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被栽贓」的感覺

方·格林的律師愣了一下,慢慢的收起臉上的笑容。方格林發覺身邊久久沒動靜,詫異的瞥了一眼律師,那律師幽幽地回答:「方格林先生,我是律師,不是罪犯!」

方·格林哦了一聲,雙手用力一撐從水裡站起,帶著譏笑反問:「怎麼?你怕了嗎?難道你過去聽到的類似事情少了嗎?事到如今你才知道避嫌,你不怕完了嗎?」

「我是律師,方格林先生,我可以幫你辯護,幫你尋找法律漏洞,幫你迴避風險,幫你尋找不被警察懲處的做事方式,但我不是罪犯,我不能親自參與犯罪——這種事你不應該當著我的面說。」

「嘖嘖嘖」,方格林抓起一件浴衣穿在身上,不慌不忙的繼續說:「瞧瞧,我就知道這場風暴是沖著我來的……」

律師連忙補充:「一夜之間,我們在司法界的朋友遭到毀滅性打擊,先生,我認為這時候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我們已經逝去了保護傘,做事不會再想過去那麼得心應手……」

方格林彷彿沒聽見律師的話,一邊玩弄浴衣上的腰帶一邊走過去嗎,親熱的拍著律師的肩膀說:「我只是出了一趟門而已,世界就變了——我跟局長大人認識很多年了,他一直認為是個非常謹慎的人,但就是這樣一位極端謹慎的人,卻在我不在家的夜晚,為了貪圖一點小便宜,毀了我多年的精心布置……我深深懷疑這不是我以前認識的局長大人,他怎麼變得如此貪慾?誰容許他變得如此貪婪?

還有你,我親愛的律師,你跟了我多少年,我們一起做的事情還少嗎?但今天你卻告訴我你不會參與犯罪——多麼可笑,難道你不知道,你跟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犯罪?你開始害怕了嗎?」

方格林猛地將手中的浴衣腰帶套在律師的脖子上,狠狠地勒住,律師拚命的掙扎,方格林不為所動。浴室外的保鏢聽到律師拚命踢腿的聲響,以為進了刺客,衝進門來準備保護方格林,後者見到保鏢進來,輕輕的鬆開律師的脖子,若無其事的搓搓手,彷彿撣去不存在的灰塵般,淡淡的說:「我方格林是從槍林彈雨中廝殺出來的,我方格林是從死屍堆里爬出來的,沒有人能挑戰我。」

沖著茫然的保鏢指了指地上的律師,方格林厭煩的說:「我方格林拚鬥了二十年,才混到不用自己親自動手打打殺殺的地步,你們今天卻讓我破了例——把他抬走,他知道的太多了!」

兩名保鏢抬起律師向門外走,其餘的保鏢愣在那裡不知所以,方格林整理了一下浴衣,冷笑著說:「蘇格蘭場又怎麼樣?我二十年前就跟他們打交代了。現在是和平年代,軍事管制已不存在。哼哼,難道他們不知道——黑社會只存在與民主制度下嗎?我們——」

方格林趾高氣昂的望了一眼張皇失措的保鏢,接續道:「——我們是黑社會,但陽光照大地,也照我們。我們,同樣處於人權法案的保護之下……去做吧,手腳乾淨點,但不妨做的足夠兇殘。要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知道,我方格林還能控制局面!」

保鏢們魚貫退出,浴室內空了,方格林坐在浴缸邊,開始自言自語:「方格林,方格林,要冷靜,要好好想一想——事情怎回到了這一步?我怎麼感覺脖子上有絞索,這種感覺,很久沒出現了……」

律師那個死鬼,生前只相當於方格林組織的軍師,他對方格林組織內部的架構並不清楚,他不知道警察局長其實不算方格林的黑社會成員,頂多只能算是個知情者,或者協助者。他算不上方格林手下,方格林對其並無管轄權。

方格林這個販毒走私組織,是在過去北愛軍情機構上發展起來的。如今在他組織內的骨幹成員,多是些過去的恐怖分子、行動隊員。當和平突如其來,很多人並未做好準備過一種平民生活。於是,那些只會殺人的熱血青年別無謀生手段,最終被方格林籠絡起來專業走私販毒。

但也有些人做好了迎接和平的準備,過去北愛運動的同情者、支持者,暗地的參與者,拿起和平的玫瑰後,搖身一變成為官員與議員,當然,也有些人只是普通公務員,他們倒是希望能平平靜靜度過餘生,但他們的把柄捏在方格林手中,因此他們不得不對昔日「戰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至於方格林順勢做大,成了當地毒瘤。

警察局長就是這樣一個人,稅務督察官也是這樣的人,碼頭上參與販毒的幾位警察也是類似人員。局長可以默許方格林發展自己的勢力,只要對方不影響到遊客,不造成惡劣的新聞影響,他會裝作對方格林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當然,局長同時也是個灰色人員,時不時用合法手段給自己謀點私利。方格林很清楚對方或多或少的利用了自己的「銷售網路」,或多或少知道局長的關係網與自己的有部分重合——大家認識的人都一樣嘛。

但無論如何,方格林不認為:局長能完全操縱自己手上的勢力,並與每一位自己的支持者都發生過橫向聯繫。

遺憾的是,檢察官從局長家裡抄查出的資料說明:自己的同情者支持者,都捲入了局長的關係網,並……並親身參與了局長的走私販毒活動。

當方格林打了幾通電話,確認這一事實後,內心覺得無比冰涼——不會的?怎麼會這樣?自己在司法界的朋友,這次居然一個不剩下,都捲入了這場走私案中,這……太難以置信了。方格林有種被人栽贓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憋屈。尼瑪從來就是我方格林栽別人的贓,這次居然也享受到了「被栽贓」的感覺。

這種憋屈感,他還無法找人訴說——剛才他把律師殺了。

此恨綿綿,說與誰聽?

浴池的水冷了,一位保鏢進門來通報:「先生,有兩位檢察官登門拜訪……」

方格林脫口而出:「這個冬天真冷……好吧,讓他們等等,我換個衣服,嗯重新找位新律師,我需要律師在場。」

這時候,溫格檢察官正在隔離室,檢查從局長家裡搜出的證據。隔離室牆上有面大鏡子,透過鏡子可以看到局長妻子與孩子,正坐在鏡子另一面的屋內哭泣。溫格翻弄著資料,若有所思的聽著鑒證科警察公事公辦的彙報:「……局長夫人說,她對昨晚上的事記憶很不清楚,她只記得局長曾擺弄過保險柜,之前還跟她一起問候孩子晚安。後來她先睡了……」

溫格插嘴到:「核對那段語音了嗎——我跟局長談話時,曾有個女人嗓聲出現。」

鑒證科警察為難的咽了口吐沫,艱澀的回答:「核對過了,你跟局長對話時出現的那個女人嗓音,確實是夫人的聲頻。」

溫格玩味的問:「她不記得了?」

鑒證科警員點點頭——局長夫人的否認,這不是罪行。從人性角度上來說,你不能要求嫌疑犯自證其罪,非要讓人自己承認自己有罪,那是違反人性的。局長夫人即使當時清醒著,站在局長旁邊幫他整理保險柜,你要求對方「坦白從寬」……你這是違反人性的「反人類罪」。

她有權不認罪。

「鑒證科是怎麼『再現罪案現場』的?」溫格又問。

「根據稅務督察官的口供,我們找到了局長推下懸崖的哪輛警車,上面的彈孔確實來自現場毒販的槍支,這說明事發當晚,局長本人就在碼頭上,但他提前離開了……

根據稅務督察官提供的時間,我們模擬了局長會帶自家的情形——他肯定先去了辦公室,打開計算機準備錄入資料,中途他開了保險柜,將毒品放進保險柜里,準備將其隱瞞下來。這時候局長夫人曾經出現,他們一起去了孩子卧室,然後,有可能他們夫妻結伴去了辦公室,有可能夫人獨自回卧室躺下來——如果是前一種情況,在你進門的時候,夫人不可能身穿睡衣,完好的躺在床上,因為時間來不及。

我傾向於後一種情況——夫人自己回了卧室,局長在辦公室里忙碌,這時候你的電話打進來了,你一邊跟他交流一邊向他家中駛去,直到你站在他家門口,揭露他之後,局長大人慌了,他想保護孩子保護妻子,所以用催眠氣體麻醉了她們,自己吸入氰化物自殺……

從局長的計算機看,我猜測:局長在辦公室里忙碌著,為那輛推下懸崖的警車編造丟失報告。他想通過修改計算機時間,讓丟車事件發生在碼頭槍戰之前,以便矇混過關……」

溫格想了想,又問:「聽說你在局長家中發現了很多竊聽器,以及監視探頭?」

鑒證科警察點點頭:「有意思的就是這個……我們發現的監聽器以及監視錄像頭,都是些舊貨,牌子有俄國的、德國的,不過德國那批貨是已經停產多年的型號——」

鑒證科警察稍作停頓,別有意味的補充說:「這些型號都是北愛共和軍最喜歡使用的,當初北愛共和軍繳槍的時候,曾經移交過一批類似的貨物,我有印象,如果我有時間核對一下批號,我想,它們恐怕是一批生產的。」

溫格追問:「那批貨物在哪裡?」

「已經銷毀了,但肯定有檔案記錄——需要我查一下他們的批號嘛?」

「去查——」溫格這句話拖了很長的腔,那位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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