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風神有劍名為心 第760章 決戰之前

面對風蕭蕭的質問,牛肉湯的臉蛋很紅,紅得發燙,不知是不是因為被掐住了脖子,氣息不暢,或是別的什麼原因……

宮九施施然的站起身,隨手披上了一件外袍,好整以暇的系著腰帶,道:「你很憤怒?」

風蕭蕭冷笑道:「如果你是誠心想激怒於我,那麼……你成功了。」

他左手扔開牛肉湯,指尖拂過劍刃,瞧著明晃晃的劍身,道:「我本打算回到島上再和你做個了結,看來不必了。」

他的神情已冷靜了下來,周身卻像是瀰漫起了一陣刺人的寒意,而這股寒意正順著指尖的滑動,緩緩向劍尖凝聚。

宮九沒有說話,只是被風蕭蕭的殺氣迫得打了一個冷噤。

風蕭蕭失去了境界,本來不會有這樣明顯的殺意外露,可想而知,他冷靜的面容下,定是只剩按捺不住的憤怒。

於是他出劍了。

很絢爛的劍光,彷彿永夜中的極光,迅疾多彩且縹緲靈動,像是根本無可捉摸。

這一劍若是放在江湖上,能接下而不死的人,絕對不會過超過十個。

宮九手中本沒有劍,但下一刻,劍就到了他的手中。

風蕭蕭空著手連退數步,臉色又變了。

他終於理解原先別人面對他時的感受了。

不是宮九太快,而是他變慢了。

境界之下,果然全是浮雲,你功力再高,也會被無孔不入的精神異力壓制到底,幾乎毫無無反抗之力。

風蕭蕭目光似冰,總算徹底冷靜了下來,道:「你心無殺意?」

宮九道:「我已不必殺你。」

風蕭蕭眼光閃了閃,道:「不必?你好像認為自己已經可以違抗吳明的意願?」

宮九道:「不錯。」

他緩緩走近,將劍插迴風蕭蕭手中的劍鞘,又微笑道:「所以我很感謝你,若不是你對我做的這些,我也沒有今天。」

風蕭蕭也笑了笑,不過笑容卻顯得很冷,道:「如果我再對你用上一次,你是不是應該更加感謝我?」

宮九的喘息聲忽然變粗,他的目光也起了波動,其中露出的神情,簡直奇怪極了。

沙曼緩緩走到風蕭蕭的身側,道:「他現在看你的目光,就和原來看我一樣。」

風蕭蕭又覺得自己的胃開始不舒服了。

他突然伸手入懷,握住了「水母之精」,冷笑道:「去死吧!」

劍又在手,忽如孤虹,劍光一閃一收,快如電光火石。

宮九第一次看到這麼快的劍。

劍分明已經回鞘,但劍光彷彿仍然留在眼中。

就像閃電劈過之後,仍然浮現在眼中的殘光。

風蕭蕭冷冷道:「你躲得很快,只是不知你還能躲過幾劍?」

宮九的胸膛已經血流如注,汩汩不停,這個傷口,離他的心臟只有半寸。

但他的臉上竟連一絲痛楚的表情都沒有,有的只是詫異,詫異的盯著風蕭蕭手裡握著的那顆珠子。

風蕭蕭很快變得比他還要詫異。

因為宮九身上的創傷,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緊,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光滑潔白如玉了!

若非他籠身的衣衫上還有個洞,風蕭蕭甚至都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的中了自己一劍。

風蕭蕭忍不住問道:「這真是瑜伽術?」

他雖然一直知道宮九身負瑜伽術,但從不知道瑜伽術竟能將人的肉身變得這麼恐怖。

宮九搖搖頭,道:「不管是瑜伽術,還有老頭子教我的刑遁術。」

他不論搖頭還是說話,目光都須臾不離風蕭蕭手中的那顆珠子。

風蕭蕭分明失了境界,可一握上那顆珠子,就立馬鳥槍換炮,一劍就刺傷了他。

若說這珠子沒有鬼,連鬼都不信。

「刑遁術……」

風蕭蕭皺了皺眉頭,道:「真是奇怪的名字。」

宮九的目光終於從珠子上移開,轉到他的臉上,道:「聽老頭子說,刑遁術本有九章,其中兩章專論遁術,其它章節講的是各種酷刑和逼供的殘忍手段,不過全本早就遺失,連老頭子自己都只是略通皮毛,所以也只傳了我皮毛……」

他的話語頓住,表情似笑非笑。

風蕭蕭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用多想,他就猜到宮九個什麼意思:「就算是皮毛,也已夠用,足以讓任何人生不如死。」

宮九又道:「想要使人痛苦,自然需要對人體的種種痛苦有切身的了解,所以刑遁術開篇,就是教授如何對自己施刑。」

風蕭蕭拿眼瞪著他,不作聲了。

對別人狠算什麼,敢對自己狠的人,才是真的狠,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他終於知道宮九畸形的性格是如何產生的了,原來是自虐太多,都養成習慣了。

宮九繼續道:「當時為了能夠捱的久些,我就去學了瑜伽術,或許連老頭子自己都沒想到,刑遁術配合瑜伽術竟然如此神效。」

風蕭蕭冷笑道:「是虐的多了,身體都習慣受創流血了吧!」

宮九的表情沒有一丁點不自然,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道:「現在你是不是已明白了?」

風蕭蕭道:「明白什麼?」

宮九道:「無論你出多少劍,都是殺不死我的。」

風蕭蕭道:「不知道你的腦袋上中了一劍,還能不能不死。」

宮九道:「你要是有把握刺中我的腦袋,早就出劍了,怎會還在這兒與我說話?」

風蕭蕭沉默不語。

宮九道:「所以你應該和我聯手,而不是與我敵對。」

風蕭蕭低著頭,好半晌才抬頭道:「怎麼聯手?」

宮九道:「現在,已沒人能殺的死我,老頭子也不例外,所以我有能力不再遵從他的意願。」

風蕭蕭道:「真是如此,你直接殺了我不就好了。」

宮九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微笑道:「我真的不想殺你。」

風蕭蕭深喘了幾口氣,強行壓下了腹中的翻江倒海,勉強說道:「你是不是太小瞧吳明了?我不信他會拿你沒辦法。」

宮九嘆了口氣,惋惜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如果你不同意,回島的那天起,你的死期也就快到了。」

風蕭蕭握緊了「水母之精」道:「咱們走著瞧。」

宮九瞧向了「水母之精」,緩緩道:「我相信這顆珠子一定是有限制的,等到你耗盡精神、體力之時,你就死定了……」

風蕭蕭打斷道:「不勞你操心。」

宮九又嘆了口氣,慢慢地轉身,望向窗外的大海,道:「明天早晨起航,希望一夜的時間,能夠讓你回心轉意。」

他背過身,就表示這次談話已結束。

風蕭蕭抓起沙曼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夕陽下的海洋,浪潮已起,待到天明時,船已揚帆起航,在金光粼粼的海面上,向著天邊駛去。

一離開海岸,牛肉湯忽然一掃之前的頹靡,變得神氣起來,而且離島越近,她就變得越神氣。

她甚至大著膽子跑到風蕭蕭和沙曼的房裡,掰著指頭,算著兩人還能夠活多久。

風蕭蕭竟然也沒跟她計較。

牛肉湯之前受夠了氣,這會兒仗著有宮九撐腰,自然想著法找補回來,這種想法很幼稚,風蕭蕭卻巴不得她就這麼繼續幼稚下去。

一個得意的女人,八成都會忘形,總比一個冷血的殺手好對付百倍千倍。

牛肉湯得意地笑道:「也許你們還能活一天半,或許是兩天,但絕不會超過三天。」

風蕭蕭不置可否,道:「是嗎!」

牛肉湯道:「這是個很大的海島。」

風蕭蕭道:「哦。」

牛肉湯道:「據我估計,這島上至少有五千七百多個可以躲藏的地方。」

風蕭蕭笑了笑,道:「沒有那麼多,島上只有五千三百六十三個可以躲藏的地方,而能夠同時藏下兩個人的地方,只有一千五百五十四處。」

牛肉湯明顯愣住了,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會知道?你一個個的數過?」

風蕭蕭道:「你又怎麼會知道?難道你也一個個的數過?」

牛肉湯道:「你不要忘了,我不但會做牛肉湯,還會殺人,我就是在這座島上學得殺人,島上能藏人的地方,我大都藏過。」

風蕭蕭道:「你也不要忘了,不止你是個殺手,我也是個殺手,最初上島時我就已在島上轉了一整圈,什麼地方可以藏人,我只會比你更清楚。」

牛肉湯獃獃的眨了眨眼睛,忽然笑道:「你就算都知道又如何,因為你們不論藏在哪裡,我們也可以在半個時辰中把你們找出來捏死。」

風蕭蕭道:「我們?到底是你還是宮九?」

「當然是九哥!」

牛肉湯眼睛裡充滿了驕傲:「他甚至還願意先讓你們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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