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士狂傲,各顯風騷博美人 第九十一節 案選之上

五十來艘畫舫繞著秦淮河沿岸轉了一圈,栽滿繡球最多的十艘進入最后角逐。

清點繡球之後,一艘小舫游到岸邊,一個儒士打扮的男子屹立船頭,手捧一紙宣文,李明蒙解釋道:「這是報官,手上拿著的是《芳譜》初稿,只列十芳之名,並未真正排名」。

只聽那報官朗聲道:「虞美人李香君,繡球共計一千三百二十三個;女學士柳紫蘭,繡球共計一千三百一十一個;玲瓏雪寇白門,繡球共計九百八十八個,凌波仙顧眉生,繡球共計九百七十六個;靈秀青蓮董小宛,繡球共計九百五十三個;長齋綉佛卞玉京,繡球共計八百九十四個;清雅幽蘭馬湘蘭,繡球共計八百七十九個;妍無骨寧詩詩,繡球共計七百三十三個;錦綳兒傅秋香,繡球共計六百五十二個;紫曲流楚秀容,繡球共計五百九十個……」

後面的四人卻沒有細細去聽,聊了起來。

趙博文哈哈大笑:「去年花選那寧詩詩一人獨得繡球四千來個,獨佔鰲頭,李香君等人一出,便才真正見識到誰才是花中之王」。

楚留情笑道:「趙兄此言差矣,花中之王太過庸俗,花中君子卻更為適當一點」。

李明蒙道:「是啊,她們個個才情不凡,各有優劣若要強行分出個前後,卻為難的很,今年這花選不好選啊,主持花案三人,禮部侍郎朱通以為禮德為尊,若他選來這花魁柳紫蘭、卞玉京二者選一,蘇崑生以才藝為尊,若他選來柳紫蘭之詩,李香君之畫,董小宛之曲,三者能入他法眼,這謝三賓乃俗人一個,自然以美艷為尊,偏偏這十人個個姿容妙曼,定是看的眼都花了,若他來選個個都是魁首。」

四人哈哈大笑,說話之際,便聽那報官宣布最后角逐花魁十人,這只是個形式,不說眾人也是知道,便是那李香君、柳紫蘭、寇白門、顧眉生、董小宛、卞玉京、馬湘蘭、寧詩詩、傅秋香、楚秀容十人。

這所屬十人的畫舫紛紛朝一處金粉樓台駕去,楚留情介紹道:「那裡便是秋華堂了,我去過去吧」。

李明蒙道:「今日這秋華堂卻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去,須是一地儒雅名士,手捧請帖方才有資格入內,聽說這文壇泰斗錢遷意也被禮部侍郎朱通邀請為貴賓而來」。

楚留情訕笑道:「李兄莫要忘了錢遷意還有另外一個稱號『風流教主』,這麼熱鬧的場面怎麼能少得了他」。

趙博文道:「聽說他專門從黃山趕來」。

易寒笑道:「那我們就去見識見識這錢遷意」。

楚留情神秘一笑:「易兄,你有請帖嗎?」,話畢,卻從衣袖之中掏出四張請帖。

趙博文哈哈大笑:「楚兄你做事從來就沒有讓我失望過」。

楚留情淡笑道:「除了讓美女傾心於我,還沒有什麼事情我辦不來的」。

易寒訝異這話會不會太託大了點,李明蒙趙博文一臉理所當然。

往秋華堂走去,兩名男子守在秋華堂大門前,門前圍滿了年輕的男子,大多伸長脖子往門內望去,不時可見有人持貼入內。

易寒四人並行而至,人群中有人念出三大才狼之名,見四人持貼進入,抱怨聲四起,憑什麼以三大才狼惡劣的名聲有資格,他們卻不能,楚留情高舉手中請帖,回頭朝眾抱怨不滿的才子儒士神秘笑道:「你們不知道這世界有些東西可以用錢買的嗎?」

走進,便見大堂之內,兩廊明角燈都已點著,廳內玉宇澄清,月華散采,瓊香繚繞,瑞靄繽紛。

有人便在廳內閑步觀賞,有的卻坐了下來,這秋華堂與媚香樓布局卻是差不多,只是今日花選,特意布置了一番,顯得爍爍生輝,長約八間屋的大座落,有十丈之深,屋頂爽朗空闊,幾處路口垂紗簾,上點數十盞明燈,將大堂照的如白晝一般。

一會之後,眾人坐在早已經準備好的桌子,才看見從旁側一門姍姍來遲走來四人有說有笑,走在前面三年均是年紀五六十歲的老者,身後跟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楚留情介紹道:「前面三人分別是朱通、蘇崑生,錢遷意,後面那個便是謝三賓了」。

四人來到設在正堂之中的長案,這才發現只有三個炕位,謝三賓極為乖巧道:「錢老先生你坐,我坐席下即可」。

錢遷意擺了擺手,笑道:「不可不可,你乃主持,我卻只是個賓客怎好喧賓奪主」,話畢卻走向堂上一張最靠近長案的桌子坐了下來。

易寒這才發現與錢遷意同坐一桌的還有熟悉的面孔,便是那西王府的小王爺顏覓風,他身邊坐有一個公子,仔細一瞧卻認了出來乃是女扮男裝的寧雪,兩人說說笑笑,那桌上還有一人,扳著一張冷臉乃是寧霜,姐妹兩人同扮男裝共坐一桌,卻沒有搭話,氣氛怪異的很,寧霜卻不知為何失去以往的淡定從容,絲毫沒有半點瀟洒雍容,那錢遷意對顏覓風頗為恭敬,卻表現的不卑不亢,不是搭話,顏覓風絲毫沒有半點傲慢,熱情的與他聊了起來,三人聊的歡悅,只有寧霜一人冷冷不語,這顏覓風似乎有意討好寧霜,不時將話題轉移到寧霜處,寧霜卻不敢興趣,淡淡敷衍,倒是一雙眼睛不時盯著寧雪看,寧雪談笑風生不以為意,完全將寧霜但做透明人看待。

突然易寒見寧雪朝他看來,隱蔽的朝他使了一個調皮的眼神,易寒莞爾一笑,攤了攤手,表示毫無壓力,一點醋也不吃,突然又感覺一道冷光朝他射來,看去卻是寧霜,寧霜眼神淡漠,見是易寒驟然旋即一亮,露出詭異的笑容,那笑容看的易寒毛骨悚然。

兩女收回目光,對視一眼,彼此對恃,驟然見寧雪俏臉冰霜頓起,寧霜反而笑意吟吟起來,打開扇子悠閑地扇著,不再似剛剛那邊冷漠,與顏覓風聊了起來,不時朗朗大笑。

楚留情道:「顏覓風,西王府的小王爺,沒想到他還沒有離開金陵,不知他有什麼目的」。

趙博文也是在方府見過了他,倒是李明蒙有些吃驚,問道:「這顏覓風為何會出現在金陵」,趙博文將他去方府賀壽的事告之,問道:「明蒙,那日你為何沒去,反而易兄卻去了」。

李明蒙苦笑一聲,「人家又沒請我,再說了我的輩分太低了」。

趙博文訝道:「李毅將軍可是一代名將」。

李明蒙淡道:「這全金陵有誰不知,家祖母不打算讓我進入軍途,只想讓我做個普通人,後繼無人,李家將門之風中落在所難免的了,這將軍府就看七叔一人了」。

楚留情道:「你七叔年紀與你相仿,幼時你們不是常一起玩耍嗎?」

李明蒙點頭道:「不錯,在府里,就家姐、七叔與我三人年紀差不多,兒時我們三人乃是玩伴,後來七叔秉承李家兒郎的傳統進入軍途,家姐也變得越來越孤僻冷漠,自此我們三人就再也沒有再聚在一起,我多懷念當年七叔背著我,家姐在後面跟著的情景啊,七叔乃是天不怕地不怕熱血男兒」,突然莞爾一笑:「卻最怕家姐」。

三人訝異,做叔叔的害怕侄女,這倒讓人感覺不可思議,李明蒙笑著解釋道:「因為在很小的時候,家姐總能說出一番大道理來斥七叔的不是,偏偏七叔又辯不過她,每次她開口,馬上舉手投降」。

幾人哈哈笑了起來,倒覺得李明蒙的七叔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如果能認識也是不錯,楚留情笑道:「明蒙你定要將你七叔介紹給我們認識」。

李明蒙臉上笑容頓消,「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來,或許回不來也不一定」,當年他與玄觀無時不希望父親歸來,等來的卻是他的戰死的消息,二叔、三叔、李家的兒郎一個個戰死沙場,祖母從在不再人前哭泣,反而安慰那些喪夫的嬸嬸們,只是她腫紅的眼,讓人知道她傷心欲絕,她是李家的支柱卻不能倒下。

氣氛有些壓抑,沉寂片刻,楚留情岔開話題:「那與顏覓風同坐的兩人年輕男子到底是何人,為何看顏覓風對這兩人的態度特別熱絡,什麼樣身份的人能讓他如此低聲下氣」。

四人紛紛朝兩人看去,易寒雖明白二人身份卻不好揭曉,乾脆沉默不言。

說話之際,見寧霜突然起身,朝四人方向走來,四人露出善意的微笑,趙博文低聲道:「這小子長的實在是太妖媚了,我們四個人加起來還沒他一半俊俏」,語氣酸酸,有些不滿意。

李明蒙接話低聲道:「看他風度不凡,卻不是尋常人物」。

楚留情眼睛一亮,「你說他會不會女扮男裝,男子那有這般妖媚俊俏的」。

李明蒙與趙博文輕輕搖頭,李明蒙低聲道:「看他行姿雍容大度,這卻是女子裝不出來的」。

幾句話之後,寧霜已經走進,「幾位兄台,在下寧相,方才看幾位朝我這邊看來,有什麼有趣的話題不如我們一起聊可好」。

他風度瀟洒,言語又不輕鬆隨意,頗引好感,三人連連還禮,易寒表面也跟照做,心中卻暗暗罵道:「這黑心肝裝的倒挺像的」。

寧霜坐了下來,突然朝易寒道:「易兄,別來無恙了」。

易寒不知她為何要挑明與自己認識,卻看見李明蒙三人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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