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善惡隨人做 第383章 狼狽為奸

風蕭蕭環視周遭。

但見鳩摩智和丁春秋皆是成竹在胸,一副吃定你的模樣。

慕容複目光輕閃,不知在盤算什麼。

玄悲略一思索,搖頭道:「事關重大,貧僧不能做主,必須回寺稟明方丈師兄,再定行止。」

風蕭蕭鼓掌笑道:「堂堂少林寺,正道砥柱,當然不能和一眾邪魔外道合力,這是等著咱們兩敗俱傷,再來收拾殘局呢!明王,你可沒借口攪亂了。」

鳩摩智溫聲道:「少林眾位高僧向來慈悲為懷,小僧也並非無禮之人,風施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么?」風蕭蕭見玄悲不欲插手,心中頓舒,語氣強硬道:「明王的為人,我還算清楚。我的為人嘛,明王也該明白。可別將事做絕,免得風大閃了腰,雨大滑了腳。」

只要少林玄悲、玄寂兩人不摻和,有蕭峰與蘇星河相助,以三對三,他穩贏不輸。

鳩摩智毫不惱怒,微笑道:「小僧身子骨還算硬朗,就算風疾雨驟,也能勉強蹚上一蹚。」

風蕭蕭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向丁春秋斜視道:「丁老怪,今天有我在,你什麼戲都沒得唱了,還不快滾!」

薛慕華等人登時喜形於色,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知道他畢竟站到了自己這一邊,可不像之前的不冷不熱、愛搭不理。

眾星宿門自是人破口大罵,污言穢語此起彼伏。

丁春秋氣得渾身直顫,白須亂飄、羽扇急抖,好一會兒才嘿嘿笑道:「好,好,好,小子,你真有種,竟敢和老仙我這般說話。」

蘇星河站起身,到了風蕭蕭身側,緩緩道:「『巫神』一脈,自先師起,就和本門親密無間,算不得外人。丁春秋你這叛徒,師門敗類,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此處就是你的死地!」

這一下,丁春秋就算再有顧忌,面子上也拉不下了,身形一閃,口中「滋」的一叫,揮扇旋出一陣疾風。

蘇星河雙掌一揚,氣勢陡起,雙袖充斥氣勁,圓直成筒,驀地掌風前卷,猶如濁浪排空。

丁春秋哂然一笑,道:「雕蟲小技,不值一提。」右手羽扇輕揮。

兩股勁力遙遙相擊,「啵」的輕響,空氣肉眼可見的微微震顫。

蘇星河雙掌平舉前撐,突然好似被一堵無形的牆壁頂了一下,腳下「嚓」的一聲長響,雙腳在地面上犁出了兩道深痕,整個人滑退半丈有餘,才復停住。

星宿門下弟子頌揚之聲早已響成一片:「星宿老仙舉重若輕,神功蓋世,今日教你們大開眼界。」

「我師父意在教訓旁人,這才慢慢催運神功,否則早已一舉將這姓蘇的老兒誅滅了。」

「有誰不服,待會不妨一個個來嘗嘗星宿老仙神功的滋味。」

「你們膽怯,就算聯手而上,那也不妨!」

這些人馬屁太過,讓鳩摩智、慕容復、段延慶等皆是心生不滿,心中均想,倘若我們幾人這時聯手而上,向丁春秋圍攻,星宿老怪雖然厲害,也抵不住幾位高手的合力。

風蕭蕭暗暗搖頭,心道:「蘇星河明知自己內力頗有不如,為何還非用硬碰硬的劈空掌力,逍遙派的絕技可是不少,像什麼『天山六陽掌』,『逍遙折梅手』什麼的,應該足以彌補功力的不足,難道他是不會么?」

轉念又恍然的想道:「是了,丁老怪渾身是毒,又會『化功大法』,蘇星河只怕連近身都不敢,除了遙向而擊之外,也別無他法。」

蘇星河與丁春秋隔空相鬥,兩人中間彷彿推著一堵氣牆,相拒丈余。

只不過蘇星河的衣袍中鼓滿了氣勁,乾瘦的身子都變大了幾分,直如漲滿風力的船帆。

丁春秋卻談笑自若,衣袖輕揮,似乎漫不經心。

勁力凌空互抵,消耗最是巨大不過。

蘇星河漸漸支撐不住,雙腳一錯,往旁避開,不欲再硬抗,準備游斗。

薛慕華等人見得師傅落入下風,自是焦心不已,圍到了風蕭蕭身側,連連懇求。

風蕭蕭擺手道:「蘇師兄暫時無妨,稍安勿躁。」

他方才聽到了「冰蠶」一事,心中就有些狐疑,記憶中這玩意無比寒毒,被游坦之吸收煉化後威力巨大,掌力陰毒到了極點。

這世沒了游坦之,不知會不會被丁春秋給煉化了,可不能一不小心就被這老怪陰了。

薛慕華等「函谷八賢」,見風蕭蕭改口稱蘇星河為師兄,心中稍定,皆目不轉睛的望向激斗中的兩人。

風蕭蕭觀看了半晌,沒見丁春秋的掌力有何出奇之處,眼見蘇星河額上汗起,知道不能再久拖了,忽地橫劍一旋,身形飛躍,拉出一長串的殘影,不聲不響的疾沖而去。

慕容復面現不屑,顯然瞧不上他出手偷襲。

鳩摩智啞然失笑,雙目精光時斂時放,顯然在考慮該不該出手摻和。

畢竟方才蘇星河已經講明,此乃他門內之事,外人確實無借口插手其中。

反倒是蕭峰不甚在意,既然為敵,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義氣、道義只是和兄弟、朋友才講的。

丁春秋雖然早有準備,眼角餘光一直注意著風蕭蕭,但也沒想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右手羽扇急忙橫向一划拉。

「咔嚓」,側方的一棵松樹應聲半截而斷,「噗」的一響,左手跟著拍上樹榦。

松乾的掌印上騰地冒出了一股黑煙,眨眼間一道黃澄澄的火蛇,沿干盤旋而上,霎時變成了一條仰頭向天怒吼的火龍,周身「噼啪」著火星四方亂濺,威勢十足躥騰而來。

星宿派門人興奮的大呼小叫,直道老仙當真是星宿下凡,操龍控鳳也不過是在反手之間。

風蕭蕭眼見火龍來襲,笑道:「故弄玄虛!」玄鐵劍掃向身前,蠻力一擊。

火龍頓時被「嘭」地震成了粉碎,短短一瞬,半空漫布的星火浮動,反向撒去。

丁春秋本來頗為得意這一手的聲勢驚人,此時面上的微笑凝固,冷哼一聲,羽扇捲起了一陣狂風,將星火四方卷散。

黝黑透紅的巨劍,輕靈的半空划動,寸寸而來,分明還未至,卻已然沉重的壓到了心頭,衝破了星火之幕,帶來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丁春秋如遭重負,彷彿身處稠密的蛛網之中,難以移動分毫,自是驚駭欲絕。

他太過輕敵,還以為風蕭蕭和之前一般的水準,現在再想提起全力已是來之不及,羽扇在前,左掌在後,奮力推出,指望著能稍微阻上一阻,拼著受傷,也好過被一劍兩截。

蕭峰暗暗點頭,心中嘆道:「我這兄弟的天賦何止是驚人,每次比斗,他都大有精進,實在令人驚嘆不已,這一劍的威力,比之幾天前都是進步不小,只怕再過旬日,我就遠非他的對手了。」

鳩摩智更是詫異,往先風蕭蕭還要靠著「凌波微步」才能自保,不久之後,就能追得他倉惶而逃,功力增長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他之前從「還施水閣」里得到了「小無相功」全本,一練之下,自是大喜過望。

此功威力巨大不說,而且不著形相,無跡可尋,無論是何種武功,都能手到擒來,毫無滯礙的使出,甚至更勝原版。

他本還想仗著此功,向風蕭蕭找回之前的場子,可如今一見,不由心驚道:「『北冥神功』果然堪稱絕世,我一定要想法子弄到手裡。只是以我如今的實力,頂多和他不相上下,哪裡能奈何得了?」

頓了頓,又想道:「不行,定要想出個法子……就算得不到『北冥神功』,也不能讓他活著離開此地,否則他功力增加這般迅速,要是再過些時日,我豈不是只能束手就擒了?」

鳩摩智殺心大起,慕容復卻在患得患失。

他既想拉攏這等高手,又不願開罪少林寺,更不想站到中原武林的對立面上去。

鳩摩智微微側頭,沖他一陣耳語。

慕容復雙目精光一閃,不能置信的低聲問道:「國師此言當真,確實?」

鳩摩智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斷然無虛。」

慕容復略一思索,右手突地緊握成拳,身側虛虛一錘,道:「好,一切全聽國師吩咐。」

鳩摩智微微一笑,目光轉回場中。

丁春秋右手的羽扇,只剩下了一個光禿禿的扇柄,左手焦黑,像是被火燒過一般,及胸的白須只剩下半截,頭髮也變的散亂不堪,不過面色依然紅潤,突然瞅準時機,哈哈一笑,扇柄前點,一掌疾拍。

風蕭蕭卻面色愁苦,好似右腿受了重傷,根本避讓不開,只能橫劍攔擋。

劍掌「嘭」的交擊,霍然彈開。

玄鐵劍劍面凝出一層泛藍的白霜,宛如一條猙獰的蜈蚣一般,直溯向劍柄。

風蕭蕭拖著右腿,踉蹌著退後了幾步。

星宿派門人精神一振,高聲喧嘩不止,大拍丁春秋的馬屁。

丁春秋微笑道:「小子,你就算用內力護住內腑又能如何,老夫這冰霜之毒,早晚會滲入你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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