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風蕭蕭兮雪飄飄 第1260章 尚秀芳的手,石青璇的口(二十三)

可達志與莫為的交戰,已到最激烈的關頭,產生的驚人氣勢,終也引起了滿殿賓客的注意。

畢竟在座武人武將並不在少數,高手決鬥於他們來說,就如同絕世美女一樣,同樣對他們擁有致命的吸引力,大半人依依不捨將目光從尚秀芳和石青璇身上挪開,盯往廣場正中。

可達志的狂沙刀法,分為「旋、吹、滾、卷、破」五訣,現下使出的正是「旋沙」訣,像沙漠里的旋風般變幻莫測,使敵手無法捉摸,更擁有大沙漠內乾燥渴熱的駭人感覺。

此刀法與畢玄的「炎陽大法」頗有幾分神似,但自然遠不如「炎陽大法」那般無可遏制的狂暴肆虐,與使人戰慄欲死的駭人氣勢。

莫為劍法亦是驚人精妙,長劍閃電般迅疾無倫,且幻妙五方,充滿輕靈飄逸的味道,卻又劍劍千鈞之重。

總能在彷彿沙暴猛烈的刀旋中,尋到一閃即逝的空隙,天馬行空般的出上不著痕迹的一劍,便可將看似威不可敵的沙暴瓦解的七零八落。

不過可達志總能每每捲土重來,氣勢居然不減反增,而且更加見迅捷,莫為則漸漸氣餒,步步後退,頗顯敗勢。

單婉晶似乎覺得莫為的劍法身姿十分眼熟,眼神不住往他掃射,顯然開始懷疑這個莫為乃是徐子陵所扮,故而向莫一心試探著低聲問道:「你的好兄弟快要敗了。你不著急?」

她一直以為莫一心乃是寇仲,當然想不到身邊坐著的其實是她正恨得牙根痒痒的風蕭蕭。

風蕭蕭可是怕極了她的小公主脾氣,自己頂著寇仲的身份,都被她生生踹了幾十腳呢!真要讓她瞧出真身,那還了得?

「公主果然法眼如炬!」風蕭蕭忙掩飾的乾笑,學著寇仲的口吻悄聲道:「哈!陵少他擅拳不擅劍,可達志那小子不明這點,只緊盯著劍,早晚吃虧。」

全殿忽然爆起轟天喝采聲。

果然讓風蕭蕭說個正著,可達志以無有窮盡的滾滾刀浪,終破開莫為的劍網,自是大喜過望,本待乘勝追擊,一擊勝敵時,莫為突以左手拇指切上其刀背。

看似輕描淡寫的刀、指輕觸,竟發出一聲金鐵交擊的脆響聲,可達志的刀居然再也「滾」不下去,唯有避開,且不像之前那般能夠迅速蓄力反擊。

兩人回覆隔遠對峙之局,可達志的神情尤為驚疑不定,死死瞪著莫為的左手。

這一下雖然短暫,但莫為霎時扭轉看似無可避免的敗勢,端得精彩非常,所以也難怪眾人喝彩震殿。

可達志忽然背脊微弓,挺起氣勢,雙目神光更盛,周遭一切似像靜止下來,包括不分晝夜的時光流逝,就像全無生機的乾旱沙漠,空氣的灼熱度卻不斷提升。

眾人漸漸安靜下來,目不轉睛的凝視。

可達志舌綻春雷,暴喝一聲,身隨刀走,刀光張揚,充滿旋卷味道,如同一望無際的起伏沙浪,壯闊且駭人。

莫為電掣出劍,招招硬拼,噹噹的打鐵聲響徹夜空。

劍走輕靈,刀行威猛,莫為被逼的只能以劍硬擋,看似旗鼓相當,實則落入絕對的下風。

單婉晶對個性淡薄的徐子陵好感甚深,遠超寇仲這個痞小子,見狀不免有些擔憂,往風蕭蕭道:「他這次真要敗了,可達志絕不會上第二次當。」

風蕭蕭毫不在意的輕瞟一眼,湊她耳邊悄聲道:「可達志求勝心太切,招招一往無前,過猶不及……唔!」

單婉晶畢竟是他的女人,所以他不經意的小動作里,有難以掩飾的親昵。

但在單婉晶看來,卻是寇仲這臭小子色膽包天,居然敢湊她耳邊,貼她臉頰,真是豈有此理,當然蠻足迅提,自裙下又飛起一腳……

這下乃是單婉晶含著羞怒出腳,與之前相比,當真不可同日而語,更是狠極,風蕭蕭面具下的臉都疼得青了,用盡全部的意志,才勉強壓抑住入骨入髓的劇痛,只發出一聲低低地悶哼。

尚秀芳聽見響動,一雙美目立刻轉來,帶著擔憂的神色,探尋的往風蕭蕭望來。

石青璇卻一直關注著風蕭蕭和單婉晶之間的舉動,一對漆黑晶瑩的眸子里,笑意隱隱,更在著少許難以察覺的莫名意味。

而單婉晶自是玉面罩霜,惡狠狠的瞪著風蕭蕭,若非此等場合她是宮裝彩裙,未曾佩劍,這會兒一定拔劍砍人了。

風蕭蕭被三女不盡相同的目光盯著後脊樑發冷,忙尷尬的笑了笑,匆匆低頭。

不過他心惶之下,未經掩飾神態,實在太像風蕭蕭,瞧得單婉晶不由一怔,美眸蒙上一層狐疑之色,往他細細打量。

風蕭蕭正暗叫糟糕,突聽「當」的巨響。

莫為的長劍終被猛烈的狂沙刀一擊劈斷。

殿內過半人失聲驚呼,單婉晶的注意力亦跟著轉過去。

風蕭蕭暗抹冷汗,心道好險,也凝神望去,見莫為斷線風箏的落往丈許開外,落地時似微見蹌踉,始能立定。而可達志身往偏帶,雖是穩穩落地,卻已錯過續刀的最好時機。

顯然並沒出風蕭蕭之所料,可達志用刀過猛,過猶不及,反而在勝極之時,刀勁已老,無力追擊致勝。

大殿鴉雀無聲,可達志和莫為也無動彈。

打到這種情況,再繼續下去,必將演變為生死之斗,當然沒人願意在這種佳節當前的場合,鬧出流血死亡的情況,所有人都在靜待李淵的判定。

李淵自是鼓掌贊好,立即惹來全殿附和,喝采不絕,最後判定莫為長劍折斷,非戰之罪,所以兩人算是平手,一齊重賞云云。

殿內諸人同樣交口叫好,莫為和可達志同時謝恩。

此次端午節宴會開到現在,精彩的無與倫比,絕對算得上賓主盡歡。

隨著李淵的先行退場,眾賓客也開始逐漸散去。

恰在此時,一陣也風吹過,晃得本來徹亮大殿廣場的燈燭齊暗,更是推黑雲遮皎月。

風蕭蕭仰頭望天,面具下的嘴角露出一絲滲人冷笑,心道:「當雲再開時,月色將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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