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風蕭蕭兮雪飄飄 第1045章 殺趙德言的理由

風蕭蕭眼睛發亮地問道:「莫非是『飛羽』鄭蹤?」

他曾在滎陽偷聽過沈落雁與徐世績的談話,知道她手下原有這麼一個人,極善追蹤,只是沒料到此人居然跟著她一同來了。

沈落雁也沒想到風蕭蕭居然知道鄭蹤,微微一怔,旋即點頭,頗為自得的道:「鄭蹤精擅追蹤尋人之術,還養有可追蹤尋人的靈鳥,對落雁助力多矣,不論是追捕某人或是查探敵人的行軍布陣,縱高山密林亦擋不住靈禽銳目的俯視。只要知道曹應龍的大致方位,他根本無所遁形。」

風蕭蕭臉上略顯興奮之意。

他才不在意區區一個曹應龍,他只在意趙德言。

本來他想好了辦法,絕對能夠誘得趙德言現身,不過趙德言好歹是魔門三大巨頭之一,排名僅在祝玉妍和石之軒之下,像這種高手,於正常情況下,就算打之不過,逃還是總能逃掉的。

就像風蕭蕭雖然敬畏寧道奇,真打起來卻也不懼一樣,因為就算以寧道奇大宗師的實力,也休想留下他。

何況善謀的人大都天性謹慎,想要趙德言逼入死境,何其難也。

趙德言若只一味的逃跑,莽荒山野無窮盡,只要讓他逃入密林,風蕭蕭也無可奈何。

但有尋蹤的辦法就大不一樣了,風蕭蕭絕對可以把他追到死。

事到如今,既需沈落雁的傾力配合,風蕭蕭也就不再隱瞞自己的真正目的,向她和盤托出一切。

沈落雁聽到他居然要對付的人是趙德言,不由大吃一驚,待聽到趙德言的密謀,更見花容失色。

思索少許後,她苦笑道:「突厥有練鷹秘技,久經訓練的通靈鷂鷹不但可以迅速傳遞軍情和尋蹤之外,還可以撲殺別人的靈禽,既然趙德言此來實為追殺突利可汗,很難說他身邊沒有帶著養鷹人。何況鄭蹤的養禽之法其實也是來自大草原,雖然他養的神鳥通靈,在尋蹤上更青出於藍,但想與屬猛禽的鷂鷹搏殺,只怕……不行。」

風蕭蕭眉頭鎖起,心往下沉,沈落雁雖然說得是可能,但他認為以趙德言的謹慎,必會是一定。

沈落雁俏面上浮現猶豫的神色,沉聲道:「精通養鷹練鷹秘技的人就算在草原上亦十分稀少,可堪一用的鷂鷹則更少。最就算趙德言貴為東突厥國師,也不可能同時帶上兩頭。鄭蹤或可以指揮他的靈禽纏住鷂鷹少許,只要邪帝行動夠快,或能搶先一步殺其主人。失主的鷂鷹絕不會聽命他人,再是兇猛,也無需顧慮。」

別說沈落雁猶豫,風蕭蕭也變得猶豫起來。

別看這只是一隻鳥,放在當代,尤其在中原,其重要程度,怎麼形容都不會過分。

這簡直就相當於一個高空雷達,帶著它領兵打仗,就等於開了天眼,敵人的兵力部署,行動方向,虛實真假,包括偷襲,都休想瞞過這一雙來自天空的銳眼,如此打仗,想輸都難,誰用了都是名將,難怪瓦崗軍能百戰百勝。

沈落雁臉上露出一抹那種被侯希白畫於扇上,動人的落寞神情,輕輕道:「洛陽前一戰,若非李密自恃和王世充暗有默契,十分託大,使落雁駐守滎陽,亦未曾帶上鄭蹤,否則寇仲的偷襲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成功,導致他在猝不及防下,進退失據,由此敗北。」

風蕭蕭也微微搖頭輕嘆。

寇仲那回的確是勝得幸運,李密則是敗得實在窩囊,難怪他極不甘心。

風蕭蕭垂著頭默默的盤算,難以拿定主意。

如果能用這隻靈禽換趙德言死,他一定毫不猶豫的換了,可如果只換得一個殺死趙德言的機會,還未必能夠成功,那就真是千不值萬不值了,此等靈禽完全能在將來的戰場上,發揮出更為巨大的作用。

沈落雁美目凝視著風蕭蕭,靜靜等他做出決定。

她是軍師,責任是在錯綜複雜的情勢里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並將種種利弊剖析清楚,至於該做出何種抉擇,就是主公的責任了。

而且她也想藉此看看風蕭蕭究竟值不值得她追隨。

風蕭蕭似下定決心般的拍了拍桌面,緩緩道:「趙德言尤善奸謀,既能挑動東突厥攻中原一次,就還能挑動第二次,第三次。我絕不能寄希望於下一次還能揭破他的奸謀……」

他收回手掌,緊攥成拳,盯著沈落雁道:「你去和鄭蹤說,這不是我個人的私怨,而是事關中原興衰,漢人傳承。我風蕭蕭絕不能容忍再來一次五胡亂華,為此沒有我不敢做的事,沒有我不敢殺的人,更沒有我不敢做出的犧牲。趙德言這次必死無疑!」

沈落雁盈盈起身,嬌顏如春花般盛放,嫣然道:「如邪帝所願,鄭蹤必會盡心儘力。」

……

正所謂破局要破源,別看突利如今被各方追捕,既有朱璨的迦樓羅軍,又有人多勢眾的四大寇,還有西突厥國師雲帥這等高手,好似危若累卵,難以化解,其實追溯源頭,只是趙德言一人而已。

像徐子陵那般看似盡心儘力的護著推力殺出重圍,實乃笨得不行的下下之策,看似頗有義氣的拚命搏殺,實則將突利一直置於被讓人圍剿的危險境地,只要稍有不慎,兩個人誰也活不成,除了能讓徐子陵博得個好名聲外,根本於事無補。

要知迦樓羅、四大寇分屬魔門不同的派別暗中控制,是應陰癸派的要求而大舉出動來追殺突利,陰癸派則是應趙德言的要求。

除此之外,魔門本身與突利根本無冤無仇,所以一旦趙德言身死,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去得罪這位突厥王子。

如此一來,迦樓羅軍、四大寇必會立刻退去,唯剩雲帥一人。

突利好歹還有個「龍捲風」的稱號,一手旋風快槍名震大草原,比跋鋒寒的名頭可響亮多了。

想要在茫茫荒野密林之中追殺他這個武功不算低的人,若無特殊手段,任憑雲帥武功再高也是無用。

那時突利完全可以想怎麼走就怎麼走,甚至可以大搖大擺的直接坐船從竟陵趕赴長安,何須一路辛辛苦苦的拿命去搏突圍?

其實還有好幾個中策,比如設法切斷幾方人之間的聯繫,比如專盯著一方勢力窮追猛打,都能撕開看似嚴絲合縫的圍捕,哪一個都比徐子陵選擇硬拼容易得多,更比誅殺趙德言簡單的得多。

只不過相比起突利的性命,風蕭蕭自然更關心趙德言的性命,所以才選了這個難度最大,結果卻最好的方法。

……

迦樓羅軍、四大寇、雲帥和趙德言四方,最好尋找的自然是流寇之屬。

目標又大,雲龍混雜,毫無紀律可言,且彼此間並無統屬關係,想要混進去實在容易。

所以來自獨孤閥的情報中,就屬四大寇的消息最為詳細,但消息太多也意味著真假虛實摻雜,實難做出正確的判斷。

風蕭蕭和著沈落雁在繁雜的情報中忙活了足足半日,才尋摸出寇首曹應龍的大概方向,只等沈落雁去領著鄭蹤去確定正確的位置。

天色已昏暗,屋內燈盞只有一座,自然不甚明亮,與風蕭蕭頭湊著頭看了那麼久的小字情報,沈落雁的秀眸顯得有些紅腫。

她揉了揉眼睛,微伸懶腰,向風蕭蕭示威似的展露胴體美好誘人的線條,再瞥他百媚千嬌的一眼後,含笑道:「沒想到邪帝竟然這般熟悉處理與歸納情報,讓落雁自認為久掌密諜的人都自嘆不如呢!」

這微小的動作,意味著她對風蕭蕭的戒心大為減少,頭一次將風蕭蕭看成了自己一方,不然絕不會這麼隨意。

風蕭蕭笑嘻嘻的道:「不滿沈軍師,在下當年也干過和軍師一樣的活計,只不過後來武功漸高,便更為崇尚武力,能劍解決的問題,當然不願多費神。」

沈落雁拿探究的目光望向他,卻見他緊緊閉上嘴,明顯不願多講從前,只能微微一笑,起身微哂道:「不願說就算了,落雁回去後會安排好一切,只等邪帝一聲招呼,我和鄭蹤便即動身。」

她告辭出門,恰好撞見正從走廊行來的師妃暄。

師妃暄仍是那副儒雅的男裝打扮,風姿出塵,飄然若仙,沈落雁一眼便認出了她,不由為之瞠目結舌。

師妃暄錯身時沖她含笑點頭,隨即入了她剛出來的房間,甚至連門都沒敲。

沈落雁自然認得師妃暄,甚至還知道她是和風蕭蕭一同入的城,卻從沒往偏里想過,尤其沒想過以師妃暄聖潔崇高的身份,居然會在夜幕降臨後來一個男人的房間,而這男人的身份還是魔門邪帝。

沈落雁強忍住自己想要探究偷聽的念頭,踏著軟綿綿的步子,頗有些魂不守舍的走了。

師妃暄進屋後妙目一掃,溫柔的貼靠道風蕭蕭的身後,揉捏著他的肩膀道:「獨孤閥的情報妃暄也曾看過,並沒什麼要緊之處,迦樓羅軍和四大寇沒有攻打竟陵城的打算,看情形像是想分邊繞過竟陵,迦樓羅軍戰船眾多便堵水路,四大寇則仗著人多勢眾則封山,皆是針對突利可汗。」

這種情況想也想得到,根本不用看什麼情報。

風蕭蕭握起師妃暄的手,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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