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世故圓滑,軍政兩道神自閑 第一百零九節 神化的人

他們瞬間似乎能夠感受到拂櫻的奇特之處,心頭一陣怪異,可是他們還是感覺這個很乾凈的年輕人無法做到,甚至他的手臂腰板還不及他們當中大多數人粗壯呢。

劉年低聲對著易寒道:「易大人,你的朋友在胡鬧什麼?」

易寒反問道:「你覺的他是在胡鬧嗎?沒看見他一臉莊嚴嗎?」

劉年啞口無言,只感覺自己好心被當做驢肝肺,有些不悅的大手一揮,「隨你的便吧」。

寧霜象徵性的瞥了兩人一眼,這些當地人也將目光轉移兩人的身上,他們雖然聽不懂兩人在講什麼,但是也能看出兩人意見不統一,一個比較強壯的漢子,咬了手中的青稞果一口,背著弓箭走上前來,對著那老者說了幾句話,老者點了點頭,似堅定了什麼。

寧霜卻聽的一清二楚,她也明白這強壯的男子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野利都彥見他們舉動變得怪異,好奇向寧霜問道:「他們到底說什麼?」

寧霜淡道:「他們說靠外人沒用,我們不知道被搶走妻兒的痛苦,我們沒有戰死也要救回親人的決心,一切都要靠他們自己團結努力,而不應該抱希望於神靈相助」。

野利都彥訝道:「他們也有信仰」。

寧霜道:「這些生活邊境地區的人都篤信巫術,這老者是這村落的廝亂,也就是所謂的巫師,他們所信奉的神靈叫木比塔,屬於自然萬物神靈的一種,與其他地方信奉的水神,火神相似」。

野利都彥驚訝萬分,眼神露出尊重的神色,說道:「我身為西夏人,你竟知道的比我還多,請問先生如何稱呼?」說著拿出那本閱記準備記錄下他的名字來。

寧霜爽朗一笑,朝易寒看去,易寒也報於莞爾一笑,對著野利都彥道:「上品大人,先處理眼前的事情再說,日後我會想你隆重介紹」。

寧霜道:「現在他們對自己的神靈產生了懷疑,因為在他們遭受苦難的時候,他們的神靈並沒有幫助他們」。

易寒淡道:「據我所知,這些北敖強盜也有自己信奉的神靈,都有神靈庇護,看來惡神能力比較強大一點。」

野利都彥朝易寒看去,不明白他為何說出如此褻瀆神靈的話來。

易寒不以為意,因為他要讓這些人明白,誰才是真正的神靈。

這老者與當地人似乎做了決定一般,他讓寧霜傳達了他們的意思,他們即刻要啟程去強盜的巢穴救出自己的親人,而從一個僥倖從強盜巢穴中逃脫出來的勇士口中,他們已經得知這幫強盜的大概位置,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個死亡之地,他表達了不能款待的歉意,同時也請易寒等人速速離開這裡,前方有很強大的部落,他們有強大的戰鬥能力足夠自保,這些強盜一般不敢亂來,他還向易寒等人指導了方向,那個部落乃是大名鼎鼎的羅即氏的一個旁支。

野利都彥聽他說羅即氏大名鼎鼎,不禁莞爾一笑,倘若羅即氏大名鼎鼎,他野利氏又算什麼,西夏八大姓氏部落又算什麼,羅即氏在興慶府只算是一個普通的姓氏,部落之中連一個四品以上的高官都沒有,就拿他野利氏這個部落來說,隨隨便便就能湊出個一萬騎來,在這種荒寂之地,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也在所難免,只能說他們眼界太小,不能得知外面的信息。

說到部落輝煌榮耀,野利都彥也不禁有些驕傲,剛要像這群人道明自己的身份來歷,那老者卻轉身在每一個男子身上做了一些奇怪的動作,這看上去似乎在為他們祈福,讓廝亂賜給他們無比的勇氣和信心。

每個經過老者之手的男子,變得一臉堅定,他們的眼神閃爍銳利,似乎看到提前看來了黎明的曙光,他們堅信心頭的陰霾靠著自己的雙手能立刻消散。

儀式完成之後,數十人沒有半點耽擱,往北山脈的方向步行。

易寒搖了搖頭,連馬匹都沒有,就算有無比的勇氣,也彌補不了速度上的劣勢,只要北敖強盜縱馬而來,這幫人就會像被驅趕牛羊一般,逐一格殺。

老者走到拂櫻身邊,向這個唯一肯主動幫助他們的人表示最真誠的感謝,拂櫻坐在鞍上她一動不動,她閉著眼睛依然莊嚴,連馬兒也變得十分安靜,人馬合一似一尊屹立不倒的雕塑,老者獃獃的凝視著,突然臉色大變,神情驚恐的朝拂櫻跪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詞,神情帶著敬畏,心情看起來有些激動。

寧霜微笑道:「看來這巫師把她當做他們熟知的神靈之一,戰神木納兒,據說戰神木納兒舉止傲慢莊嚴,身邊一馬作伴,能力無限,上天,能駕馭一切飛禽,下地可降服一切兇猛野獸和妖魔鬼怪,那些強盜更是不再話下。」朝拂櫻看去,「這麼看還真的有點像」。

易寒訝道:「這怎麼可能!」

寧霜笑道:「這怎麼不可能,神靈信奉只不過是心裡的一個安慰,真正的戰神木納兒又有何人親眼目睹,假如有一個人能與他們心裡的神靈吻合貼切,那在他們眼中,這人就不是人而是神,特別是在他們艱苦無助的時刻,她這個神靈是坐定了」。

拂櫻對於老者的舉動,傲慢的不予理睬,突然睜開眼睛朝易寒看去,易寒微笑點了點頭,拂櫻調轉馬頭,朝那群變得細小的人群賓士,人馬合一,體態健美,宛若游龍,看在所有人眼中頓時驚為天人。

第一次看見他風采的劉年等人也不禁心中懷疑,他是否真的神靈,那老者朝拂櫻遠去的方向一直跪著,易寒上前去攙扶他,老者反而不領情,有些憤怒的瞪了易寒一眼,接著又一臉敬畏保持原來的舉動。

寧霜笑道:「讓他跪著吧,他要表示自己的敬畏,你這麼做會讓他覺得自己的觸怒神靈,對神靈不夠忠誠。」

易寒感嘆,信仰這東西真的可以讓一個人心似磐石,信念分毫不動搖,可比情理有用多了。

剩下的村子裡的一些孤寡老婦來招待易寒一伙人,她們看上去有些怕生,看來剛才是躲在屋舍內不敢出來,好多人眼眶還紅著呢。

面對這般士兵,她們也不說話,一些大膽的送上一些食物和水表示善意,一些膽小的只是出來看了一眼就躲回屋子去了,就像膽小的兔子一般,給人一個很新奇的感覺,那些士兵不以為意,也難通人情事理,倒是寧霜與易寒露出和善的微笑與她們走的親近,雖然沒有說上什麼話,但是微笑也是人與人溝通的渠道之一。

這些日子趕路,士兵本來是在休息,呆久了卻沒有什麼耐心等下去,眼看夕陽漸漸西下,氣溫變得越來越冷,劉年走到易寒身邊問道:「他們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寧霜接話道:「讓我問問?」

她詢問了一位老婦,因為那老者只是一直跪在原來的地方,誰過去也不理睬。

那名老婦聽完,悲傷說道:「也許永遠都回不來」,說著她又嘮叨道:「他的兒子也在其中」。

寧霜苦笑不得,只得問道:「去強盜的巢穴步行需要多長時間?」

老婦說道:「他們是年輕強壯的男子,步伐健捷,大概要走一天的路程。」還不忘補充一句:「他們都是很好的獵人,若是換了她自己就算三天三夜也走不完」。

寧霜轉頭對易寒說道:「他們可能要一天一夜才能回來,恐怕我們得在這裡呆足一天了」,說這句的時候,她是如此肯定,幾乎沒有懷疑自己的判斷。

劉年道:「好,我就等上一天一夜,若一天一夜之後他們還沒有回來,我就當他們全死了,易大人你也不必留戀了,我們到時候即可啟程,時間已經不能夠再耽擱了」,說著看著這易大人,自己已經給足了他面子,他也必須給自己的一個確定,免得到時候易大人要鬧出像去營救的事端來。

「好!」易寒回答的倒也爽快,簡單扼要。

劉年聽到答覆,很是滿意,說道:「易大人,我去安排士兵搭建帳篷營地。」說著走到那些等得不耐煩的士兵中間,朗聲吆喝,督促他們快點行動起來,天色要黑了,今晚就在這裡留宿一晚。

所有的士兵忙碌起來,準備篝火,從馬上拿下包裹,開始紮營的工作。

寧霜對易寒笑道:「你就這麼相信我,倘若她無法準時歸來,豈不是把她給遺棄了,你難道捨得」。

易寒淡道:「你恐怕低估了她的果斷堅決,除了在男女情愛方面,她做任何事情都似狂風掃落葉一般乾淨利落,殺人的一瞬間你猶豫是否留他一條生路嗎?但是她不會。」

寧霜笑了笑:「看來,她的心腸比我還要冷硬」。

「不一樣,你殺人是在享受他痛苦折磨的表情給你帶來的快感愉悅,所以殺於不殺對你來說並不重要,主要是你感受到自己可以操縱別人的一切,包括生命在內」,易寒突然脫口說了出來。

寧霜禁不住嫣然一笑,反問道:「我有你想像中那麼邪惡嗎?」

易寒沉吟道:「以前是這樣子的,可能現在你不會了」,說著目光溫柔的凝視著她易容之後還隱隱透著蒼老的臉容。

寧霜靠近易寒,手掌貼在他的胸懷,嘴靠近他的耳邊,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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