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世故圓滑,軍政兩道神自閑 第八十九節 看不透的人心

易寒一時急怒攻心,因為見到寧雪而太激動了,一時無法想到寧雪可能沒有認出自己,同時也因為寧雪漠視生命的態度讓他惱火,一個人說殺就能殺的嗎?況且她還是那種無關痛癢的態度,一時之間易寒以為寧雪變了,加上自己情緒不太穩定,所以才打了她一巴掌。

直到這個時候,寧雪才認真打量這個朝他揮動手掌的男子,散亂的頭髮掩去了他半張臉,面龐並不骯髒,五官隱隱可辨,瘦弱的身軀似乎一陣微風就能將他吹倒,一雙發黃的眼睛睜的大大帶著無盡的怒氣盯著她看,嘴邊還殘留著血絲,這副模樣看上去有些猙獰恐怖,倘若小孩子看見了他,一定會被他嚇哭了。

寧雪似乎也被嚇哭了,只見她娥眉綢繆,雙眸發紅,哽咽未語淚已滿衣,她似乎不敢相信又非常肯定,伸出了手撩起易寒垂掩在臉上的髮絲,掌心輕輕的在他的蒼黃的臉龐上摩挲著,似乎有無數鋒利的芒在刺著她的心,她就這樣站在易寒的跟前,用那隻剛剛撫摸自己火辣辣的臉輕撫著易寒的臉頰,是那麼的輕柔,似乎想將女子所有的溫柔傳遞到易寒的身上,望著,望著那張蒼黃的臉,那兩片咽下千言萬語的嘴唇愣是吐不出一句話來,她只能咬緊牙齒,在心裡喚著他的名字,她想,這些苦痛為什麼不讓她承受呢,這並不公平,他究竟做錯了什麼,他原本是個風流公子,逍遙自在,如今卻落得如此田地,究竟為什麼?也許並不難解釋,因為他為了自己而走上一條艱難的道路,他為什麼會這般落魄模樣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理由很簡單,因為他記得對自己的承諾,他付出了許多,但是依然還沒有得到回報,是因為自己在逼他,自己的強勢,自己的一意孤行,讓他陷入兩難的境地,可是他終究還是來了,孤身一人來到自己的面前,一句話,是自己連累了他,寧雪曾經說過,自己喜歡他讓自己傷心難過,然而當這一刻來臨之時,她卻知道這種苦痛非常人所能忍受,她感覺很痛心,她後悔認識了他,假若沒有見過,他就不會受到這種肉體和精神上的折磨,一時之間,寧雪將易寒所受的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此刻她對他是懷有多大的愧疚啊,這讓她願意放棄一切,只要能彌補他就足夠了。

這張滿是淚痕的臉映入易寒眼中,一瞬間他所有的怒氣都煙消雲散,他後悔自己打了她一巴掌,這張原本淡定從容的臉瞬間布滿了愁容,幾乎找不到一點可以歡悅的跡象,易寒多麼希望讓她的淚痕立即消失,笑容在她的臉上重現,似從前一般,即使讓他受盡更多的侮辱,他也心甘情願。

一旁的顏幽風似乎成了一尊雕像,獃獃著看著互相凝視卻無語的兩人,心中充滿了疑惑。

寧雪突然勉強笑了笑,喉嚨的哽咽讓她的笑聲變得有些怪異,她輕呼了一口氣,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這才道:「一切會過去的,你所付出的也會得到回報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突然變得特別堅定充滿自信。

易寒沒有講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從何說起,看著她紅的鮮艷的半張臉蛋,只能說道:「對不起,我剛才太衝動了,我根本沒有資格打你。」

寧雪道:「你打我,我就知道疼是什麼感覺了,你所受到的欺辱,我身感同受,他們要對付你,我就讓他們來對付我」。

易寒不明白寧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感覺足夠了,她卑微的自報罪行。

寧雪將他的手臂架在脖子上,挽著他的腰,說道:「回我屋裡去,我給你敷藥」,她當著顏幽風的面做出這些舉動來,也絲毫沒有提及剛才那一巴掌的事,似乎真的是她的錯,那巴掌她理所當然應該承受。

易寒倒感覺不自在,他剛剛還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而她卻如此對待自己,他情不自禁的在寧雪的攙扶下,拖動他那遲鈍的雙腳。

一旁的顏幽風如夢初醒,寧雪是大哥未過門的妻子,卻當著她的面與一個陌生的男人如此親密,當然傻瓜都知道如此情意綿綿,兩人關係定不簡單,她大聲責問道:「雪兒姐,你這是做什麼,再過三天你就要與大哥成親了」。

寧雪自然沒有把顏幽風忘記,她知道依顏幽風的性格,在沒有問清楚之前是絕對不會離開的,她能如此從容淡定,這是她的自信,也是她的驕傲,她什麼話也沒說。

果然走了幾步,顏幽風按耐不住的沖在兩人之前攔了下來,冷聲道:「你們竟敢當著我的面通姦,雪兒姐,無論父王跟大哥如何疼愛你,你做出這種事情來,他們也無法容忍」。

寧雪淡淡道:「他們暫時不會知道的」。

顏幽風一頭霧水,獃獃思索,寧雪卻挽著易寒往房間里走去。

顏幽風回神,又追了上去,她一定要搞清楚這個男子的身份,為什麼像雪兒姐這樣的人物會與這樣一個平常無奇的男子有些關係,她心中還幼稚的猜測,或許他與雪兒姐只是親人關係,否則雪兒姐又怎麼會當著自己的面,做出如此舉動來,即是雪兒姐的親人,看在她的面子上,就免他一死,不過必須向自己道歉。

顏幽風追到房內,寧雪已經在給易寒敷藥,她少有的保持安靜,一直盯著易寒看,希望能從中察覺出一絲端倪來,同時心裡有著強烈的好奇心,雪兒姐從來就沒有對別人這麼溫柔貼心過,就連大哥也從來沒有這般待遇,一點可以證實的,這個男子在她心中佔有很大的分量。

待寧雪放下藥箱子的時候,顏幽風道:「雪兒姐……」

「你閉嘴」,話還沒說完就被寧雪冷冷打斷。

就在顏幽風錯愕之時,寧雪突然出手將她打暈,粗魯的將她拖到內房之中,易寒頓時目瞪口呆,總感覺寧雪不是寧雪,而是個彪悍大漢。

一會之後,寧雪才走了出來,易寒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我已經將她殺了」,寧雪用淡淡的口吻說道。

易寒錯愕道:「她罪不致死」。

寧雪認真而嚴肅的道:「你知道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就是心太軟,心存婦人之仁最後遭殃的是你自己,又如何能成就大事」,說著卻嘆息一聲。

說著坐在易寒的身邊,替他把脈,突然她的臉色露出一絲驚訝,緊接著是憤怒,最後雙眼冷冷透著殺氣。

易寒又道:「其實你將她暫時囚禁起來就好了」。

寧雪不知為何,驟然發火,「不殺了她,難道讓她壞了我的大事,將我們置於死地嗎?她是罪不至死,但有些人就必須死」,易寒不答,寧雪語氣輕柔了許多,「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就是因為你這心軟的性子,你放心,我還沒有殺了她」,說著凝神繼續替易寒把脈。

過了一會才鬆開易寒的手腕,咬牙切齒道:「這個騷狐子,我一定饒不了她」。

易寒從來沒有看見寧雪這麼激動的表情,一時之間倒是看愣了。

只聽寧雪說道:「你中了師姐的獨門奇毒『最毒婦人心』」

易寒訝異道:「珍妃娘娘是你師姐?」

寧雪愁眉不展,思索不答,過了良久才道:「這毒我也解不了,乃是我師傅傳授於她,用於控制別人,此毒除了她就只有師傅一人能解」。

易寒喜道:「那快請你師傅替我解毒」。

寧雪看了他一眼,想罵他幾句,見他臉容憔悴,心中不舍,縴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眉目,用無比失落的口吻道:「恐怕此法行不通,我為了救寧霜已經與她鬧僵了」。

易寒心中一顫,失聲問道:「寧霜怎麼了?」

寧雪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你為何如此關心她,我記得你對她可沒有什麼好印象」。

易寒卻用迫不及待的口氣問道:「寧雪你快說,寧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寧雪氣道:「你都活不了多長日子,還有這個閑情關心別人」,突然認真的看著易寒,問道:「你是否見過她女裝打扮?」

易寒為了讓寧雪講出來龍去脈,連忙點頭,只聽寧雪道:「若論天底下有那個女子能配的上天下無雙這四個字,非她莫屬,也沒有男子能看到她而不心動」,驟然用嚴厲的目光盯著易寒,冷聲道:「易寒,你也不例外」。

易寒沒有否認,「確是若論容貌,沒有人能勝過她,可是這一些在我眼中並不重要」。

寧雪淡淡道:「重要也沒用了,她身體受寒邪入侵,會老的非常之快,不用一年時間會變成一頭白髮滿是皺紋的老婦人一般模樣」。

易寒堅決道:「沒有關係,只要她能活著就可以,我會照顧她的」。

寧雪冷聲責問道:「你憑什麼照顧她?」

易寒頓時啞口無言,寧雪繼續責備道:「我跟你說過不要靠近寧霜,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她若是原來的寧霜會活的好好的,你把他害苦了」,說著氣憤不已,伸手就要打易寒一個巴掌,終究還是不忍下手,依她的聰明才智,從易寒的言行舉止之中早就斷定了兩人關係不一般,能讓寧霜如此堅決脫離師門,能讓自私的她如此甘心付出全部,甚至包括生命,除了「情」字再無其他,寧雪是過來人,她心裡清楚的很,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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