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鬧市名道 第二十章 妒婦津

「什麼!祖祠也能遷?」

「這可是聽我姐姐說的。」富婆嘴裡塞了四五個點心,然後灌了一大口新泡的茶水,這才解釋道:「賈姓是江南的大姓,皇帝殺了賈府上下那麼多口,那些同姓的怎敢讓祖宗和罪人死後待在一個祠堂里,可不就遷了么。」

「那原來的賈家祠是在哪裡?」

「洛都東邊兩百多里路,還要經過幾條河,好似是在一個叫錢塘的小地方。」

府尹是當年謀反案的參與者,而通過這個大嘴肥婆,道士知道了許多案件內情,比若說賈府信教一事,就是有人密報的,而且還未等府衙反應,督察院和刑部就已經宣告接手了。

督察院前身可是御史台,三法司衙門,「大六扇門」之一,刑部更不用說,管理天下訟獄、刑名案件;而府尹能做的,就是畫押蓋章,做個木頭官兒,據說她姐夫為此在家裡摔了好幾通碗碟。

具體的案情她沒說,估計也不甚清楚,但以道士前世的眼光,怎麼越看越像是釣魚執法?不過這種等級的釣魚事件,幕後黑手貌似權勢相當的高,賈家人到底得罪了誰?

「道長啊,你說的養顏減肥丹到底什麼時候能煉出來?奴家急著用啊。」肥婆可憐巴巴的道。

「快了快了。」李道士敷衍,不再吊一弔她,怎麼狠狠宰上一刀,他可是知道這位肥姐姐的志向,就是憑藉她「如花似玉」的臉蛋和身段,去勾引她那府尹姐夫,然後把她姐姐踹掉,自己上位做誥命夫人,當然在此之前,得先把她那豐滿的身材稍稍減去幾斤,呃,幾十斤。

別說古代的小姐、夫人、丫鬟都像話本說書里的那樣,個個楚楚動人、婀娜多姿;以李道士穿越以來的所見所聞,可以拍著胸脯保證,那絕對是扯淡。

臉蛋遺傳的是爹娘的基因,跟環境沒甚關係,而身材更是後天鍛鍊出來的,或者說是PS的產物;而有錢人家的小姐夫人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縫縫衣服已算是重活了,在這種條件下,哪來的魔鬼身材、妖嬈比例,絕大多數都是微胖型的,肥婆這種身材的也絕非少見。

取妻取德,納妾納色,話是這個話,但不是古代人不想取個漂亮老婆,完全是現實條件下的無奈之舉,所以說道士乍一見到董夫人這種類型的,忍不住調戲調戲也是可以理解的,保護稀有動物嘛。

從洛都到錢塘縣,就算是雇車馬行的趕車,來回少說也得四五天的時間,白毛娃雖然是變異品種,畢竟出生沒幾天,肯定不能帶著遠遊,所以丑娘也必須留下來。

「我也要去。」丑小娘撅著個嘴,表達著不滿。

「這個嘛,沒辦法的事,賈府的情況要是弄不明白,咱們睡的也不安穩,道爺我去去就回,保證路上絕不勾搭姑娘,你好好看家啊。」李道士嬉皮笑臉,提了提包裹。

「哦,對了,道爺還有個問題問你,攝魂貂的妖氣,你是這麼把它除掉的?」

丑娘獃獃的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道士現在可是今非昔比,薄有身價,哪還用跟人搭夥坐車,直接預訂了輛馬車停在門口,在馬夫的甩鞭聲中,踏上了行程。

剛出了城門,李道士擺在腳底的背包就開始蠕動起來,然後鑽出了個白毛小腦袋。

「我擦!!」李道士眼看著這小傢伙傻笑著從自己的腿腳往上爬,半點都不見外。

「白毛,你小子是怎麼跑進來的?不是,你跟著來幹什麼?」

李道士頭皮都要炸了,這小子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一路上吃喝拉撒先不提,關鍵是道爺可擠不出奶給他喝,「停車,停車,準備掉頭——」

「道長,是要回去嗎?」馬夫隔著布問。

沉默了片刻,「不不,你讓道爺想想,先開車吧,回頭幫我傳個信便成。」

李道士摸著下巴,眼神古怪的看著滿車爬的白毛娃,說不定還真能用上。

「噗——」一股臭氣從對方的身上冒出,道士眼一黑,只見對方小臉緊皺著,「哇」的一聲哭出來。

「哭什麼哭,把屎給道爺憋回去……」

江南附近雖然少有崇山峻岭,但道路卻並不好走,主要是水網密布,河流眾多;從官道走了一天後,停在了烏子林前。

「道長,順著這個方向走三里路就能到妒婦津,然後乘船走水路過錢塘河,上岸便到了。」馬夫說道,好奇的打量著李道士懷裡的嬰兒,這道士和尼姑一樣,帶孩子都是件很古怪的事。

「妒婦津?」李道士咂咂嘴,這渡口怎麼取了個這麼古怪的名字,道:「你先走吧,回頭別忘了給道爺捎信。」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江南憶,最憶是錢塘,山寺月中尋桂子;湖邊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越是往南走,這江南的人與物就越發細膩,山寺、浣衣女、烏蓬船、小橋流水、推車買蓮的老漢,遠處的煙光山色,連空氣似乎都心曠神怡,難怪能醉人呢。

李道士倒沒那麼多感想,他現在發愁的是晚上給白毛娃喂什麼,他自己簡單的很,找著賣吃的店面最好,找不著隨身還帶著乾糧,但是不到半個月大的娃娃,牙口都沒長齊呢,在洛都喝的都是街面上歸化胡人擠出的牛羊奶,現在到哪裡弄去?本來就非人非鬼,這要一不留神餓死了,可就真不用做人了。

妒婦津不大,除了簡陋的長板木橋和棚子外,外面只停著四條烏蓬船,正輪流的載客,每條船上最多座十人,晃晃蕩盪的往對岸開去。

李道士給了老船夫三十文錢,要了個位子,然後就開始排隊了,船雖然有四條,但老船夫卻只有兩個,一個趕,一個歇,按照這速度,還得四五個來回才輪的到他,道士和嬰兒的組合,的確引人注目,好在李道士為了以防萬一,在馬車上就把白毛娃的毛髮剃了個光,只要不注意他的眼珠,跟普通娃娃一般無二。

上船的上船,下船的下船,氣氛本來平靜的很,然而不知何故,有一對兄妹卻跟老船夫吵了起來。

「我們銅錢又不曾少你,為何只搭我不載我這妹妹。」

「這可是妒婦津,你這妹妹模樣俏,聽老漢一句勸,趁著天色還早,走別的渡口,這裡撘不了她。」

「你這老畜生分明胡說,快給我划船,莫要以為你家爺爺的點鋼叉只是個擺設!」青年不耐煩的道,他背上背了一大筐魚,而且臉面黝黑,應當是附近的漁民。

他那個妹妹也是個得勢不饒人的性子,也道:「快開船,恁多廢話,別當姑奶奶不敬老!」

「原來是桃花江的漁賊。」

「怪不得這般兇悍,原來是水匪。」

在旁人的言語中,李道士大概了解到,這桃花江離這裡只三四十里路,屬於長江水脈的支流之一,江中的島嶼礁石不少,都是歷年洪災過後,泥沙堆積的產物,在那裡生活著一批作風兇悍的漁賊,平時捕魚,真要碰上了落單的船隻,少不得也要搶上一番。

老船夫被推的倒退了幾步,老臉又青又紅,最後嘆息一聲,操起了船槳,這兩兄妹對視一眼,露出了得勝的笑容。

「有好戲看咯!」坐在道士旁邊的一位少年開心的道,這傢伙身穿麻布短打,頭上胡亂挽了個髮髻,看上去不甚正經。

李道士起先沒當回事,不過等船划到水深處,忽然刮過一陣狂風,空中彷彿響起了兩聲脆響,那女水匪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風中似有潑婦在拉扯廝打,女水匪東一倒西一晃,被吹的渾身狼狽,但船上其他人卻半點事沒有,只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那男水匪想要幫忙,每當靠近,卻屢屢被風吹歪,更驚人的還在後面,「撕拉」「撕拉」兩聲,這女人的衣服竟然被扯開了大半,露出整片的後背和半形肚兜,兩條繃緊有勁的大腿就更不用提了,正是春光大泄,而且束兜的繩子正一個接一個的被扯斷,眼看著就要露出白花花的鼓起。

李道士哪裡想到會有這麼勁爆的劇情,瞬間瞪大了眼珠,結果那女水匪急中生智,縱身跳入水中,才免去了赤身裸體的尷尬。

「哎呀,就差一點點!」兩道聲音同時叫道,然後李道士和那個油滑少年互視一眼,惺惺相惜。

「我叫陸小寶,在揚州做買賣的。」

「李長生,青城山的道士。」

有些人天生看著就順眼,或者說是臭味相投,這跟雙方的個人愛好和性格有關係;李道士能感受到對方從骨子裡冒出的賤人氣息,跟自己相似,呸!是恰恰相反。

「陸兄弟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一看就是外地人,這可是妒婦津啊,本地女人哪敢從這裡過。」

「這又是何故?」李道士好奇道。

原來這地方還有個典故,大概在百多年前,那個時候太宗皇帝剛剛封禪泰山,正在全國各地遊山玩水,而那時帶的還是極得寵的蔣妃,不過江南水鄉,那麼多溫柔動人的妹子,而且男人嘛,你懂的,家花不比野花香,一來二去就冷落這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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