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善惡隨人做 第386章 不敢不甘

風蕭蕭雖然暗自焦急,面上卻並不顯露。

別看鳩摩智、慕容復和蕭峰打得火熱,其實三人都沒用上全力,並不是生死相搏,反倒像是比武較技。

丁春秋一逃,這兩人自知再也占不到便宜,更是收起了力道,不時留意風蕭蕭這邊,只等著他的反應,來決定是戰是和。

風蕭蕭對此心知肚明,哪敢有絲毫的露怯,輕笑道:「好姑娘,你救了我一命,定要好好謝你呢!」

木婉清面帶羞紅,摻雜些許薄怒,低聲道:「快鬆手,人家都看著我們呢!」

風蕭蕭將她的手舉起搖了搖,笑道:「怕什麼,難道我們見不得人么?」同時暗運內力,奮力擠入她的身體之中。

木婉清只覺體內漲裂欲破,紅著臉動彈不得了,好似默認了一般。

她那點內力,對於風蕭蕭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既然硬不得、軟不得,乾脆全部包裹起來,逼到角落,以他的內力灌滿經脈、丹田,暫時吊住性命,再來細細想法子救之。

蘇星河行禮道:「風師兄,這位姑娘受了驚嚇,想必是有些累了,不如去坐下休息一番如何?」

他武功不低,這麼近的距離,風蕭蕭行功運氣,不可能瞞得過他,立時察覺到不妥,略一回想,便猜到了大概,又往旁道:「你們幾個,還不快過來伺候師伯師叔!」

薛慕華等八人大喜過望,知道師傅這是認可了他們的身份,趕忙奔來,殷勤的招呼。

蘇星河一抖袖子,暗暗點了點薛慕華,又點向木婉清,比划了一個三的手勢,然後微微笑了三下。

薛慕華登時警醒的一仰頭,仔細的打量著木婉清的臉色,略一思索,道:「木姑娘受了些驚嚇,神思不安,驚悸怔忡,我這有一枚振心定志的丹丸,效力不錯,或可緩解……」說著掏出了一個青色的瓷瓶,略一晃蕩,倒出了一枚雪白的藥丸,同時目光黯淡,輕輕搖了搖頭。

風蕭蕭心中一緊,知道他並無把握,能解去「三笑逍遙散」之毒。

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理,接過藥丸給木婉清喂下。

木婉清這時也知道自己定是中毒了,美目眨巴了兩下,緩緩掃視。

痴痴看著王語嫣的段譽,真像一個獃子。

獃獃看著慕容復的王語嫣,嬌怯怯的模樣真好看。

還有面前這個臉上帶著微笑,目中卻滿是焦急的男人。

木婉清像是被灼燒了一般,眼神猛地彈開,心臟怦怦亂跳,定神一看,又瞧見了阿朱。

阿朱雙手緊緊地攪著一方手帕,滿是揪心的望著蕭峰。

「她們都在看別人,誰會看我?我該看誰?」木婉清有些失落的想道,忽然感到手一緊,側頭望去。

風蕭蕭的眼中透出了一絲責怪,好似再說:「你別胡思亂想了。」

木婉清空洞地眼神浮上了一絲神采,心道:「還是有人關心我呢!」

眼見夕陽西下,最後的餘暉是那麼的美,噴薄著光熱,映得晚霞無比瑰麗,十分的耀目。

木婉清心道:「我是夕陽,還是晚霞?」

風蕭蕭不計後果的灌輸內力,也只不過讓她死前的那一刻變得無比漫長。

路再遠,總有盡頭,江再長,終會歸海。

木婉清漸漸失神。

風蕭蕭嘆了口氣,伸手一帶,將她摟到了懷中,另一隻手抵上了她的背心,開始渡出寶貴的真氣。

在她耳畔低聲道:「我不讓你死,你就死不了,誰說了都不算,閻王也不行。」

他的這番舉動,立時引起了連鎖的反應。

鳩摩智喝道:「風施主,小僧略通一些醫術,不如讓我看看木姑娘可好?」說話間,左手揮出一道刀氣,右手卻射出了一道劍氣。

慕容復悶不吭聲,眼中卻止不住的透出了一絲喜悅,揮劍一拂,使出了「斗轉星移」。

他對蕭峰是又嫉又妒,絕不像面上那般謙恭,心中不住叫道:「往後武林中,只有南慕容,沒有北喬峰。」

段延慶眼睛瞪若銅鈴,枯槁的面容上滿是肅殺之色,本是不動如山的杵著雙拐,忽然間,動了,眨眼間,欺到了風蕭蕭面前。

風蕭蕭連眼皮都沒抬起,冷冷道:「段老大,這是你自找的,往後可別怪我手狠!」

葉二娘抽出蹭亮的方刀,怨毒的道:「你之前就不狠了?老娘受得活罪,要十倍,不,是百倍的返給你。」

蘇星河冷哼一聲,橫掌而立,淡淡道:「你們今日沒死,我就許你們回歸逍遙派!」

薛慕華等人又是興奮,又是警醒。

逍遙派門規,要是被外人聽到本派名稱,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定是殺盡無疑,有一人殺一人,有一千殺一千。

段延慶腹內咕嘟一響,像是在冷笑,抬杖一舉,嗤地飛點。

蘇星河不敢和丁春秋近身,可不會怕他,身形一飄,蕩蕩出掌,說不出的飄逸瀟洒。

他雖然年歲頗大,這一鼓起內力,依稀可見往昔的英俊,一掌遞出,直如仙人敬酒,轉瞬又變成流星過境。

段延慶一招還未使完,就已落入下風,倉皇的單杖挑地,翻身而退,心道:「這是什麼掌……」念頭還未轉完,突感數股掌力如花綻放,花瓣纏綿的旋繞,好似激流中的落花。

零落的花瓣,劃著難以捉摸的痕迹,忽分忽合。

蘇星河微笑著輕輕拂袖,好似他就是那盪花之風,卷花入溪,伴隨在旁,觀賞著凋零的極美。

風蕭蕭心思一動,想道:「現在要說黃藥師沒得逍遙派的遺缽,我都不信了,落英神劍掌,我可是見得多了,形雖不似,意卻相同,並無二致。」

段延慶雙杖交錯,嗤嗤連點。

看著如花瓣般柔弱的掌力,片片飄至。

段延慶雙杖與之交擊,卻發出了精鐵撞擊的聲響,奮力挑飛。

花瓣四散,「嘭嘭嘭」的悶響不絕於耳,松針紛紛震落,又被肆虐的勁風捲起,漫天如雨。

周遭松樹顆顆折斷,橫七豎八,咔咔緩倒。

鳩摩智看的心驚肉跳,暗道:「方才怎麼不見這老頭兒這般厲害。」心下發狠,一手道氣猛削橫掃,一手劍氣飄逸縱橫。

蕭峰沉穩應對,一掌一掌的樸實無華,但掌掌極快且沉,奇准無比,以一對二,絲毫沒有勢弱,反倒慢慢壓了回去。

「小心了!」慕容復清亮的高聲喊道,搶身而出,一連十數招,竟然全數接下,盡數反轉擊去。

「好!斗轉星移,好,果真名不虛傳!」蕭峰爽快的呼喝,周身的塵土陡然飄起,兩臂奮力大張,雙掌微晃,各一招「亢龍有悔」,分別襲向兩人。

鳩摩智本欲趁隙去偷襲風蕭蕭,卻被這迅若奔雷,轟聲如龍吼般的一掌給驚住了,哪敢疏忽,急忙全力而抵。

「砰」的一響,悶聲雷震,好似流星墜地,蕭峰的猛地下沉,身下的地面頓時龜裂,瞬間現出了一個圓形的大坑,泥塊「呼呼」地四方飛濺,塵土暴起,往上襲卷。

一時間,三人的身形盡被吞沒。

只有劇烈攪動的揚塵,以及像是鐘鼓齊鳴的交擊之聲,顯示三人仍在激斗不休。

眼見形勢大好,風蕭蕭的心,卻隨著懷中那具柔若無骨的嬌軀,一同變冷。

「我不想她死!」

「人力有時盡,天意命難為……」

「我非要救活她!」

「為什麼……」

「我……我,喜歡她!」

「不,你只是可憐她……」

風蕭蕭緩緩低下頭,望著懷中那雙極美,此時卻閉合的雙眼,看著輕輕微顫的睫毛,自言自語道:「笑話,可憐就不能喜歡么?我果真是個花心的男人呢!」突地起身一躍,如飛蛾撲火般,撞向那三間無門無窗的木屋。

蘇星河聽見身後「砰」地巨響,吃驚的猛轉回頭,下意思的想去截住,頓了頓,又停住了身形,心道:「能見到他,也是師傅的心愿吧!」喝道:「守住木屋,別讓任何人吵到風師兄!」

「函谷八賢」齊聲應和,一同而退,目光掃視,死死盯著場中。

屋中空空蕩蕩,一無所有,黑沉沉的甚是壓抑。

風蕭蕭心中的明鏡陡然而亮,映出一團炙熱的火光,雖然仍在奮力噴吐著光熱,卻掩不住其中的寂滅之意。

隔板後面傳來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既然來了,就過來吧!」

風蕭蕭嘆了口氣,道:「是!」他雙手緊摟著木婉清,不敢稍松,於是一腳輕蹬,「咔嚓」一聲,將有些腐朽的木板踹出了一個大洞,一貓腰,鑽了過去。

裡面又是一間空空蕩蕩的房間,卻有一個人坐在半空。

風蕭蕭看的分明,這人身上有一條黑色繩子縛著,那繩子另一端連在橫樑之上,將他身子懸空吊起,身後板壁顏色漆黑,繩子也是黑色,二黑相疊,繩子便看不出來,陡然瞧去,宛如凌空而坐。

屋中本來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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