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兵刃縱橫,名將風流八鳳嬌 第二十九節 細議(一)

房間里,易寒與林毅岳兩人挑燈議事,討論大戰的部署計畫。

易寒已經對這一次大戰範圍地區可能涉及戰事的地方按「九變之利」標示出來,並細細解釋道:「雁門關與敵軍帳營這兩處乃不可攻打之地,勝敗未分,深入對方腹地就容易被包圍,就算我軍放任對方直襲雁門關,對方也不敢輕舉妄動」,指著地圖一處,所以我軍的兵力可以在這個集中,免得分散被對方避實擊虛」。

林毅岳點了點頭,在空曠的平地上,彼此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妄想以突襲攻其大本營亂其陣腳是不可能的,這樣做最大的可能便是被對方圍而殲之。

易寒指著地圖上那處兵力集中的地方,說道:「總的來所我軍與西夏軍所決戰的這一整塊地方,即是四通八達的衢地,又是前無進地,後無退路的死地,對於獲勝一方便是衢地,而對於戰敗一方卻是死定,西夏軍若敗之,明、峭兩山之間的山谷狹隘根本無法讓兵涌如潮的幾萬西夏士兵從容撤退,若我軍戰勝,在後追擊,那條狹隘山谷對西夏軍來說簡直就是小到不能再小的甬道,到時候小部分士兵進入山谷,而卻必遺留大部分士兵在山谷外囤積,旌旗紛飛,人馬混亂的情況下,我軍必能大勝,我之所以要講這士兵也懂得的道理,那是因為這個問題蒼狼永遠不會去想,他一定想,我軍若是敢與他正面對決那就是拚死一搏,又如何想到我們能勝,而我們卻要提前做好準備」,看了林毅岳一眼續道:「反而,若我軍戰敗,那城門也只是個擺設」。

林毅岳還是心存僥倖道:「我們難道不能邊掩護邊撤退嗎?要知道靠近城牆兩百步之遙,我們便能在城樓上弓箭手的掩護下,退回城內」

易寒搖了搖頭,雙手在地圖上比劃一個弧線,道:「你要知道雁門關乃這片闊地的頸口,就算如此也是築牆長約百丈,再往中間便越來越闊,在這種地形下,我軍根本無法完善設置一道防禦阻延敵人追擊的腳步,本來兵種配備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又如何做到抵擋萬馬齊奔的衝鋒,那些掩退的部隊非但不能拖延多少時間,反而會被對方圍著殲之」。

易寒手指在地圖中間一划,道:「足足有幾里之寬,你拿什麼兵力設置一道密不透風的防線」,一臉嚴肅道:「毅岳,即是決戰就不能心懷撤退的心理,雙方誰先撤退,誰就大敗」。

林毅岳誠懇道:「末將受教了」。

易寒又道:「我剛剛所指重兵聚集的地方卻是高地,這塊高地陡勢雖然不太雖不太明顯,而卻是唯一的一處有理地形,一者能大大限制西夏鐵騎的衝鋒能力,只要對方鐵騎速度慢下來,一者我軍的弓箭手就能發揮極大的殺傷力,二者我軍能從容調度部隊應付,不容易被對方騎兵牽著鼻子走,三者,騎兵其用就是個快字,衝鋒衝散陣型,分割部隊,迅雷不及掩耳從側翼包圍,這樣一來就能降低其鋒銳之勢」。

林毅岳盯著地圖看了看,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問道:「若是西夏軍從側翼兩面包抄,將我軍圍在高地之上,那我軍不是成了籠中之鳥」。

易寒笑了笑,「兵形像水,水之流,避高而就下,兵之形,避實而就虛,水無常形,兵無常勢,蒼狼有這個本事嗎?他若有百萬兵力我無話可說,可是他只有十萬人,他若來圍來攻便是犯了戰場兩大忌諱。」

「將我軍圍住便是分散兵力,給我軍一個避實而擊虛的機會,他若是攻來,便是我軍從任何一面俯衝而下,他蒼狼抵擋的住嗎?到時候再想兵力收縮卻太晚了,倉皇回退的部隊,立足未穩如何擋住我軍這支厲箭。」

易寒見林毅岳還在思索,笑道:「這一點你不必擔心,蒼狼不會分散兵力的,他最想做的就是利用鐵騎優勢,將我軍分割開來,再慢慢蠶食圍殲,或許他還在打算用極小的傷亡打贏這場仗,所以這一點你根本不必憂慮」。

林毅岳又道:「元帥,若是西夏軍不來攻打,就這樣乾耗著,我們又無法撤退,如此一來,時間一長,我軍就算不餓死也必渴死,到時候他擺好陣型,等我軍去攻,高地優勢一失,兵種差距如何能打贏這場仗」。

易寒毅然道:「那我就逼迫他不得不戰,不過在大戰之前我就是要他守而不攻,就像我前日與你所說過的一樣,這場仗的關鍵就是峭山」。

易寒指著地圖道:「我若派步兵攻他峭山,蒼狼是救還是不救,他若不救,以峭山這塊無法宿營的圮地,最多駐紮一千士兵,瞬息之間便會讓我們攻下,他若想救必派出騎兵追擊,只要我們士兵簡裝輕便,到時候蒼狼既救不了峭山,又被我們分散了一部分的騎兵,將居遠而帥令難傳,蒼狼所派出的騎兵必會被我軍牽制在峭山腳下」。

林毅岳聽到簡裝輕便一臉意外,「你的意思是不帶乾糧,前幾日你不是這麼說的」。

易寒淡道:「先幾日我腦子裡只是個大概的策略,當時我想與蒼狼打持久戰,這幾日細細思索,這一戰只能速戰速決,拖的越久對我們越不利,毅岳,策略應根據局勢的變化而變,請聽我慢慢說來」。

「此舉已經分散了他一部分的鐵騎,接下來我便要再給西夏軍一塊肥肉,而他想吃上這塊肥肉,就必須用上鐵騎,蒼狼會不會上鉤呢?也許蒼狼不會上鉤,也許蒼狼不得不上鉤,我卻只要他手下將領上鉤即可」。

林毅岳正疑惑易寒如何勾引蒼狼出動騎兵的時候,易寒指著地圖一處道:「我要派步兵假裝成弓箭兵前往此地,此處有一處陡峭高地名叫龜山,高越數十丈,三面懸崖,而懸崖南面乃是西夏軍糧倉,只要我軍弓箭兵居高臨下射出火箭,蒼狼怕是不怕,他必然擔憂,派出騎兵追擊斷我軍上龜山之路」。

林毅岳道:「既然作此打算,又為何讓步兵假扮成弓箭兵,款且,蒼狼若派出騎兵,我軍根本沒有可能趕在對方前頭到底龜山之上,蒼狼之所以將糧倉設置在此,也不正是我們根本不可能要威脅到他嗎?」

易寒笑了笑,「誰說我要上龜山燒他糧倉,我只是要引他騎兵出動,進而將其牽制」,續道:「西夏騎兵奉蒼狼之命,必先斷我軍上龜山之路,而在前往龜山的道路還有一處岔道」,易寒又指了指地圖一處,「我的目的是要讓部隊進入這裡」。

林毅岳失聲喊道:「死亡之地!」

易寒淡道:「不錯,我便是要部隊進入死亡之地,因為只有這條通道能避開西夏軍繞到明山西面」。

林毅岳大聲道:「你明知道那是死亡之地,難道要讓士兵去送死嗎?只要西夏軍追來,堵住路口,前不能通行,後有追兵,那士兵必只能被活活困死,再說了那是一片沼澤如何能通行」。

易寒道:「嚴格來說那是一片坑窪之地,因為地形偏低,凹凸不一,長年積水,而一旦吹東風樹葉便被吹到那裡,久而就之,樹葉腐爛,便成了沼澤」。

林毅岳點了點頭,「地形方面你比我要清楚的多」。

易寒問道:「毅岳,雁門關有多久沒有下雨了」。

林毅岳應道:「半年了」。

易寒道:「半年沒有下雨了,便是峭山腳下的湖泊都差不多要淺了一半,那片沼澤之地就算沒有乾枯,也深不過膝蓋」。

林毅岳嚴肅道:「你如何能這般自信,要知道我在此二十多年,從來就沒有見過死亡之地乾枯過,再說雁門關的氣候幾個月不下雨那是正常的」。

易寒笑道:「因為數百年來,人們已經習以為常了,那是一片死亡之地,便是稍稍看見泥潭便望而怯步,沒有人敢以身試法,而我從雜記中卻看到過,死亡之地是可以通過的,書中清楚的記載著死亡之地的地理形狀,只要超過六個月不下雨,沼澤範圍便會縮小,目測可見其寬長,若是繞過沼澤邊緣可通過」,易寒自然不會憑著書中幾語便信任之,卻根據自己所學知識細細推敲,便像下雨天坑坑窪窪的道路,太陽曬了半天之後,有些窪地依然積水,走在路中間自然不會專門去踩那些水窪,只是沼澤卻不能用同法行之,因為腐爛樹葉的緣故,若不是完全乾枯,從外表是分辨不出深淺的,他卻有一法可減少危險,便是用隨身攜帶的弓弦試探,沿著邊緣而行,一般的窪地都可以用弓箭探出深淺,意外自然無法避免,只是他們是兵士,是在打仗,生死對他們來說乃是家常便飯,小小的危險又何足道也。

易寒為了安撫林毅岳憂心,笑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士兵白白去送死,意外自然不可避免,可與戰局相比微不足道」。

林毅岳若是再猶豫不決就稱不上一軍副帥的,魄力連眼前這個年輕人都不如,他林毅岳豈不羞愧,決然道:「你是元帥,你的命令,全軍都會無條件服從,這支通往死亡之地的部隊就由我來帶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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