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鐵馬金戈 第二十七章 勸慰

接下來的事情便沒有了任何懸念,失去了指揮的金兵成了一盤散沙,當宋軍殺至之後,根本興不起抵抗的念頭,大多數金軍眼看逃脫無望之後,紛紛丟下了兵器,跪在地上投降保命。

只有很少數的死硬金兵試圖聚攏起來頑抗一番突圍而去,但是宋軍豈會給他們這種機會,在諸軍將士們的奮力絞殺之下,很快便將他們殺了個精光,這一戰總共沒用兩個時辰,便宣告結束。

而這一戰四千多金兵,只有那主將和他的不到二百親軍得以逃脫,其餘的被殺了一千餘人,剩下的盡數被宋軍所俘,單是死在七方鎮寨牆下面的,就超過了陣亡者大半數之多。

而這一戰就此也被記入了宋史之中,被稱為七方鎮大捷,徹底遏制住了金軍繼續南下的攻勢。

高懷遠命人清除了堵著鎮子大門的土石,將大門打開,把孟宗政一行人迎入了鎮中,並上前參見孟宗政等諸將。

孟宗政當到了鎮子之後,遠遠看到高懷遠渾身浴血的站在鎮子大門前恭候他們的時候,主動下馬,朝高懷遠走來。

見到孟宗政都下馬了,其餘隨行的將士們也紛紛下馬,跟著孟宗政步行走向了鎮子大門,這樣的行動,已經表明了他們對高懷遠的尊重,算是非常高的一種禮遇了。

高懷遠躬身抱拳道:「小將高懷遠,恭迎孟鈐轄大駕!小將甲胄在身,請恕小將無法全禮!」他到現在也不習慣古人跪來跪去的禮節,所以給自己找了個託詞,站著說話。

孟宗政緊走幾步,來到高懷遠面前,雙手托住了他的雙臂,笑道:「高指揮莫要客氣,此戰如果不是高指揮在此拖住金軍的話,我們絕難獲得如此大捷,高指揮當居首功才是!」

高懷遠自然知道,自己這次又立了大功,但是少不得要假惺惺的謙讓一番,表現的要謙遜一點,如此一來,更是讓孟宗政等人心生好感。

他們都是帶兵打仗的人,自然知道高懷遠此戰之中所面臨的險惡狀況,如果他帶的是一幫正規軍的話,以兩千之眾擋住金軍四千人攻擊,也算不得什麼,難的是他這次帶的全都是一幫缺乏訓練的鄉勇,而且還是一群由數支鄉兵組成的散兵,從未經過什麼像樣的訓練之人,卻取得如此戰績,不由得眾人不暗自伸出大拇指,點頭稱讚一番。

扈再興這個時候也騎馬帶著他的手下們跑了過來,一見到高懷遠便上去大力拍打著高懷遠的肩膀,哈哈大笑著說道:「看看!我早就看出來了,這小傢伙絕不是一般人,這一次果真沒辜負我等所望,將金軍拖在了這裡!孟鈐轄這一計果真厲害,棗陽之圍這一下可以解了!哈哈!」高懷遠肩膀上舊傷剛愈,又添新傷,被他拍的呲牙咧嘴,直縮肩膀,卸下他大巴掌的力氣。

孟宗政一聽扈再興這話,立即給他使了個眼色,試圖阻止他說話,但是扈再興是個粗人,算是少數從下面當兵裡面混上來的將領,也是個直腸子,卻沒馬上明白過來,依舊哈哈大笑著拍打著高懷遠的肩膀說道:「這一次幸好是你押隊過來的,要不然的話,咱們反倒可能被金兵佔了便宜去,孟鈐轄可是對你青眼有加,瞅准了你能擔綱此重任,他的識人之能比我老扈還要強得多呀!」

孟宗政這會兒有點被這傢伙給氣暈了,他連連對扈再興使眼色,旁邊的孟珙更是急得直冒汗,扈再興這才發現自己話多了,於是尷尬的摸著鼻子,乾笑了幾下,趕緊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找個清凈地方說吧!呵呵!」言罷之後,趕緊退到了孟宗政身後。

高懷遠這下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他本來就有點懷疑這個事情,為何他押隊過來之後,卻沒找到孟宗政的大軍,差點還鑽到了金軍那裡,要不是他機警了一點的話,保不準就一頭扎入金軍懷抱之中了,這件事本來就有點詭異,放著他們這支大規模的輜重隊不管,這不符合常理呀!隱隱中便有點懷疑這個事情,覺得自己這次被人當槍使喚了,只是沒有證據罷了!

可是聽完了扈再興這些話之後,他再也不用懷疑了,這一次他真的被孟宗政當成了一個超級大香餌使喚了,原來孟宗政早就知道他的這支輜重營過來的消息,把自己這幫人當成了釣魚用的蚯蚓,引得金兵從棗陽分兵過來咬鉤,如果自己是一隻蟬的話,金軍便是螳螂,孟宗政他們這一次當了黃雀,最終才一舉幹掉了金軍如此多的兵馬。

雖然這一計夠陰,但是高懷遠卻心中大怒了起來,自己這些人雖然不是正規軍,但是他們也好歹都是有家有口的活生生的人呀!孟宗政這麼做,實在是太不把自己這些人當人看了,難道自己這些人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要不是自己機靈了一點,又手腕比較狠的話,這一次這兩千鄉勇,就全部交代在這兒了,再怎麼說這些人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們這麼做,豈不是太過分了嗎?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高懷遠滿心的歡喜,頓時如同被大冬天潑了一頭冷水一般,心裏面涼透了,臉色頓時便沉了下來,本來弓著的身子,也漸漸的挺直了起來,微微冷笑了一下,抱拳對孟宗政說道:「孟大人果真好計謀呀!高某佩服!不過高某幸不辱命,總算是沒讓金軍得逞,保住了這些物資,要不然的話,恐怕小將的人頭也早已不保了!」

孟宗政等人立即看出了高懷遠情緒的變化,但是他們也都沒怪他這句話裡面的刺兒,畢竟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會生氣,沒幾個人喜歡被人當猴耍,高懷遠這種反應純屬正常,要不然的話,那就說明高懷遠城府實在是深不可測了!

孟宗政瞪了一旁尷尬的扈再興一眼,然後微笑一下,客氣的對高懷遠說道:「高指揮莫要生氣,此地說話不便,我們還是進到鎮子裡面再說吧!」

高懷遠氣哼哼的拱手答道:「小將不敢!孟大人請進鎮子吧!」

孟宗政看高懷遠氣憤難平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帶著眾人走入了鎮子。

高懷遠跟著他們,越想越生氣,當進了鎮子之後,裝作傷重體力不支的樣子,對孟宗政等人再次抱拳說道:「諸位大人,小將身上有傷,這會兒頭暈的厲害,請恕小將無禮,想暫且退下稍事休息一會兒,再來給諸位大人稟報此戰的情況,這裡的物資都在,小將會派人馬上交接給孟大人的!」

孟宗政當然知道,高懷遠這是在耍脾氣,但是看看他一身的血跡,也知道他這兩天著實辛苦,而且這裡他也不便多說什麼,於是便點點頭道:「高指揮身體為重,先下去包紮一下,處理一下傷口再說不遲,傳令醫官,趕緊過來為高指揮診治一下!」

高懷遠冷冷的推掉了他的好意,轉身便離開了他們,找了個空閑的屋子一頭鑽進去,吩咐賈奇道:「你去整理一下這裡的物資清單,將這些東西移交給軍中,如果有人要見我的話,就說我傷重,任何人都不見!」

賈奇自然知道高懷遠這是想什麼事情,於是點點頭道:「小的遵命!」然後轉身下去安排。

高懷遠越想越氣,本來他對孟宗政懷有十分的敬意,但是這次的這件事他覺得孟宗政實在做的太不地道,他這麼做簡直就是在草菅人命嘛!計策是個好計,但是起碼也應該提前給自己通個氣,讓自己有所準備再說,也不至於前天晚上險一些撞入金軍的營中,如果自己稍稍差錯一點,那麼他這一計便等於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但干不掉金軍,反倒白白便宜金軍如此多的物資,等於是資敵了!

如此一來,他開始有些鄙視起了孟宗政,覺得他也不過是個會耍小聰明的人罷了,最多也是志大才疏之輩,讓他領兵打仗,簡直就是在拿官兵們的性命開玩笑!

這一仗之所以能勝,應該不是孟宗政調度有方的結果,而是純屬意外,成就了他的名聲罷了!

高懷遠一肚子的悶氣,也懶得再去管事,脫了甲胄之後,丟在了地上,叫來了周昊,為自己清理一下身上的傷口。

周昊也跟他一樣,知道了這件事之後,覺得孟宗政這麼做實在是不地道的很,一邊給高懷遠處理傷口,一邊說道:「老大該做的也都做過了,也算是對得起大宋了,要不然的話,咱們還是回去大冶吧,省的在這裡被人耍弄!」

高懷遠正要答話,忽然門外傳來替他擋駕的手下的聲音:「這位大人,我們高指揮使傷重,正在休息,這會兒不便會客,大人還是請回吧!」

「大膽!我乃你們高指揮的朋友,你怎能攔著我不讓我見他呢?讓到一旁,我必須現在就見到他!」一個高懷遠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高懷遠一聽便知道,這是孟珙的聲音,他對孟珙這會兒也有氣,這麼大的事情,他老爹不派人通知自己一聲,他總該看出這件事裡面的危險吧!也該派人給自己送個信,讓自己早作準備吧!可他這次卻也沒這麼做,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

於是他不吭聲,趕緊在床上躺下,對周昊說道:「你去告訴孟珙,說我已經失血過多,暈過去了,正在救治之中,讓他明日再來吧!我要休息一下!」

周昊放下了手中的傷葯,抬腿便要走出去,可是孟珙這會兒卻一把推開了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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