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七十二節 生命之水

在沙漠風暴中前進,這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也不是不能做到的,就似在海上遇到大風浪,掌舵的能手往往能靠著自己的經驗避過那些大浪,挨了過來,易寒此刻也是一樣,靠著他敏銳的應變能力,躲避那些風龍,汗血寶馬也是優異的寶馬,蹄力穩健,人和馬之間的合作到了極致。

風龍的方向是不固定了,好幾次易寒就差點被卷到了漩渦的中心,靠著他的準確預判才化險為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完全脫離了沙漠風暴,那遮天蔽日的沙塵滾滾離他越來越遠,繼續朝某個方向,而此刻易寒筋疲力盡,感覺比剛才的戰鬥要耗力多了,座下的汗血寶馬也是氣喘吁吁,周身變成血紅色的,馬汗沾濕了它的毛髮,人在生死關頭會有求生本能,而動物其實也是一樣的,人與馬耗盡了力氣,渡過了難關。

易寒鬆開了雙臂,懷中的女孩身子得以舒展,看著朗天白日,無雲無風,感覺剛才的風暴就似做夢一樣,他們並沒有在風暴中死去,而是好好的活著,內心既驚訝,又莫名的興奮雀躍起來,臉上綻放出愉快的美麗笑容來,張開雙臂似迎接新生一般,易寒曾說過她懂得比這個年紀的女孩要多的多,可是此刻她的行為舉止卻完全就是個不成熟的小女孩,帶著可愛天真。

易寒問道;「你沒事吧」,他的心情不是很好,語氣有些平淡,聽不出多少關心的意味來,他的部隊全軍覆沒,只有他一個人逃脫了,這股風暴卻來得正是時候,否則,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逃離,畢竟他只是一個人。

女孩笑道:「好的很!」

易寒也沒再接話,從身上撕了一塊布,包紮自己手臂上傷口。

因為易寒的動作,女孩目光移去,看到他手臂上牙印滲出的血來,突然想到什麼,瞪大眼睛,憤怒道:「你殺了我的馬」。

易寒沒有看她,嘴邊冷冷應道:「你要為它報仇嗎?」

「是的!我恨死你了」,因為憤怒,她的聲音變得尖尖的,似蒼鷹划過長空,留下一聲長鳴,同時她的手指朝易寒的脖子撓去。

易寒這時候已經迅速包紮好傷口,伸出一手,提著她的後領,將她瘦小的身子就提了起來,往地面上一扔,女孩措不預防,摔的有些狼狽,幸好沙子柔軟卻沒有什麼大礙。

而這個時候,易寒卻騎著馬繼續前行,完全不理睬她,他在風暴中將給救了下來,現在又將她拋棄,這實在讓人想不通。

看著易寒離自己漸遠,女孩立即站了起來,追了上去,嘴邊喊道:「你給我停下來!你給我停下來!」

易寒對她的呼喊毫不理睬,繼續前進並沒有停下來,似乎真的狠心要將她給拋棄在這裡。

女孩一直追著,可是她的速度怎麼能比的過馬,結果就是越追卻離易寒越遠,看著那越來越小的背影,她心中著急起來,雖然追的氣喘吁吁的,雙腿卻不敢有絲毫的停滯,也不知道追了多久,她實在跑不動了,雙手撐地跪在沙子上面,頭望著地上的黃沙,晶瑩的淚水從眼眶湧出低落在滾熱的沙子上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陰影遮在她的身上,女孩意識性的抬頭,一張冷酷的臉容映入眼眶,她瞬間破涕為笑。

易寒問道:「還要不要找我報仇?」

女孩卻道:「你知道在答兒海子等著你的是什麼嗎?沒有我,你一刻也活不過去」,原來她剛才拚命追趕,卻是擔心易寒一個人無法在答兒海子活下去。

易寒表情一訝,立即明白了她話中之意,看著她因為奔跑而全身都是汗水,心頭有些感動,眉目隱隱透出溫柔,卻下馬將她扶起,攬著她的腰將她抱上馬背去。

兩人又奇怪的安靜下來,誰也沒有出聲打破這沉默的氣氛,過了一會易寒發覺女孩呼吸有些重,一邊不停的伸手擦拭臉上的汗水。

他低頭巡視了馬鞍一圈,拿起掛在馬鞍上的水囊,在拿起來的一瞬間,他的眉頭一皺,這水囊太輕了,那就表示裡面沒水了。

易寒還是拔出塞子,伸出手指塞入囊嘴,沾了好幾下,然後將手指強行塞入女孩的口中去,女孩一驚之後,立即明白了,聊勝於無,象徵性的舔了幾下。

易寒道:「沒水了,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麼水源嗎?」

女孩平靜的搖頭道:「沒有,最近的水源也要一天半的路程才能達到」,易寒沒有接話,表情嚴肅思索起來,女孩沉吟一會之後又問道:「我們要渴死在沙漠里了嗎?」

易寒平靜道:「不會!」

「為什麼?」女孩立即問道。

易寒道:「這兩天,我們每日都能遇到好多撥人,只要能遇到人,我們就有水」。

女孩道:「他不會給你水的」。

易寒淡道:「那就由不得他們了,他們最好肯拿水來換他們的命」。

聽到這話,女孩頓時不悅,臉蛋綳了起來,嘴唇嚅了嚅,又緊閉起來,心中似乎有話想說又不想說出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你這種惡人,讓你死了算了」。

易寒應道:「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女孩卻發出乾澀的笑聲,「我一點都不怕」,說著轉過頭看著易寒,問道:「你呢?」眼神帶著取笑諷刺。

易寒臉上卻露出了恐懼,是的,他害怕死,他也不能死,他死了,他的愛人怎麼辦,當想當她們必須承受無盡的悲傷時,易寒的心開始變得驚恐起來。

女孩看到他臉上的恐懼,露出失望的表情來,緩緩的轉過頭去,輕輕道:「原來你這麼怕死,我還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呢?」這番語氣卻將易寒小看了,她一個女子都不害怕死,一個大男人卻畏懼死亡,北敖有太多太多的勇士根本不畏懼死亡,他可靠強大的形象瞬間一落千丈。

女孩豈能了解易寒的內心深處,似他這種在戰場上打滾了人,生死都不知道見到了多少,早已經習以為常了,本身他不怕死,卻怕死後,讓別人悲傷,他的恐懼不是來源於死亡,而是腦子裡那一雙雙噙著淚水悲傷絕望的眼睛。

易寒繼續前進著,眼睛在汗水的浸透下,頂著烈芒睜的很大,密切注意起沙漠的一舉一動,可奇怪的是,他走了好長的一段路,這一次卻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這些像蒼蠅一般不時出現的隊伍,這會卻好似憑空消失一樣,易寒卻不知道,這些人為了躲避風暴,在很早的時候就離開了這個區域,所以這段剛剛被沙漠風暴席捲過的路程才沒有半個人影。

一直走到夜晚降臨,易寒沒還是有遇到人,而這會他已經差不多半天滴水未沾了,他可以忍受,女孩卻沒有半點神采,身子趴在馬背上就像個活死人一樣。

易寒喊了幾聲,女孩才有聲無力的哼了一聲,作為回應,易寒將她抱下馬來,她的臉上已經因為缺水而變得乾燥,沒有半點色澤,嘴唇乾裂,而整個人也因為疲憊而閉上了眼睛,臉上的表情很難受很痛苦。

易寒知道她需要水,可是水囊是空的,連半點水都沒有,將女孩平放好,脫掉自己的衣衫,捧起沙子放在衣衫上面,然後用衣衫將沙子包裹起來,然後坐下,耐心的等待起來。

隨著氣溫的下降,空氣開始凝聚成水分,那包裹沙子的衣服開始變得濕潤了,易寒等了好長的時間,覺得差不多有成效了,用另外一件衣服將沙子包裹,拿著那件濕潤的衣服來到女孩的身邊,扒開她乾裂的嘴唇,用力氣擰起濕潤了的衣服,幾點水滴低落到女孩的嘴裡,這幾點水在此刻可以說是生命之水,只是幾滴之後,無論易寒在如何用力,卻無法擰出一滴水來。

夜越深就越冷,對於缺水而身體虛弱的女孩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她的身體開始顫顫發抖,易寒卻是一臉無奈苦惱。

想了好久卻沒有辦法,身邊的汗血寶馬突然發出聲響,易寒雙眼立即一睜,殺馬取血,這汗血寶馬耐力很好,這會卻依然挨的住,可是念頭剛起,又被他給掐了,殺了馬,無疑是殺雞取卵,沒有馬,他們又如何走出這片沙漠呢,坐在這裡等遇到人嗎?

甚至這個時候他多麼希望自己能撒出一泡尿來,可是沒有。

看著懷中越來越虛弱的女孩,無論自己如何緊抱著她,她的身體還是在發抖,生命正一點一滴的從她的身體流逝,難道自己就要眼睜睜看著她死了而無能無力嗎?失落、不舍的情緒湧上心頭,看著手臂上的傷口,心頭竟感覺溫暖,這兩年來,他一直在征戰,是孤獨的,生活的一切就是戰鬥和鮮血。

看著看著,想到了什麼,很平靜的割裂自己的手臂,然後將血液低落在女孩的口中,另一隻手緊緊的擁抱著她。

她冷嗎?易寒不知道,他卻知道自己有點冷了,原本他的身體就缺水,這會又失血,做這些舉動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多想,自己能否或過去了。

夜越來越深,易寒睡著了,身子雖然顫顫發抖,緊抱女孩的手臂卻還是那麼的緊。

艱苦的一夜過去了,女孩卻比易寒早醒過來,太陽照射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清晨的陽光總是這麼的溫柔。

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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