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風蕭蕭兮雪飄飄 第1056章 風雪風后

暴風眼中,忽顯出一道疾速逃逸的身形,似正在與身後不住擴散的狂風賽跑,其人渾身披紅,連身軀少了一小半,形象恐怖至極。

婠婠目力驚人,立刻認出這幾乎不成人形的人,正是魔門三大巨頭之一,東突厥國師趙德言,他並著飛速擴散的塵風,向這邊狂逃猛奔而來……傷成這樣,他居然還沒有死!

婠婠面色數變,深邃的秀眸精光閃閃,見擴散的粉塵中除了趙德言外,似乎並無其他人影,眼神忽而一凝,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身形倏然挪移,幽靈般往趙德言飄迎而去。

與她同時齊動的是師妃暄,持著色空劍恍如利箭離弦,似一道閃電般破空而去,所到處氣勁激飛,直追婠婠優美的背影。

她並不知道風蕭蕭追出來沒有,但她決不允許趙德言被婠婠救走。

不提施展開魔門秘法亡命奔逃的趙德言速度何其快也,目的完全相反的,婠婠與師妃暄,更都一前一後都毫無保留的展開身法,兩邊本算遙遠的霎時縮短。

趙德言終也透過血色的瞳孔瞧見了疾向他趕來的婠婠,本來絕望的心思頓時生出一線希望,但心中突然莫名一涼,發出一聲凄厲之極的慘叫,滿心的希望立刻轉變成無盡的絕望。

他對面婠婠一對詭艷媚人的藍芒瞳孔倏然緊縮,一對赤足全以拇指撐起嬌柔纖美的胴體,似如足不沾地的美麗幽靈,以曼妙無方的美姿,連續三個急旋,斜里橫飛。

師妃暄的色空劍立時落空,但她亦未繼續追攻,清麗無匹的玉容露出無比鄭重之色,輕輕飄落而俏立不動。

趙德言的慘叫聲忽然間戛然而止,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卻有質且厚重無比的城牆,由疾動到停滯,竟然只在一瞬之間。

令天地都為之變色的塵風陡停,一位美麗的少女自迷濛混沌的塵霧中緩緩走出,白衣上一塵不染,神情說不出的淡漠與冷傲,似乎天與地都在她面前臣服不起。

隨著她越往前走,雖然肩不動、膀不抬,卻彷彿有種無形的力量,將趙德言定在了她身前,像是被夾在兩堵不住合攏的城牆之中,整個人正一點點的被壓扁變形。

他全身的血液從眼耳口鼻乃至皮膚毛孔中滲出,就像被人合掌用力擠壓的一個桔子,正在碎爛出汁。

望著這個好似出處污泥而一塵不染似潔白蓮花的冷眸少女,襯著她身旁趙德言凄慘恐怖的模樣,不管是師妃暄還是婠婠,心中都不由自主的升騰起了一股令連骨髓都開始結冰的寒意。

當白衣少女緩步超過趙德言時,只聽啪嗒一響,已看不出人樣的趙德言像一條裝滿爛稀泥的破麻袋,濕噠噠的扒到了地上,腥血下滲,混著草根塵土,讓人完全分不清這是一攤血泥、肉泥或是塵泥。

婠婠幽幽一嘆,盈盈下拜,輕聲道:「陰癸派弟子婠婠,見過風后。」

她並沒有得到風雪的應答,只感到風雪冰冷的目光凝視到她的身上,這目光彷彿有種奇異之力,瀰漫的煞意似乎宛如實質,使她渾身上下都像是浸到了冰水混合之中,而且水正在漸漸結成冰,似要將她從裡到外都徹底凍住,再不能動彈分毫。

「放她走!」風蕭蕭溫和聲音落到婠婠的耳朵里,真不啻天籟,環繞不散的驚人煞意頓時煙消雲散,她倏然驚退,根本不敢停留上哪怕一瞬時。

風蕭蕭從緩緩塵落的另一側不遠處行出,瞧著驚魂不定的婠婠急劇遠去,他飛快的走來,撇嘴向那白衣少女笑道:「還是你動作快些,讓我想繞路截堵都不必了。」

白衣少女風雪低「嗯」一聲,道:「我給他留了半口氣,等主人問話。」

風蕭蕭輕嘆一聲,道:「不必了,他好歹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給他個痛快吧!」

風雪淡淡往爛成肉泥一般卻還不得死的趙德言瞟了一眼,趙德言便吐出了他人生當中的最後一口氣。

然後風雪的目光就落到了早已恢複常態,淡雅若仙靜靜望來的師妃暄臉上。

她似猶豫少許,娥眉微蹙的向風蕭蕭問道:「這位是?」

風蕭蕭露出一抹苦笑,道:「這次也和你想的一樣。」

他本以為風雪會像一直以來一樣,再順從的「嗯」上一聲,哪知風雪側過俏臉,認真凝視著他的眼睛,緩緩道:「觀音布施,紅粉骷髏,主人你……」

她輕輕垂下眼瞼,如星耀的美眸頓時斂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在躊躇措辭。

風蕭蕭有些疑惑,風雪對他一向溫順,從不干涉他和什麼女人好上了,而且還儘力幫忙撮合,這還是頭一次對他的女人表現出這麼明顯的敵意,而且還是當著他和師妃暄的面前。

風蕭蕭有些尷尬的朝像是十分鎮定淡然的師妃暄笑了笑,柔聲道:「獨孤鳳受了些傷,你去替我照看一下。」

這麼明顯的支開,師妃暄自然不會不明白,但她容色平靜的道:「妃暄這就去。」身形飄動間,與風雪交錯而過,雙目相交。

風雪瞧向她的眼眸實在太冷,以師妃暄的信心修為,劍心通明的境界,居然都下意識的泛起心慌的情緒,不由自主的避開風雪的目光,不敢繼續與她對視。

待師妃暄行遠後,風蕭蕭才苦笑道:「我記得你著獨孤鳳提醒過我,讓我小心女色惑魂之術……唉……」

風雪怎會不知她這個主人的脾性,輕幽幽地嘆了口氣,俏生生的仰頭道:「我曾和梵清惠交過手,她身具一門可以影響人之心神的功法,極像是類似觀音肉身布施,紅粉骷髏的法門。這該一種極厲害的媚功,修成之人無不形神具似仙子下凡,一言一行凜然不可侵犯,讓人從心底生出頂禮膜拜之感,連一絲褻瀆的念頭都生不起,有種大歡喜後大寂滅,發人深省的意味,足能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人的所思所想,心中之念,主人你要當心點才好。」

她嘴上說的梵清慧,根本是在說師妃暄。

風蕭蕭歪了歪腦袋,「唔」了一聲,伸手將風雪攬到懷裡,親昵的吻了吻她的鼻尖,笑道:「你來的真是及時,若再晚上一點,我只怕就要追著趙德言跑上個百八千里才能殺得了他了。」

風雪見風蕭蕭顧左右而言他,又在心中嘆了口氣,卻果然沒有再違逆主人的心意,身子更往他懷裡貼了貼,忽然微紅的臉頰緊貼在他的胸口,輕輕道:「日前感到主人魔種突然爆發,明顯是遇上勁敵,而且離得又近,雪兒說什麼也會過來瞧瞧的。」

風蕭蕭惡意滿滿的將她香軟的身子往懷裡緊了緊,感受著她玲瓏有致嬌軀的服帖和她的溫柔順從,笑道:「總之這次沒有你是不成的,否則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多少事。你快說,想不想我?」雙手居然極不老實的划過她的纖腰,往香裙下探摸。

不怪他急色,實是他與風雪久未見面,濃情和思念越積越深,早已到了水滿則溢的程度,剛剛戰鬥中還不覺得,私下相處不過這一小會兒,他的感情便如決堤般無可抑制了。

風雪此刻的羞態,哪還有一絲方才殺人時那種煞意凜然的冷傲模樣,燙熱的臉蛋輕蹭著風蕭蕭的胸膛,緊閉著美目,忘情的呢喃道:「雪兒幾乎沒有一刻不想主人,就想讓主人抱在懷裡肆意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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