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悲憫天人,英雄其名有情心 第五十四節 名琴爭鳴(三)

那許公子說到一半被人打斷,一臉不悅道:「臨江醉,你也不要去了,黃河中游兩岸從來就沒有出過琴道大家,再者說了那柔性風騷的鳳皇琴能彈奏出什麼清雅的曲子來」。

林齋齋頓時變臉,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

那許公子先是一愣,旋即大怒,被人扇耳光對一個文人來說是最大的侮辱,第一反應就是反手要扇一巴掌,林齋齋從來沒有想過別人敢扇她耳光,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眼前那巴掌就要扇到自己臉上,突然一隻手卻生生將那許公子的手給捉住,許公子怒視著這個來攙和的人。

易寒溫和道:「這位公子,打了都打了,不如就這樣算了,就算你打回去,臉上依然還是會痛」。

那許公子怒道:「可是我心裡不痛快」。

林齋齋卻推開易寒,不領情道:「你走開,不用你管,在背後說人壞話,還敢動手打我,這樣的男子實在是沒有絲毫風度,罪不可赦」,在她心中敢動手打女子的男子是最下等最無能的男人。

易寒苦笑一聲,「何苦呢?」

這個時候,那吳公子也上前幫忙,朝林齋齋肩膀上推了一把,將林齋齋推得踉蹌後退幾步,差點就要摔倒,這下陶谷等人就急了,一臉怒容,怎麼可以這樣粗魯對待林小姐,陶谷四個文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上前干架,宋文卿連忙將林齋齋扶住,他也怒了,冷聲喝道:「你不要命了嗎?敢如此對她」,這事本來是林齋齋有錯在前,他脾氣雖好卻不無法容忍別人這樣對待她。

那許吳兩人也是硬脾氣,毫不示弱,反唇相譏,幾句談不攏,雙方就幹了起來,文人打架倒也挺有意思,無非是扯衣衫頭髮,你捶我一拳,我踢你一腿,毫無章法可言,拼的就是誰更凶一點,倒與潑婦沒有什麼兩樣,糾纏了幾個回合,正在干架的六人,個個衣冠不整,鼻青臉腫,那裡還有半點文人的模樣,陶谷四人打兩人倒佔了便宜,許吳兩人明顯要慘一點。

眾人也紛紛注意到有人在打架,人群中又冒出幾位公子加入混戰之中,那幾人明顯與許吳二人有些交情,幫著許吳兩人圍毆陶谷四人。

林齋齋看著陶谷四人被圍毆,又氣又急,若是刀疤臉在身邊就好了,把這些男子手腳都給打斷了,看著宋文卿與易寒兩人還在扮優雅,氣道;「你們兩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上去幫忙」。

宋文卿從來沒有遇到這種難堪的事情,為難道:「我不太好動手吧,畢竟我是名家公子,街頭鬥毆,成何體統」,確實這種有失體統的事情,他還真干不出來。

柔兒坐在易寒肩膀之上,綳著小臉入神觀看,拽起拳頭比划起來,用舉動為陶谷等人助威,易寒配合聲音:「陶兄小心後面,哎呀,胡兄起來啊,攻他下盤……」

柔兒看到激動處,兩隻小腳亂蹦,卻踢疼易寒胸口,易寒說道:「柔兒,你踢到我了,不要亂動了,你又幫不上忙」。

柔兒不好意思道:「爹爹,我激動了,對不起」。

林齋齋看到易寒還有這股閑情,一頭怒火,氣匆匆走了過去,拽起易寒衣衫,怒吼道:「你還不上去幫忙」。

易寒未應,柔兒卻看著林齋齋說道:「不好吧,爹爹是個文弱書生耶。」

這會林齋齋沒空搭理柔兒,冷視著易寒,譏屑道:「懦弱的男子」。

易寒無奈道:「這事先錯在你,我根本沒有理由幫忙,若是你無端受人欺負,我自當義不容辭」,說到最後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林齋齋冷道:「我看你是貪生怕死才是,就算沒有理由幫我,你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被毆打而無動於衷」。

易寒回頭看去,果真陶谷四人被人圍毆,就這麼一會功夫,形勢就發生大轉變,從打人到被人打,果然混江湖的,遲早要還的,只不過陶谷等人還的也太快了,剛才毆打許吳二人倒打的痛快,這下知道被打的滋味不好受了吧,這會他卻真的要幫忙了。

將柔兒放下來,對著林齋齋道:「照顧好柔兒」。

林齋齋冷道:「這個自然,不要啰嗦了」。

剛一轉身,柔兒卻拉著易寒的衣衫,「爹爹,不要去」。

易寒朝柔兒眨了眨眼睛,輕輕的拉開柔兒的手,加入混戰之中,只是推開毆打陶谷的人,並沒有對幾人下重手。

許吳幾人看著這個方才來勸架的中年男子,從他剛才幾下就把幾人給推開,看來是個會家子,卻也不輕舉妄動,這會盡情痛毆陶谷等人,心頭的怒氣也消了不少。

陶谷四人連滾帶爬躲到易寒背後,被打怕了,什麼優雅風度都顧不上了,陶谷確定自己安全之後,指手劃腳道:「易先生,狠狠的揍他們,不必留情,出了人命包在我身上」,這氣話說的也太重了。

許吳幾位公子也是硬骨頭,聽了這話,頓時大怒,「要打就來,今日就算斷幾根骨頭,無論如何也要爭一口氣」。

易寒溫和道:「幾位公子,本來就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無須大動干戈,我看就這麼算了。」在他想來這是為幾人著想,得罪了林齋齋,宋文卿後果可是很嚴重的,若他們想報復,這幾人估計小命都難保。

姓許的公子看得出易寒是個講道理的斯文人,也不想欺人太甚,指著林齋齋說道:「只要他向我賠禮道歉,這事就這麼算了,否則絕不罷休」,這話自然是給對方一個台階下,自己卻也不能沒有面子。

林齋齋冷著臉,哪裡有道歉的意思,不過易寒照例還是得問一問,說不定她發神經肯道歉也不是沒有可能,問道:「你肯不肯道歉」。

林齋齋冷笑道:「笑話,要我道歉,比登天還難」。

那姓許的公子喝道:「那今日他就別想離開」。

易寒有些無奈,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是非,要毆打這幾人他又做不出來,林齋齋又死活不肯道歉反而對他的心有埋怨,這好人是最難做了,心中越想越氣,憑什麼她惹出來的禍端要我來擦屁股,乾脆想攤手不管。

宋文卿走了過去,低聲道:「易兄,你勸一勸他們吧,此事我可以不追究。」

宋文卿都開口了,他易寒無論如何也要還一個人情,乾脆也不講道理了,無賴道:「他就是不肯道歉,你們若要留人,先過我這一關再說」,突然又變臉微笑道:「若是無心留人,不如我們坐下來喝個茶聊會天」。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吳公子捂住嘴邊青腫低聲問道:「許兄,怎麼辦,看來這個人更加陰險狡猾,若是就這樣算了,我們兄弟幾人以後可沒臉在金陵混了。」

許公子硬著頭皮道:「拼了命也要保住面子,我們一起上,我就不相信八個人打不過他一個人」。

就在這時,從遠處款款走來兩位女子,一個未著華衣,未施濃妝,雅態幽閑,頗有大家風度,另外一女綻錦絳裙,華髻飾玲瓏珠玉,裙綉鶯花麗鳥,庄妍淡雅,艷麗超群。

所有人一眼就認出來這二女正是李香君與顧眉生,紛紛上前攀談親近,這兩女平日里可不容易見到,今日有此機會哪能錯過。

李香君不欲多談,致了一歉之後不再言語,眾人知她心性也不為難,要親近香君靠磨是沒用的,只能靠真本事,顧眉生倒是一一微笑點頭回應,「請公子們讓一讓」,眾人以為這兩女要進入樓內聽曲,紛紛讓開一條道路。

易寒微笑,身為風塵女子能讓文人如此尊重,也是難得,顧眉生自不用說,眉樓有善待才子美名,李香君向來也有清名,這兩女在金陵才子心中卻是有一番特殊的地位。

原來這兩女剛才在對面閣樓之上,一邊看著樓下人間百態,一邊飲酒作詩,忽見樓下吵鬧,卻認真打量了起來,剛開始是以一種浮眼看世人的心態來看待雙方打鬧,哪知道顧眉生一眼就認出了先生打扮的易寒,向李香君說來,那日之事顧眉生也向李香君提起過,不知為何兩人心裡都有種捨不得易寒被人毆打的感覺,對視一笑,就下樓勸架來了。

顧眉生朝易寒走來,行了一禮,「易先生,久不相見,別來無恙」。

易寒見她綻錦絳裙,飛袖染綾,華麗非常,因剛才走了有些急了,額頭微微沁出香汗,映著兩頰微紅,嬌艷無比,想起兩人露水情緣,竟有些心猿意馬,笑道:「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橫,金陵胭脂,自當顧橫波獨步,這峰山,水中波實在是妙不可言,非採花人而無法得知」。

生生的把一句形容美人的詩句給扭曲成下流的話,這話一點也不下流,但是在與易寒有過春宵一度的顧眉生聽來,如何能聽不出他話中調戲之意,齒粲一笑,雙波一轉道:「說這些作甚,眉生這會是來為易先生說情的,免得先生遭受毒打」。

陶谷等人感覺怪異,易中天那日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強行非禮顧橫波嗎?怎麼這會兩人卻打情罵俏起來,難道當日兩人玩的是強盜霸佔良家婦女的遊戲。

易寒笑道:「要說要說,一見之後,正如月自在天,雲隨風散,心裡沒找著沒落的,人面桃花紅,劉郎豈能不度」。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與青樓女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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