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大宋權奸 第四十六章 斥責

鄭損當時白臉便氣的通紅了起來,想他這個人雖然比不上真德秀、魏了翁這樣的大文人,但是起碼在朝野之中,也算是有名望的文臣,寫了一手的好詩,歷來為人稱道,可是今日他前來謁見高懷遠,卻要蒙受如此侮辱,當即便把鄭損氣的夠嗆。

但是鄭損也沒敢發作,抑或是拂袖而去,因為他也知道,高懷遠這個人眼下他是惹不起的,而且高懷遠這次是以都承旨的名義前來四川平亂,官級上也高出了他一大截,現在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呀!即便高懷遠故意侮辱於他,他也不敢拿高懷遠如何!

於是鄭損強壓住自己的怒氣,撣了撣身上的官服,口中稱道:「卑職四川制置使鄭損特來拜見都承旨大人!」

就這麼一路上鄭損不斷的反覆念叨著這句話,才在兩行精幹的兵卒注視下進入到了大堂之中,而這麼短短的幾十步路,對於鄭損來說,卻彷彿是那麼的路途遙遠,加上兩側那些虎視眈眈的衛兵們的逼視,讓他走的更是膽戰心驚,不待走到大堂門前,便覺得兩腿發軟,汗流浹背了。

「來者何人?」高懷遠端坐在大堂之上,根本沒有起身,就這麼看著鄭損小心翼翼的踏入大堂之中,這才丟下了手中的戰報,眯著眼審視了眼前的這個四川制置使大人,只見鄭損年紀大概有四五十歲左右,生的倒是儀錶堂堂,一張白臉上垂下了三縷長髯,倒也顯得很是風雅,但是他對鄭損卻還是沒有一點好印象,權當沒有聽到鄭損報名,又問了這麼一句。

鄭損這個氣呀!他算是看明白了,高懷遠這個人今天是註定要故意和他過不去了,於是強忍著怒氣,跪倒對高懷遠說道:「卑職四川制置使鄭損,參見都承旨大人!」

高懷遠臉上帶著一絲不屑的笑容,冷眼看了看跪在堂下的鄭損,冷笑了一聲道:「恐怕你現在已經不是四川制置使了,本次本官來利州路之前,聖上便親自下旨,降你為四川制置副使,至於以後呢?暫時還不好說!你先起來答話吧!」

鄭損一聽心就涼了半截,剛一見面,他這個制置使便變成了副使,已經被擄掉了一級,但是他還不敢不聽,還要跪倒連磕幾個響頭,口稱謝主隆恩,因為高懷遠既然這麼說了,那麼以高懷遠這個都承旨的身份,他就是代表的皇帝,算是欽差大臣,他不得不叩謝皇恩。

高懷遠看著鄭損叩謝皇恩之後,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這才接著對鄭損問道:「鄭大人你可知你都犯了什麼錯嗎?」

鄭損心中又是一驚,便聽出高懷遠這次讓他來巴州,擺明了是要對他興師問罪了!於是他稍微沉吟了一下之後,便低頭拱手對高懷遠抱拳道:「下官知罪,因為下官處置不力,以至於讓小小的叛賊居然鬧到了如此地步,此乃下官之錯!請都承旨大人懲治!」

高懷遠冷笑了一聲道:「難不成只有這一條嗎?除此之外,難道鄭大人你就想不起來,還有什麼錯嗎?」

鄭損一愣,終於也壓不住心頭的怒火,抬起頭直視著高懷遠怒道:「雖然下官有錯,但是下官畢竟還是朝廷欽命大臣,我念及大人您乃是我的上司,這才對您如此客氣,但是大人卻如此步步進逼,難道不覺得過分嗎?」

高還遠也當即大怒,啪的一聲一拍桌子,發出了一聲巨響,嚇了鄭損一大跳,激靈打了個冷戰。

「哼哼!鄭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呀!朝廷聖上派你來管四川軍政大事,你卻管成了如此地步,你倒還氣勢洶洶,我來問你,你有何顏面報答聖上對你的信任?

小小一個指揮發動的兵變,你居然處置到了如此地步,讓他們幾乎橫掃利州全路,連連攻克州府縣城,讓老百姓為之蒙受了多大的損失,被叛軍殺了多少的人,搶掠去了多少的財物?這些你想了嗎?

作為一地的軍政大員,你這一年多來,都做了什麼?對於朝廷下發的指示,你可按照執行了嗎?樞密院下發的指令,你可曾經照辦傳達給各地都統司了嗎?

現在本官就是要問你,你還有什麼錯!你倒是先發起了脾氣,難不成你就不知道你這個官,給地方帶來了多大的損害嗎?」高懷遠為官以來,還從未這樣對待過一個官階低於他的人過,但是今天,他卻不可遏制的爆發了出來,指著鄭損痛斥道。

鄭損也氣的直哆嗦,在他眼中,高懷遠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傢伙,而他可是曾經一個堂堂學士,卻被高懷遠如此訓斥,於是他哆嗦著對高懷遠說道:「確實不假,對於這次兵亂之事,鄭某確實處置不佳,但是我何曾像你說的,耽誤過軍國大事?」

高懷遠看他還是執迷不悟,於是直接質問他道:「看來鄭大人還是不死心呀!高某話已至此,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那麼本官就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好了!

年前,朝廷曾經下旨,裁撤各地冗兵,這件事你做了不假,但是同時朝廷也下旨,要擴編各地都統司正兵,並且明令編訂了各都統司的兵將員額,而本官這次途徑金州的時候,見到了金州都統司都統制陳郁,而陳郁作為都統司都統,卻居然根本不知此事,以至於其金州都統司,至今員額只有一萬兩千人,按照當初朝廷定編人數,金州都統司定員在三萬人,你為何不將此事傳達下去?

還有我來問你,樞密院年前已經下令,各地都作院轉歸於兵部所轄,而你所轄之地,照樣也未曾推進此事,這又是為何?

再者,朝廷這次裁撤冗兵,你雖然大力推行,卻將一些並不該裁撤的冗兵,也納入了裁撤之列,巴州府兵,本不在裁撤之列,但是卻第一個被裁,以至於叛軍攻至巴州,此地居然沒有駐軍防守,以至於本不該巴州如此輕易便被叛軍攻取,卻因為你的失誤,被叛軍攻取!

作為一地軍政大員,我暫且不管你對於地方政務如何處置的,單單是不修武備,以至於令讓小小的一個兵亂,便發展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直至讓本官率軍前來,才平復了此場兵亂,那麼朝廷留你這樣的官,又有何用?難道本官說錯了嗎?」

高懷遠怒視著鄭損逐條對他質問道。

鄭損聽罷之後,額頭的汗水頓時淌了下來,因為高懷遠質問他的這幾條確實記記都敲在了他的麻骨上面,讓他無法作答。

在對待當地都統司的事情上,鄭損確實藏有私心,對於裁撤地方冗兵的事情上,鄭損很是支持,因為在他到四川赴任之後,也覺得各地亂七八糟的新軍、廂兵確實無用,甚至一些地方的府兵,也只會吃乾飯,不起什麼作用,故此裁撤冗兵之事,他確實很積極,甚至連轉送這些人去京東屯田的路資,他也令人剋扣了一些,令一些冗兵很不滿意,這也是這次張同作亂的一個引子。

但是對待各都統司擴編兵員一事,鄭損便沒那麼積極了,在他眼中,一是現在宋金之間已經消停下來了,用不著擴大這些都統司的兵馬,那樣的話花錢實在太多不說,二是還可能會讓都統司的那些軍官們因為兵力增大,權利變得更大,以至於以後可能會尾大不掉,不聽他這個制置使的使喚。

所以當朝廷下達擴編個都統司正兵的指令的時候,他便將這份旨意置之高閣,乾脆連下達都沒有向各都統司下達,直到兵亂鬧大了之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這麼做顯然太過樂觀了,結果是調用了三個都統司的兵馬來剿叛軍,不但沒有幹掉叛軍,各路都統司還都吃了敗仗,他這才覺得,沒有聽朝廷的吩咐,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至於都作院的事情,他更是不願意,因為都作院可是一個肥油之地,年年那裡都要投入許多錢財,最終這些錢中的一部分,會流到他們這些官員的腰包之中,所以對於兵部要求督管各地都作院的事情,他也乾脆不聞不問,給擱置了起來。

沒成想這些事情,高懷遠都已經知道了,問的鄭損還真就沒話可說了,當場鄭損張著嘴支吾道:「這個……這個……下官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以至於一些事情忘記了,所以……」

「好一個太忙!鄭大人難道你比我還忙嗎?如此軍國大事,你居然一個忘記了,便想推卸了不成?這次利州兵亂之事,可以說全因你而起,你還敢嫌本官對你斥責,想想吧,你都做了些什麼事情,再來見我吧!

我再來問你,現如今蒙古大軍已經快要將西夏給滅掉了,其大軍時下有什麼行動,你可曾留意過嗎?利州乃我朝西北門戶,你這裡的武備卻如此鬆懈,假如有一天,外藩之軍悍然入侵的話,你又拿什麼來抵禦敵軍?」

高懷遠的臉色陰沉的彷彿要滴下水了一般,毫不留情的對鄭損訓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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