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風蕭蕭兮雪飄飄 第1166章 無知者無畏

街上春風微寒,賭場內的氣氛卻依舊熱騰騰的好似爐上煲湯。

那些平常十分注意身份的貴家豪客,也不免賭得雙目通紅,毫無顧忌身份的簇圍在賭桌旁大呼小叫。

那帶著兩名大漢保鏢的虹夫人顯然十分注意門口,瞧見風蕭蕭再次返回賭場,俏面上浮起的得意笑容,更襯得她嬌艷嫵媚,美目中熱切的光芒,也更充斥著近乎高潮的滿足……

能讓剛剛還高傲至對她不屑一顧的男人,不得不在權勢的威逼下,向她低頭屈服,更在她更高傲的注視下,漸漸無地自容,光想想便能讓她渾身都興奮起來。

如此這般,便彷彿能將她自己所承受的屈辱,盡情轉嫁與徹底發泄。

沒想到風蕭蕭連瞧都不瞧她一眼,徑直擠入一張賭桌,坐到了正賭得風姿浪蕩迷人,勾得一桌上所有賭客都不禁盯著那妖嬈身段吞口水的紀倩身旁,問道:「候兄呢?」

紀倩忙別過頭,收回壓賭的潔白玉手,不答反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她那雙美眸溜溜轉著,詫異的打量著風蕭蕭,忽然花技亂顫的嬌笑起來,直笑得一桌賭客連魂魄都似乎瞧得飄出嗓子眼,她才稍稍壓低聲音,略帶譏諷的笑意問道:「你是否一出門就被京兆聯的人打傷了?逃回來找多情公子作幫手?」

風蕭蕭笑了笑,道:「你說是就是吧!候兄呢?」

「他不喜賭博,早借口走了。」紀倩好整以暇的道:「現在你不會再認為我紀倩是虛言恫嚇了吧!千萬別仗著自己懂兩下子功夫,便以為可以得罪了京兆聯還能免禍,再不快去找池生春救命,連我都保不住你啦!」

風蕭蕭笑道:「這麼去找他豈非太丟面子,不如我就呆在賭場里,讓他來找我好了。」

紀倩蹙起秀眉,沒好氣的道:「你的腦袋是否石頭造的?京兆聯雖還不敢在六福賭場里動手,但池生春十天半月也不會來一次大堂,你莫非還要吃住不成?這裡花費可貴,你連籌碼都換不起,呆得住嘛?」

風蕭蕭露出個十分溫和的笑容,道:「不是還有紀倩姑娘願慷慨解囊嘛?」

紀倩大嗔道:「想不到我紀倩今日大走霉運,竟遇上個沒有男子氣又死要面子的窮鬼,人家是答應你今日賭場花費全算我的,可只在籌碼,不包你吃住甚至找姑娘陪的。」

風蕭蕭微笑道:「有籌碼足夠,多少無所謂。」

紀倩一對明眸登時亮堂起來,盯著他道:「這麼自信,莫非你是懂得賭術的?」

風蕭蕭道:「不懂,不過也不妨一試。」

紀倩將信將疑的瞄他一陣,扔出幾塊籌碼,道:「好,條件仍是不變,輸得算我,贏得算你。」

風蕭蕭伸手拾起籌碼,歪頭往賭桌上瞧了幾眼,問道:「這個怎麼賭?搖骰子押大小嘛?」

紀倩一聽這話,美目翻白,差點暈過去,話至嗓子眼噎了半天,才極沒好氣的道:「你……你……到底進過賭場嗎?這……這是牌九,小牌九!」

她深吸口氣,嘆道:「我有預感,今日要虧大了。」

風蕭蕭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靦腆一笑,低聲問道:「牌九怎麼賭?紀倩姑娘給我講講規則唄!」

紀倩嗔惱的瞅著他,酥胸一陣起伏,好半晌才出了口氣,道:「算啦!權當我紀倩交友不慎,就當一次冤大頭吧!」

她將牌九的大致賭法簡略說了,最後道:「太複雜了你也記不住,現在只需記住怎麼摸牌、出牌就行了。」

風蕭蕭笑道:「我已記住什麼牌能贏什麼牌了。」

「你還想贏?紀倩美眸盡顯幽怨,又深吸口氣,才勉強點點頭。

風蕭蕭略顯尷尬的笑了笑,然後隨手將她給的籌碼全扔了出去……

紀倩有些無力的縴手扶額,已不忍再看。

賭桌上大都是男子,自然密切關注著她這個艷麗妖嬈的美妞,若非是紀倩,換作隨便一個人,敢這麼占著賭桌不下注,早被人轟走了。

一見風蕭蕭這個新手傻了吧唧的頭把便全下注,眾人都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紛紛下注,決心要看看他怎麼在美人面前輸得難堪。

莊家是位美女荷官,掩嘴一笑,變戲法似的把牌九牌疊成兩張一組,再擲骰定點數,決定誰先取牌。

風蕭蕭神情從容,取來牌後看也不看,就那麼老神在在的干坐著。

紀倩立時輕皺眉頭,神情仍是美麗迷人,充滿醉人的風情,卻也顯出不悅,若非開別人牌乃是賭場大忌,她這會兒已想掀開臭罵風蕭蕭一頓了。

莊家顯然拿到大牌,精神一振的嬌呼道:「開牌!」

眾賭客紛紛攤牌,都是些地八、人六、紅四的小牌,給莊家的天八統吃。

當眾人目光全落在風蕭蕭身上時,風蕭蕭從容自若的翻牌示眾,圍觀者頓時驚呼,無不羨慕讚歎,原來竟是對至尊,依慣例莊家須賠雙倍。

紀倩忍不住掩起櫻唇,強將嬌呼壓下,美麗的大眼睛不能置信的盯著風蕭蕭一陣打量,好一會兒才回神笑道:「你運氣真好,頭一次摸牌,竟就拿到了這等好牌。」

她說什麼也不信連規則都是剛才知道的風蕭蕭能會什麼賭術,純是火太旺,運氣太好罷了。

風蕭蕭笑了笑,順手將新得的籌碼又全扔了出去。

他五感與靈覺遠超常人,更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無論莊家如何洗牌,他都能將每一張牌的位置記住,更能將精神力外射,直接影響莊家所擲的骰子,比內力遙控更超出不止一等,防無可防,只要知道哪副牌大哪副牌小,沒理由會輸。

不過十幾把的功夫,一桌賭客皆從驚羨轉為震驚,而後轉為恐慌,忙不迭的紛紛離桌,那莊家美女則渾身香汗淋漓,幾近虛脫。

紀倩也坐不住了,全身軟綿綿的幾乎快趴他身上,湊嘴到耳邊道:「好啦,倩兒知道你賭術驚人,是人家有眼不識泰山好嗎?也該收手走人了,你這把把雙倍通吃,犯了賭場大忌,你剛得罪了京兆聯,切莫再得罪池生春。」

這活色生香的美人滿臉焦急,知道風蕭蕭再這樣贏下去,只怕必死無疑,神仙也救不得了。

風蕭蕭安慰的拍了拍她攥緊自己袖口的小手,微笑著低聲道:「不這樣,池生春怎會出面?」

紀倩頓時愣住,獃獃的望著他。

風蕭蕭又側頭往莊家笑道:「這把還是全壓。」

眾賭客雖是不願參賭,卻也擠得人頭聳動,圍在一旁觀看,聞言一陣嘩然。

靠著連續通吃與翻倍,十幾把下來,積累的籌碼絕對是個大數目,就算在六福賭館這個大賭場里,也少見這種每把都孤注一擲的大豪賭了。

那美女荷官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了,求助似的左右張望,終見人群中一個中年漢子點點頭,她才稍鬆口氣,繼續搖骰開牌。

毫無意外,風蕭蕭漫不經心的又開出一副對至尊,這次他甚至連手都沒有摸牌,任憑那美女莊家使勁渾身解數,結果也無可改變。

美女荷官以哀求的目光望向那中年人。

不過短短時間,從她手上輸得錢,就算她賣身幾輩子都還不上,焉能不慌至腿軟?

那人低聲道:「照賠吧!」說畢掉頭離開。

風蕭蕭嘴角含笑的瞟那人一眼,笑吟吟的朗聲道:「偌大的六福賭館,竟連個能壓場子的高手都沒有,真讓我賭到晚飯時間,這賭場就該姓風了。」

那種漢子腳步頓停,回身森然道:「原來尊駕是來挑場子的。」

真正在賭場混飯吃的賭棍,最忌是鋒芒盡露,否則遲早落得橫死街頭的下場,賭場當然也會給賭棍留口飯吃,真遇上賭術高手,甚至還會奉送豐厚的賭資請走,賭術高手也會見好就收,絕不多贏多拿。

所以雖然風蕭蕭十幾把下來,贏得不少,卻還在六福賭館的容忍範圍之內,賭館內自然願賭服輸,至於你贏得錢是否有命帶走,那就賭場外各憑本事。

但若演變成挑場子,情況就大不一樣,只要你不出賭場,賭場方就得派出高手,與你在賭桌上跟你分出勝負,否則一旦失去信譽,在眾賭徒心目中落個賠不起的名聲,這個賭場休想再開下去。

一聽風蕭蕭居然是來挑場子的,大堂內頓時轟動,眾賭客紛紛扔下手上牌局,圍擠過來。

那中年人冷冷道:「來人給這位風大爺奉茶,風大爺也請稍事歇息,咱們自會按著江湖規矩,來和風大爺賭上一場。」

風蕭蕭微笑道:「這裡鬧哄哄的很,不如開個包間。」

眾賭客一聽,盡皆起鬨。

中年人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沉聲道:「就依風大爺所言,請!」

他之發聲洪亮徹耳,頓時傳遍大堂,壓下一切嘈雜,顯出不俗的內力。

紀倩忙起身嬌呼道:「我也要去。」

中年人猶豫道:「這……」

他認識紀倩,所以不敢得罪,但被人挑場子的過程只怕會夾有齷蹉,當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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