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風卷素霓生 第650章 劍走偏鋒

不管一個人有多聰明、多理智,知道多少別人一輩子也想不明白的道理,但道理只是道理,它永遠在那裡,不管你懂或不懂。

當這些道理真的著落到你自己身上的時候,你會突然發現,知道容易,而行難!

因為當你想按著道理施行的時候,你又會發現……其實,你仍舊什麼都不懂。

風蕭蕭實在是個很糾結、心緒繁多的人,但他有時候偏偏很豁達。

他忽然抬起頭,瞧著邀月絕世美麗,卻高冷異常的容顏,竟露出了一抹笑容。

邀月有些詫異,她從來沒見風蕭蕭笑得這般燦爛過,好似初晨的天光黯淡,而璀璨的星光重新自天邊升起,那麼深邃,那麼迷人。

她竟然覺得自己有些臉熱起來,忍不住的偏開臉,道:「你去將昨夜那個宮南燕找來……」

她頓了頓,又道:「神水宮,水母陰姬……我真想見識一下。」

她明知風蕭蕭很想找去神水宮,越早越好,但她早就想好,一定要多晾幾天,讓風蕭蕭著急到開口求自己為止。

但看到風蕭蕭這副笑容,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有些心軟了……

邀月是個異常冷漠又高傲的女人,這輩子幾乎都沒心軟過,甚至面對她的親生妹妹也是如此。

可自從與風蕭蕭結伴後,心軟卻彷彿變成了時常,雖然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哪怕是在自己心底!

邀月已經走了許久,楚留香和胡鐵花仍舊站在原處,一動也未動,風蕭蕭也一樣。

三個大男人就像三個傻子,獃獃的立在院子正中,一時間,彷彿連風都凝固了。

「都說女人可以如瓊漿玉液,香美到極處,便可醉人神魂,果然……是真的,風兄台真好福氣。」

良久,楚留香才輕嘆著說了這一句。

風蕭蕭喃喃道:「她很少臉紅的,今個兒這是怎麼了?」

楚留香微笑道:「以尊夫人的性子,嗯……的確難得一見。」

胡鐵花哈哈一笑,拍著風蕭蕭的肩膀道:「要是有一個女人,也肯這樣為我臉紅,我也甘心做個胡耙耙了。」

楚留香大笑道:「胡瘋子,你難道忘了高亞男?你記不記得,那天你喝醉了酒,還答應要和她成親,她的臉……豈不也是紅彤彤的么?」

胡鐵花的笑容頓停,苦著臉道:「我怎麼不記得,第二天我酒醒了,也就把這回事忘了,誰知她還未忘記,竟逼著我和她成親,還說我若賴賬,她也沒有臉活下去,她就要自殺,害得我只好連夜跳下湖,落荒而逃……」

他還未說完,風蕭蕭和楚留香都已笑得前俯後仰。

高亞男是華山派當代掌門枯梅師太的得意弟子,以華山派武學「清風十三式」劍法聞名江湖,在風蕭蕭的記憶中,這是個英姿颯爽、敢愛敢恨的美麗姑娘。

風蕭蕭忍不住笑道:「你這小子,還好意思給我起外號?好,我以後就叫你胡跑跑了。」

「胡跑跑?」

楚留香已笑得直不起腰,喘著氣道:「比胡瘋子好聽多了!」

胡鐵花只能低著頭苦笑。

「三位小友不知為何笑得這般暢快?」

一個蒼老卻清朗的聲音自大門處傳了進來,三人頓時停住笑,一齊轉頭望去。

是「君子劍」黃魯直?

風蕭蕭腦中掠過一絲不妥的念頭,但並未來得及深想,因為黃魯直已經大步走近,問道:「不知三位可有閑暇,與老朽同去拜會水母陰姬么?」

風蕭蕭頓時喜道:「黃老劍客是已探明神水宮的入口么?」

黃魯直微笑道:「不錯!」

風蕭蕭興沖沖的拽起他的胳臂,道:「那還等什麼,快去快去!」

「不忙!」

黃魯直捻須道:「老朽還有一位好友要來,不妨先等等他。」

楚留香忍不住問道:「是前日那位黑衣前輩么?」

黃魯直頷首道:「是他。」

楚留香對此人的身份極為好奇,張了張嘴,還想再多問幾句,但黃魯直好似不願多提及此人,目光一轉,向風蕭蕭問道:「不知尊夫人可要同往?」

風蕭蕭一怔,猶豫著道:「她……她,我過會兒再去叫她,咱們先等人唄!」

紅著臉的邀月雖然誘人之極,但她就像一朵罌粟花,越美麗時越危險,他可不想去觸這個霉頭。

黃魯直道:「前院有酒,不妨暢飲。」

他面色雖無變化,語氣卻彷彿有些失望。

風蕭蕭和楚留香都留意到了這點細微的變化,不過他倆誰也沒有多想。

而胡鐵花只要有酒喝,才不會多想,當即就跑不見了,聲音從前院傳了回來:「咱們邊喝邊等!你們還不快來?」

誰會懷疑從不說謊的「君子劍」黃魯直呢?

沒有人!

楚留香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神秘劍客的身份,而風蕭蕭則想著過會兒怎麼對付聞名遐邇的水母陰姬。

自從與石觀音一戰後,風蕭蕭變得越發謹慎,在這世上,他確實站在武學巔峰處,但並非無敵。

譬如石觀音的綜合實力就差他許多,不論輕功、劍法、內力,尤其對武學的感悟更是差了不止一籌,可偏偏一身所學全是針對男人。

風蕭蕭對上之後,確實發覺自己縛手縛腳,十成功力發揮不到七成,以致險勝而已。

水母陰姬,雖然還未曾蒙面,不知其武功根底如何,但她是石觀音生平僅懼的一人,堪稱剋星,而且既敢號稱水母,自然在水裡有驚人的技藝。

更要命的是,神水宮裡全是水,風蕭蕭偏偏不善水,這一增一減下,他自覺如果正面對上,或許並無必勝之把握。

風蕭蕭這一頓酒喝的心不在焉,正盤算著怎麼劍走偏鋒,突然覺得不對勁。

他正喝的酒里有古怪,大古怪!

胡鐵花酒量驚人的很,可明明沒喝多少,就已醉眼朦朧,雙頰紅通,大著舌頭說話了。

至於他說些什麼,風蕭蕭並未聽清,因為他只覺得頭重腳輕,腦袋昏沉沉的,眼皮沉重,直欲合攏。

他立刻明白,這是中毒了,卻並非致命之毒,否則他的一向靈敏的靈覺應該能感受到預兆才是。

他本還想著劍走偏鋒對付別人,卻沒曾想反而被人劍走偏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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