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善惡隨人做 第443章 引蛇出洞

王夫人嘴唇微抖,看了看李秋水,又看了看王語嫣。

她幼時就被送到王家寄養,母親的映象早已模糊,這會兒冷不丁瞧到,實不敢認。

王語嫣輕呼一聲,向後退了兩步,驚道:「媽,她是誰?」

她在鏡中看過自己的容貌,這一見李秋水,宛如照鏡子似的一般無二,一時間還以為撞上鬼了。

王夫人出神半晌,臉上神色萬千,驀地罩上了一層寒氣,沖李秋水冷冷道:「你怎麼來了?」

風蕭蕭斜眼一瞅,見李秋水仍舊一臉茫然,忖量道:「看著不像有假,難道真是巫行雲動了什麼手腳?」

如今他也有些想明白了,李秋水的容貌和武功能復,定與巫行雲脫不開干係。

原本世界裡,靈鷲宮就曾給阿紫做過換眼之術,其中蘊含的醫術驚人,巫行雲身為一宮之主,應當有法子讓李秋水恢複昔年容顏。

按理說,就算逍遙派的武學能夠駐顏,但絕不可能完全泯滅歲月的刻痕,多多少少也會產生些許。

方才還不覺得,這會兒和王語嫣一照面,風蕭蕭立時有所察覺,李秋水看著實在太年輕了,和王語嫣分明是一對姐妹花,人為刻意的痕迹再清楚不過。

而逍遙派的內功本就能互通,只要巫行雲自己願意,李秋水恢複功力只在她一念之間。

至於李秋水本就失過憶,只記得自己的年輕之事,說不定是巫行雲想要治好她,反倒讓李秋水徹底迷糊了,畢竟人腦不比人臉,極其精密,換作神仙也一樣為難,難免會出些岔子。

風蕭蕭想得一陣失神,只聽耳畔王夫人怒道:「你怎麼還不說話,你可知我這些年的苦楚,盡被人欺負了!」

她的脾氣本來暴躁已極,這時實在無法再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叫道:「你眼裡可還有我?都是你這沒心肝的女人,拋下我自己快活去了,害慘了你的親生女兒!」

轉過身來,伸足便向李秋水踢去。

李秋水好似發了痴,竟然沒能閃開,連中數腳。

王夫人不依不饒,又罵又踢。

在場眾人無不駭異。

阿朱剛剛見過李秋水一面,那時便以為是王語嫣,自是百思不得其解,這下才有些恍悟。

王語嫣更是驚得迷糊了,干站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

餘下十數人都是曼陀山莊的下屬,哪敢插手,個個低眉順目,連頭都不敢抬起。

就在一團混亂之際,王夫人突然咕咚一聲,摔到了地上,模樣甚是狼狽。

眾下屬趕忙去扶,可一經動彈,個個雙腿發軟,癱到了地上。

風蕭蕭心中一驚,暗暗運力,發現經脈鬆弛,內力軟綿綿的提不起來,闔目細細感知,卻並沒察覺周遭有人隱藏。

「悲酥清風!」李秋水突然發聲道。

風蕭蕭輕輕「嗯」了一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有解藥在身么?」

李秋水搖頭道:「我只是腦中冒起這個名字,具體是什麼,我……我全然不記得了。」

「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到我曼陀山莊下毒!」王夫人有氣無力,口氣遠不如方才狠厲。

風蕭蕭心念一轉,忽地一個翻身,躍到了旁邊的茂密的茶花林中,沖勢不減,連閃茶樹,往深處直奔,只是沒過十幾步,雙腳便越跑越軟,一個趔趔,往前栽去。

李秋水驀地從後探出胳臂,將他一帶,卻並未扶住,兩人一起摔到了地上,滾成一團,撞得枝葉搖曳,動靜頗大。

「你沒事吧!」李秋水急急問道。

「噓!」風蕭蕭小聲道:「不要作聲,周遭無人潛伏,下毒之人就在這些人當中,也該要現身了。」

果不其然,摔倒眾人之中,有名侍女突然站起,轉身便走。

「小茗!」王夫人驚道:「你做什麼?」

小茗身子猛地一定,轉身倒退,顫聲道:「夫人,不關我的事,是……是表少爺讓我這麼做的。」

王夫人怒道:「慕容復?他讓你下毒?」

小茗忙道:「不是,不是,我沒下毒……表少爺讓我看見阿朱,就打開這個小瓶子,然後去通知他,我……我也沒料到會這樣……」她聲音越說越低,顯然很有些驚慌。

風蕭蕭透過茶叢的縫隙,見她目光中雖然流露恐懼的神氣,心中卻知她八成在說謊,要知悲酥清風無色無味,中者渾身無力,如不得解藥,便全身酸軟,根本站不起來,這小女子既然能動,必然身負解藥,並且剛剛聞過。

他本就打著打草驚蛇的主意,手中早就扣緊了一枚石子,略微一想,卻並未射出,盤算著正好可以順勢引蛇出洞。

要知「悲酥清風」雖然極其厲害,但風蕭蕭體質特殊,功法也特殊,現下仍有一戰之力,慕容博已被他重傷,對付區區一個慕容復,根本不成問題。

小茗又道:「我這就去叫表少爺,讓……讓他來……來……」

「站住!」王夫人勉強撐起身體,斥道:「好啊,好你個吃裡扒外的賤婢,給我回來,不準去。」

她餘威仍在,小茗被嚇得雙腿發軟,突然「哇」地大哭,扭頭就跑。

王夫人連叫幾聲,不見小茗迴轉,兀自喘了幾口氣,沖王語嫣道:「小茗是伺候你的侍女,是不是你讓她這麼做的?」

王語嫣搖搖頭,咬了咬下唇,有些憤憤道:「表哥是你的親外甥,來就來吧,又有什麼打緊的?你……你何必這樣恨他,非將他趕走不可。」

王夫人道:「姑蘇慕容,哼,慕容家跟我有什麼相干?你是不知道,他們一家,早就不將我們王家放在眼裡了。」

王語嫣道:「媽,表哥……」

王夫人面色一寒,道:「住口,我是為你好。世界上壞人太多,殺不勝殺,你年紀輕輕,一個女孩兒家,哪知道世事險惡。你那表哥,不是什麼好人。待此事一過,你不許再見他面。」

說到這裡,突然間想起一事,回眼看了看風蕭蕭和李秋水藏身的茶樹叢,說道:「你們都聽好了,剛才那女人的事,誰都不許多一句嘴。誰敢多一句嘴,立時打死,拖去做花肥,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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