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世故圓滑,軍政兩道神自閑 第五十四節 痴情

易寒剛返回大營,便看見有一位將軍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屋門之前,神情傲慢,視無旁人,心中訝異,這人顯然不是他殿前司的人,那將軍見到易寒,走了過去尊敬道:「易大人,在下是賢王府家將,王爺請你到王府做客」,說著將請帖雙手奉上。

易寒接過,打開帖子看了一下,確實是王府專貼,心中思索,無事不登三寶殿,很顯然賢王有事才會派人請他到王府一敘,到底是什麼事情他卻無法猜測出來,他幾乎與賢王沒有任何交際。

當然怎麼也想不到,喬太傅與賢王是師生關係,會將此事告之賢王,他之賢名正是因為他處事公正,說白了,賢王就是認為易中天不夠格擔任殿前都指揮使一職。

易寒點了點頭,「我換身衣衫,你稍等一會」,他進了屋內,褪下官府卻換了一身便服走了出來,既非公事,也就不要穿的太過正式,這樣也有談話的空間。

兩人騎馬,一會的功夫就到了賢王府,門口的侍衛很顯然沒有認出他來,王府每日賓客無數,一些小人物他們哪裡會記住,這次不一樣,有王府家將親自帶領,沒有人敢上前盤查文化。

直接將易寒領到廳堂,易寒四處張望,一顆心思飄在不知道住在那裡的拂櫻身上,他真的想見到她,就算彼此什麼話也沒有講上半句。

突然那位將軍叫了他一身,他才回神,已經不知不覺到了廳堂之前,只聽那將軍說道:「易大人,王爺在廳堂等候」,說著就轉身離開。

易寒走了進去,只見正位坐著一名中年男子,身穿華服,氣質穩重雍容,臉無表情,一雙眼睛炯炯的打量著自己,易寒立刻就能明白此人定是賢王無疑,易寒不亢不卑的施禮:「殿前都指揮使易中天見過王爺」。

賢王點了點頭,「易大人,請坐」,他對此人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氣質軒昂,寵辱不驚,似他這等人物,一個人有幾分含量,一眼就能看出個幾分來。

英雄不問出身,賢王倒沒有問他的身份來歷,說了句客氣話,「易大人掌管殿前兵馬,一定很忙,本王請易大人來王府來做客,不知可否影響易大人的公務」。

易寒笑道:「王爺客氣了,大營中的大小事務,中天已經交由部下安排,無需事事親為,也算不上忙」。

賢王問道:「那易大人你要做些什麼呢?這樣一來你不是顯得多餘了」。

賢王終於發難了,易寒笑道:「中天並不是多餘的,無帥之師就如蛇無頭而不行,中天可以發放號令,讓殿前兵馬統一行動,卻不是一盤散沙」。

賢王又道:「易大人你年紀善輕,又沒有任何指揮經驗,指揮殿前司這支人數眾多的軍隊難道不感覺吃力嗎?若是皇城危及,你是否又能保證從容調度,化險為夷」。

易寒應道:「那要看是什麼情況的危險,是攻還是守,是進還是退,策略不同,戰果也是不同」。

若是孤龍回答著這句話,他會堅決果然的肯定,然而易寒不同,他就是再如何有把握也從來不將話說滿,就下一絲緩和的空間。

賢王頓時不悅,「閃爍其辭!易大人若沒有堅決的信心保護皇城安全,又如何能擔任其殿前都指揮使一職」。

易寒笑道:「王爺,那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擔任此一職?」這個職位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那是他擴大自己勢力的重要一環。

賢王冷聲道:「文武全才,戰場經驗豐富,卓越的軍事才能,最重要一點忠心護國」。

易寒淡淡道:「王爺忘記了一點,兵將齊心」。

賢王問道:「易大人你是否能做到這一點,若是不能,請主動辭官,否則本王會勸說皇上另擇賢才」。

易寒笑道:「王爺,你正在做一個錯誤的決定,賢王之名也不過如此」,一語之後又道:「下官公事繁忙,先行告退」,說著起身離開。

他憑什麼要答應賢王那些條件,就算答應了,也都是一個空話而已,沒有實際行動證明,這些空話承諾了跟沒說一樣,反而給你一種輕浮的印象。

他這些行為反而讓賢王另眼相看,一者他不畏強權,有著自己的想法,不會輕易被別人所左右,二者他看來穩重,不誇誇奇談,輕易許多承諾,從他剛才的反應來講,他更注意大局,不妄斷勝負,三者,那句「賢王之名也不過如此」,說明他不是一個人云亦云的人,賢王也是人也有犯錯的時候,就像帝王一樣,需要臣下大膽諫說其錯。

看來自己見這易中天一面是沒有錯的,有些事情要親眼證實,不能旁聽道說就做下決定,這些事情需要去丁宰相,庄老,皇上三方證實一下,再做決定。

走入後院打算去看看拂櫻,這個親侄女自從發生那件事情之後,心郁堆積,竟患上了失聰,宮中御醫均束手無策,拂櫻的耳朵並沒有任何損傷,他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為了方便照顧,他便讓這個侄女住在自己的府邸之中,自古帝王之家沒有親情,他不希望拂櫻住在冷冰冰的宮殿裡面,在這裡更像一個溫暖的家,還有他這個親叔叔能陪著她。

來到後院,拂櫻的屋門緊閉著,門口站著兩個婢女,見了賢王連忙行禮,賢王問了一句,「公主呢?」

「呆在屋內」。

賢王責問道:「你們為什麼不進去陪陪她」。

兩女臉色難看,拂櫻公主就像是一塊冰,她們不能在她面前出聲,更不敢靠近她,公主不想讓她們出現在她的視線下,兩女自然高興。

賢王未等她們出口,大手一揮,「退下吧,我與拂櫻單獨待一會」。

門輕輕的推開,一縷光線照射在這個一身白裙的女子身上,讓她成為昏暗房間中的唯一焦點。

拂櫻手裡正拿著紗線,縫製衣衫,她每日做著同樣一件事情,女紅技巧已經熟練無比,她抬起頭看了賢王一樣,一聲不吭,又低下頭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只有在為自己心愛的人縫製衣衫,她冰冷的內心才有一絲溫暖,她黯然神傷的心情才會平靜。

她保護自己直到自己所期待的願望實現,假如這是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願望,豈不是對她太殘酷了,一個天之驕女為何會淪落至如此可憐,明媚的陽光,美麗的山河,豐衣足食的生活就難道沒有讓她半點留戀嗎?為何糾結著一個男子,難道除了他,世間就沒有其他男子了嗎?

賢王心疼拂櫻,他越心疼就越痛恨那個奪走她整顆心的男子,他什麼話匆匆的拉開屋子裡所有的窗帘,讓屋子變得明亮,讓她明白,暖洋洋的陽光也是讓人留戀追隨的。

在拂櫻無聲的世界裡,她只是抬起頭來又看了賢王一眼,然後又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他激動的行為,彷彿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賢王走到拂櫻身邊,氣憤的看著她,這個侄女卻將他當做一尊雕像,突然他搶過拂櫻手上的衣衫,狠狠的扔到地上去。

拂櫻露出微笑看了他一眼,又將地上的衣衫撿了起來,這樣的微笑是如此動人,賢王內心湧起一股柔情,他真想似寶貝一般呵護她,皇兄臨終之前將這個女兒交給自己照顧,而拂櫻也是他最疼愛的皇侄,他把她當做親身女兒一般看待,甚至勝過自己兒女,而也只有自己能管的住這個獨來獨往的侄女,以前她會冷眼與自己相對,他會哈哈大笑毫不在意,而如今她卻對自己露出微笑,拂櫻已經虛弱到不能展露自己的個性嗎?為何這樣美麗的微笑,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心痛,她是否在乞求自己不要打擾她,不要逼迫她,驕傲入骨的拂櫻也會向別人乞求,就算是她最親密的皇叔,這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他不能讓拂櫻再這樣繼續下去了,他要讓她明白,那個男人已經死了,無論她做什麼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他要讓她堅強的面前這一切,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就算她依然那麼冷漠,依然吝嗇對自己露出微笑,他也不希望看到她帶著乞求的微笑,他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拂櫻。

他走到那整齊排列的一個個衣櫃前,打開,裡面是各式各樣男子的衣衫,這一切都是拂櫻親手所做,都是做個同一個男人的,賢王將這些衣衫當做他痛恨入骨的東西一般,雙手全部攬住,匆匆走到門口用力扔了出去,又返回柜子前打開另外一個衣櫃,拂櫻突然看見這一幕,她瘋狂的站了起來,將賢王推開,站來衣櫃面前擋住賢王得去路,面若寒霜,雙眸冷冷的盯著賢王,只要他敢亂來,她就不客氣了。

賢王怒道:「拂櫻,他已經死了,假如你還執迷不悟,我就把你關起來,讓你什麼事情也干不來」。

在拂櫻眼中,沒有了聲音,她能更清楚的看到皇叔在張牙舞爪,在大聲咆哮,她明白皇叔在向她做最後通牒,她突然緊緊的將賢王抱緊,哭泣起來。

賢王一愣,瞬間卻一臉溫柔,輕輕的拍打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會哭出來就好,把所有的陰鬱都化作雨點落下,馬上就能雨過天晴,性格倔強的拂櫻從來不曾如此軟弱,她一定很悲傷很無助,不知該如何是好,賢王心中暗暗欣喜,看來自己這劑猛葯是下對了,沒有人有資格讓這個天之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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