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風蕭蕭兮雪飄飄 第944章 貴客滿座

美人縱在吃驚時,亦有種迷人的美態。

風蕭蕭難得如此近距離的打量著宋玉致,無暇的臉龐,星閃的秀眸,因震驚而微張的紅唇小嘴,線條纖細優美的玉頸,以及因突然起伏而微敞的領口,露出抹驚心動魄的溫潤玉白……

風蕭蕭將目光收回,趁宋玉致還沒回過神發現他正無禮打量的時候,又道:「無論結果如何,江淮軍必會亂上一陣,沿江一線的數個勢力也必會做出各種反應,造成極其緊張的局勢,我們則正好可以趁所有人都密切關注此事的時候,藉機打李閥一個措手不及,將他們從長江水運上徹底趕絕。」

宋玉致從震驚中回神,匆匆的道:「得你傳口信後,智叔已有所預料,不但派人向杜伏威施壓,也派人傳信回去調集閥中高手出嶺南……」

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打算幹什麼?」

世間少有什麼隱秘的事能瞞得過宋閥,比如宋玉致就知道輔公佑一直和魔門有所勾連,暗謀除去杜伏威,強奪江淮軍。

魔門這時忽然完全轉變態度,明顯是因為風蕭蕭的緣故,值此一點,就能說明風蕭蕭能對魔門施加超乎想像的影響,甚至讓使魔門改變本來已根深蒂固的立場,絕非空只掛有一個邪帝的名頭那樣簡單,而是擁有實打實的話語權。

風蕭蕭淡淡道:「我正一步步的完成與貴閥的協議,你該高興才是,何必這般吃驚?」

宋玉致的思緒有些散雜,眼神也有些紊亂。

她大致了解一些風蕭蕭與宋智的約定,但一直以為風蕭蕭是想借宋閥的刀,剔除李閥這根刺,不論是趕走正插手長江水運的李閥也好,還是讓宋閥接替李閥的位置也好,都將是宋閥出人出力,風蕭蕭則可坐享其成。

哪曾料到風蕭蕭竟突然來了這麼一手狠的,摟草打兔子,竟什麼都未曾落下。

他不光想霸佔長江水運,連沿途的港口都想自己出手一併搶了,順便趁著江南亂勢,將李閥在水道上的利益趕絕。

而且他偏偏快要成功了,根本沒讓宋閥付出什麼像樣的代價,宋閥反倒像是成了坐享其成的一方。

宋玉致現在已毫不懷疑江淮軍最終會妥協,在宋閥和魔門合力的強大威脅下,杜伏威再蠻橫霸道,但又不是個笨蛋!

就算他真是個笨蛋,也該很清楚的知道,他若不從,他死,輔公佑上,換在輔公佑那邊,同樣也是如此境況。

反正生一人,死一人,生的那人可以得到整個江淮軍,卻失去對長江水道的掌控,死的那人將失去所有……竟是再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因為本來就已相互猜忌的兩人,就算明知道他們合力便可以使本來很強大的江淮軍無人能動,但在此境況下他們絕不會再相信對方,也就失去了聯手的最後可能性,反而會相互對峙,彼此消耗。

這時宋閥和魔門決定合力幫誰,誰就生,另一人就只剩死路一條,就好比本來平衡的秤上,忽然有一邊將要落下一根最要命的稻草……宋閥和魔門甚至都不用出多大的力氣。

要知欲出手、未出手,蓄勢待發時,才能給人帶來最大的壓力,真到出手,反而會讓人因為別無選擇,而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所以杜伏威、輔公佑這兩人甚至連正面交鋒的機會都沒有,卻都等於失了最後的籌碼,只能任憑擺布。

讓宋玉致更沒想到的是,風蕭蕭想得到的遠不止於此,他還想弄到竟陵城,從而將整個獨孤閥納於囊中。

不過就算不知道這些,也足以讓宋玉致心中發寒了。

她望著正面帶淺笑,顯得溫文爾雅的風蕭蕭,忽然生出一種想要逃得遠遠的大恐怖感。

誰能想到這個看著像是十分文弱的年輕人,不單是武功超絕的魔門邪帝,更是個善於謀勢,洞徹人心的毒辣謀士呢?

對這江淮軍的手段明明是堂堂正正,讓人就算知道也毫無辦法的陽謀,但偏偏感覺那麼的陰狠且不留餘地,令人不寒而慄。

風蕭蕭善於辨色,自然能瞧出宋玉致眼中對自己的恐懼,他並不後悔讓宋玉致對他產生這種不良的映像,甚至他就是想故意造成這種映像,好傳達給宋閥。

畢竟宋閥的確勢大,且宋智已證明他是個有能力、有擔當、有實力的合作者,那麼風蕭蕭就要表現得更有能力、更有擔當、更有實力,才不會在往後的合作里,淪為附屬一方。

每一個真心合作的人,都應該儘力付出,換句話說,儘力付出的合作者,才是真心想要合作,宋智拼著受罰,替遠在萬里之外的乃兄做主,想表達出的就是這份誠意,風蕭蕭自然投桃報李。

與對待魔門相比,風蕭蕭對待宋閥的態度,簡直不知道真誠了多少,由此可見,宋閥的處事態度,也確有令風蕭蕭心折之處。

正在宋玉致強忍想要逃離的衝動時,院口忽然傳來騷亂的響動,打扮得十分隆重的壽星榮鳳祥被一眾人簇擁著自廳內迎將出來,直到門外。

不用多想,一定是王世充到了。

榮鳳祥和王世充互相酬酢的往裡走,有些賓客無意間往這邊走來,都給王世充的近衛客氣和有禮的勸阻迴轉。

風蕭蕭縮在人群後冷眼相觀,目光緩緩掃過擠在王世充身邊的各色人等。

可風道人一派仙風道骨,好似得道高人的風範,與風蕭蕭目光一觸,臉上便露出一抹略顯怪異的笑意,不過旋及分開。

還有個老熟人,正是打過幾回交道的白道名宿歐陽希夷,他白髮虛張,目光炯炯,左顧右盼,頗為威猛之勢,目光忽然定在人群後風蕭蕭的臉上,眼神頓時充滿警惕。

風蕭蕭沖他微笑頜首。

歐陽希夷的神情卻越發的凝重,甚至連手都虛按上了腰間劍柄,只是大庭廣眾之下,賓客滿院,他並不好拔劍戒備。

再來便是大儒王通,也就是魔門與風蕭蕭欲置之死地的這人。

王通地位極高,並不遜於王世充半分,這時只因是客人的關係,而落下王世充小半步,其實兩人幾乎並肩而行。

他生性奇特,三十歲成名後便從不與人動手。棄武從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講學,且著作甚豐。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他身上並無半分武者氣質,步履之間只像個年高德勛的老儒生。

但風蕭蕭並未小心輕看,這人畢竟是與寧道奇、歐陽希夷一輩的武林高手,像這種多年前的老前輩功力都極為深厚,一向敗容易、殺卻難,風蕭蕭也不願因大意而失手。

王世充身邊還有幾個氣度不凡的老者,明顯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高手,但風蕭蕭全不認得。

剩下便是王世充一方的高手護衛,還有一個個虎背熊腰,體格雄壯的親衛一流,門裡門外共不下於百人,陣容鼎盛,以及入門處的左方一隊十八人的女妓,均頭梳低螺髻,窄袖上衣,束衣裙,披巾,分三排站立演奏。

從箜篌、琵琶、橫笛、腰鼓、貝等傳送出迴響全場的歡樂悠揚音韻。

王世充進廳之後,雖然衛士們大都留在外面,但廳中群雄匯聚,連風蕭蕭都不敢在此動手行刺,打算於王世充返回的途中才進行刺殺,所以宴會場地中一定是最安全的。

風蕭蕭也放開了心思,在一處角落悠閑落座,默默打量宴會廳中都有些什麼人,只是大多半他都不認識。

忽然一陣香風盪自鼻尖,風蕭蕭微微側頭,笑道:「姣姣小姐不在俊傑叢中留流連,反而來到我這孤僻之處,不怕小姐的愛慕者們將風某生吞活剝么?」

榮姣姣比董淑妮要高出少許,亭亭玉立,冰肌雪膚,讓人見了便神為之一奪,這時妙目往席間一轉,眸中似害羞似含情,勾得那邊幾桌的公子哥個個眼光發直。

她口中輕笑低語道:「爹爹著我來伺候邪帝呢!」

她明明一派靚麗純潔的容姿,說這番話的語氣卻帶著說不出的誘惑和暗示,引人浮想聯翩,幸好風蕭蕭特意落座的角落極偏,旁邊根本無人,否則讓旁人聽到榮姣姣這番與神態完全相反,竟似勾引的話,只怕會驚掉眼珠。

不過風蕭蕭只聽她說此一句,就恍然明了,原來榮姣姣也定是魔門的人,這是過來,八成是為了替他安排好接下來行刺的細節。

風蕭蕭拉開側面的椅子,笑道:「既然是榮大老闆的一番好意,風某卻之不恭了,姣姣小姐請落座。」

榮姣姣盈盈坐下,垂下螓首,兩頰生粉,好似因坐在男子身邊而心生羞意,口中卻嚦嚦鶯音嬌聲嗲氣的道:「早聽淑妮提過邪帝的風采,今日初見,果然讓姣姣心神迷亂,幾乎不能自持呢!」

風蕭蕭淡淡道:「姣姣小姐乃眾青年俊傑關注的中心,這會兒坐在風某身邊,倒讓風某臉面上也增添沾了不少光彩呢!」

他說的客氣,言外之意卻是再質問榮姣姣為何把他拉到眾目睽睽之下,還會遭到那群公子哥的敵視,或許惹起不必要的風波。

榮姣姣娓娓道:「王叔父下了嚴令,不准他的兩個兒子再來纏著姣姣呢!」

風蕭蕭恍然轉視,果見王玄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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