是一樣的。

※※※

泰安城。

偏僻的山村裡,失憶的嵐兒已經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婦,當初俊俏白皙的臉蛋,因為勞作常曬,變得有些黝黑,只是那嬌美的五官輪廓讓她依然成為臨近聞名的美婦人,她也由當初的茫然到接受習慣這樣的生活,平靜安穩,日復一日。

張麻子為人老實,他的婆娘,張媳婦卻不是個吃素的主,為人潑辣,誰也不敢惹,向來在人前抬不起頭來的張麻子卻因為娶了這樣一個厲害的媳婦,漸漸的找回了一些自信,有人膽敢欺負張麻子,張媳婦可跟他沒完,她的那張利嘴能把男人說的臊紅,下次見了她就怕個三個,後來別人也就不敢再欺負張麻子了。

張媳婦雖然不準外人欺負張麻子,但不代表她不欺負張麻子,張麻子在她這個老婆面前向來唯唯諾諾畢恭畢敬,大家都清楚,張家在張母病逝之後,就一直是張媳婦在做主,張麻子作為張家的男人卻只是個擺設。

三年了,張媳婦卻未生育有一個兒女,婦女愛講是非,就背地裡談論起這件事情來,說張麻子那方面不行,沒種,不能讓他婆娘懷上孩子,張麻子對此卻默默忍受,不去辯解,而張媳婦卻絲毫不去理會這些風言風語,倒是因為張媳婦厲害,再沒有人在當著張麻子的面取笑他,但是背地裡卻經常當笑柄來談論,其實個中苦澀只有張麻子自己心裡清楚,夫妻三年,雖然同睡一張床,媳婦卻從來不準自己碰她的身子,就好像就是她的禁忌一樣,除此之外什麼都好說,張麻子心裡愛這個媳婦愛的極深,人也比不過他媳婦強勢,這麼多年也就忍了過來。

這一天張麻子回家路上,見到村口幾個漢子聚在一起,時不時哈哈大笑,突然看見張麻子回來,更是放肆的鬨笑起來,張麻子心裡知道,他們一定又是在談論自己是個沒種的男人,心裡頓時有氣,讓你婆娘借我一夜,就知道我有種沒種。

回到家裡,張媳婦準備了好了晚飯,飯後,張媳婦見張麻子從回來之後就一聲不吭,沉著張臉,就問道:「是不是他們又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是誰,我現在就到他家去,罵他個祖宗十八代」。

張麻子搖頭道:「沒有」,張媳婦也沒有再問。

收拾了一下,兩人只穿內衫上炕睡覺,和平常一樣,兩人保持一定距離,各睡各的,很快張媳婦就睡著了,張麻子卻輾轉難眠,突然手臂觸碰到張媳婦的後背,因為張媳婦只穿一件薄薄的內衫,張麻子感觸到她後背那光滑柔膩的肌膚,心頭一顫,頓時激動起來,伸出手就朝張媳婦身上抱去。

睡夢中的張媳婦被這麼一抱,猛的驚醒,也不知道那裡來這麼大的力氣,雙臂一張,掙開張麻子的擁抱,猛的轉過身來,一腳就朝張麻子肚子踹去,一下子就把張麻子踹的滾到床下去了。

張媳婦扯開薄被,立即下床,怒髮衝冠的瞪著躺在地上的張麻子,責問道:「你幹什麼?」這是她最為忌諱的事情,潛意識裡就好像她的身體是不容男人褻瀆的。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張麻子有該以往老實的模樣,大聲喊道:「你是我的婆娘,為什麼我連抱你都不能」,這一句話將他多年的怨氣都發泄出來了。

張媳婦一呆,顯然張麻子的反應讓她有些意外,從來都是自己說一不二,張麻子言聽計從不敢反抗,張媳婦剛想發飆,見張麻子臉上充滿辛酸苦澀,心中不忍,幽幽道:「我們說好了,除了這件事,我什麼事情都依你」,有的時候她將張麻子當成一個孩子,所以張麻子受欺負的時候,她會去保護他,若說有沒有夫妻之情,她也說不清楚,反正她的身子就不準任何人觸碰,就算是她丈夫的張麻子。

張媳婦輕輕的哄著張麻子,張麻子卻咆哮道:「不,我受夠了」。

好說歹說的,見張麻子還是如此,張媳婦也不客氣,冷冷道:「就這樣,你愛受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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