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風蕭蕭兮雪飄飄 第1220章 風蕭蕭不在的日子

沒人願意邪帝舍利落到邪帝的手裡,因為這預示著很多人將要陷入絕望。

絕望前的人最為瘋狂,臨死前的掙扎,更總是歇斯底里,正如黎明前的黑暗……

風雪突由楊公寶庫破圍,兼之風蕭蕭忽然與她一起失蹤,完全令整個長安城都陷入極度的恐慌之中,九城禁嚴,各條出城的陸路水路,皆被急令封鎖。

自然沒人去指望尋常兵丁能夠攔下魔功蓋世的邪帝和風後,只是想藉此獲知兩人的行去方向,是南下,還是北上,或是東往。

就連懵懂無知的尋常百姓,也能感到城內的風聲鶴唳,氣氛竟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其中感觸最深的便是東溟派……東溟派和邪帝風蕭蕭的緊密關係,完全是個公開的秘密,單婉晶更曾數次以自己的座船掩護風蕭蕭的行蹤。

所以這種時候,自然所有人都盯上了她們。

包括李閥在內的各家勢力,開始打著找著各種冠冕堂皇的旗號,走馬觀花般尋上東溟號,待到後來,卻終忍不住直接問及風蕭蕭何在或何去。

單婉晶當然極為不忿,她正惱怒在氣頭上,連「風蕭蕭」三個字都不想聽,卻被人連連提及,終脾氣大發,將各家來使全部趕走,並讓東溟派高手盡出,攔下所有會客,誰敢不服,便毫不留情的打下船去,竟連一向交好的李閥面子都不給了。

單美仙曾數度相勸,皆被單婉晶冷言相對。

她知道自己和風蕭蕭的親密關係,永遠是扎在女兒心頭的一根尖刺,如今她越是相勸,只怕越是火上澆油,只好作罷,不過暗裡卻讓本保護她的東溟派耄老高手,全轉去保護單婉晶。

單婉晶畢竟年幼,又出身高貴,終歸涉世不深,小公主的嬌蠻脾性任舊大於理智,並不清楚如今長安的局勢已瀕臨崩潰的邊緣,稍有觸動的契機,便可徹底演變成天崩地裂,到時因與風蕭蕭的密切關係,東溟派將首當其衝。

對此單美仙一清二楚,不由暗怪風蕭蕭將她們母女倆捲入這個亂攤子。

若非風蕭蕭臨去之前曾潛上東溟號,向單美仙講明情況,並且留下了緊急脫身的辦法,說明他並非無情無義的甩手不管,不然就算以單美仙溫柔賢淑的性子,只怕也不免怨恨上風蕭蕭。

如今雖然情況危機,不過東溟派畢竟實力強大,高手眾多,也絕不是好招惹的,尤其她東溟夫人親自坐鎮,足能讓仍剩幾分理智的各家勢力不敢輕舉妄動,但單美仙也料想不到,僅剩的這些理智,還能保持多久,夠不夠撐到風蕭蕭回來。

與尚有自保之力的東溟派相比,真正陷入危機的卻是尚秀芳。

尚秀芳與風蕭蕭的親密關係,根本沒幾個人知道,但若想天不知,除非己莫為,在如今的長安城內,誰的背後都有不止一雙眼睛盯著,根本沒有什麼能真正能長久隱瞞的秘密。

風蕭蕭失蹤後的第二天,上林苑便來了一個瀟洒的年輕人,此人只二十來歲,可是他的眼神卻像曾歷盡滄桑,看透世情,這種矛盾對比令他散發某種妖異的味道。

其面孔狹長,皮膚白嫩得像女人,說不上英俊,但總令人覺他擁有異乎尋常的魅力,尤其嘴角總掛著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更增添神秘的吸引力。

不過一天功夫,這人便將見慣各色男子的數位上林苑美嬌娘迷得神魂顛倒,恨不能倒貼,上一個有此魅力的男子,還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待著些美嬌娘對他千依百順後,他才將自己的來意道出:「我烈瑕是秀芳大家的忠實仰慕者,不遠萬里從漠北趕來,只為見上秀芳大家一面,望幾位姑娘幫忙引薦。」

他說這話時,渾身都充滿著邪異的氣息,本還湧起嫉妒與失望之心的幾個美嬌娘頓時瞧得意亂情迷,雖個個滿心的不情願,但都一口答應下來。

於是沒過多久,他便施施然的來到了尚秀芳獨居的小院之外,隔著院門嚷道:「回紇烈瑕,特來獻上『神奇秘譜』,請秀芳大家笑納。」

房內的尚秀芳聞言嬌軀劇震,失聲道:「神奇秘譜!」

當初風蕭蕭送她「廣陵散」時,她稍一彈奏,便以為乃是出自「神奇秘譜」,可見此譜定是愛好音樂者夢寐以求的瑰寶,更是她心中想得到的無上秘寶。

烈瑕這下投其所好,登時在尚秀芳的心中種下深刻的印象,她掩飾住激動,柔聲道:「烈公子請進。」

烈瑕風度翩翩的進院進屋,然後竟單膝下跪,把一鐵盒高舉過頭,再次朗聲道:「秘譜奉上,請秀芳大家笑納。」

尚秀芳盈盈近身,以欺霜賽雪的玉手就在鐵盒內翻閱,俏臉上頓現驚喜神色,道:「這是龜茲卷,烈公於從什麼地方得來的呢?」

烈瑕站起身來,垂手恭立,將一番來歷娓娓道來,言談之中透露出自身的博學,乃至對樂理的精通,所言所語,處處命中尚秀芳要害。

尚秀芳乃是熱愛音樂到了忘我境地的超凡才女,雖已身心有屬,不至於讓其他男人一親香澤,但她畢竟還是天下第一名妓,並沒有尋常女子的拘謹矜持,既然大生知己之感,便邀著烈瑕入內室詳談。

兩人對「神奇秘譜」研究了一整晚,直到第二日清晨,烈瑕才由尚秀芳閨房內離開,尚秀芳親自相送至院口,居然很有些依依不捨,直到再也瞧不見烈瑕背影,方才迴轉。

她剛進屋,房后角落便突閃出一道高瘦的身影,面目俊朗,風采瀟洒,居然是久未露面的徐子陵,他少見的神情冷肅,直盯著烈瑕消失的地方。

徐子陵總覺得此人氣質邪異,不像好人,甚至還隱隱覺得這人原本想對尚秀芳不利,只是像是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才決定罷手。

不過這純是徐子陵的猜測,以他的性子,若沒有真憑實據,是不會妄動亂說的。

他猶豫少許,暫時將烈瑕拋諸腦後,大步走到房門前,叩門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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