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善惡隨人做 第349章 坑你不死

風蕭蕭略一猶豫,然後揚眉道:「此事休要再提。」他就算想學「一陽指」,往後多得是機會,完全沒必要和段延慶糾纏不清。

段延慶腹中咕嘟一響,像是冷哼了一聲,抬杖便掃。

如果說「一陽指」是內力凝聚的一點星光,那麼「六脈神劍」便是輝月長明,兩兩相映,星芒頓時被掩,泯滅於無形。

風蕭蕭呵呵一笑下,一招「少澤劍」沒受到絲毫影響,宛如飄帶般輕輕一彎繞,「噗」的抽到了鐵杖上,聲音非金非石,古怪之極。

段延慶的黑鐵杖雖然細如手指,其實全是由黑鐵打造,堅韌非常,他內功又深,擋開這一劍毫不吃力,頓也不頓,順勢斜斜一划拉,發出一聲「嗤」的輕響,又復前指。

風蕭蕭雙手一揚,「咻咻」中射出道道劍氣。

段延慶「噗噗」只擋得數劍,單手便捉衿見肘,再也跟不上速度,另一隻鐵杖往地上一撐,整個人半空躍起,雙杖無方變幻,交錯連擋,身前頓時爆出朵朵煙花般的水霧,將他猛地往後炸飛。

丐幫幫眾各自駭然,之前風蕭蕭被喬峰壓制的抬不起頭,左支右擋的幾乎毫無還手之力,瞧著狼狽不堪,自是讓眾人全都小看了他一眼,如今方知不是風蕭蕭太弱,而是他們幫主太強,一時間心中萬般滋味莫名。

這一下動靜極大,登時蓋過了李延宗的萬千連擊。

喬峰餘光瞅見,心道:「『六脈神劍』果真名不虛傳,不過『降龍十八掌』也不會輸於他。」當下雙掌一揚,前後交錯一擊,「嘩」的透穿了雨幕掌影。

李延宗目光急閃,好似定不下什麼決心,終究低嘆一聲,收起漫天掌影,直直硬接了上去。

「砰」的震響中,一股氣波激拂著雨花,四面八方的疾散而去,方圓數丈之內立時掃蕩一空,乾燥猶如晴空。

擴散開來的雨水,將旁邊的白世鏡和徐長老兩人潑了個劈頭蓋臉,睜不開眼,卻也將他們澆回了神。

徐長老喝道:「去搜解藥!」白世鏡應了一聲,幾個起躍,俯身在倒地的眾西夏武士身上挨個掏摸。

風蕭蕭和段延慶相鬥、喬峰和李延宗相鬥,轉瞬間就已經白熱化,無比激烈,說來話長,其實時間極短,周遭幾十名西夏武士這時才齊齊恍然,各自大呼小叫的分成幾股衝去。

大半人去救赫連鐵樹,小半人去助李延宗,還有幾人跑去抗起被點住的南海鱷神。

風蕭蕭迅捷一躥,正想抓住連滾帶爬的赫連鐵樹。

半空震退的段延慶撐起雙杖,在後方杏樹上突地狠戳,在樹榦爆裂聲中,剎那便破開了身前瀰漫的水霧,俯身飛沖。

風蕭蕭笑了笑,根本不去理他,向著赫連鐵樹就是一頓劍氣連射。

段延慶終於忍不住,腹內悶悶道:「卑鄙!」

風蕭蕭立刻重哼了一聲。

段延慶的身子彷彿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突然停頓,流星般墜到了赫連鐵樹身前,踉蹌著差點就沒有站穩,眼看就要被劍氣擊中。

他畢竟功力深厚,周身一旋,青袍鼓脹而起,衣角甩揚橫削。

「嗤嗤」聲中,下擺四分五裂,如蝴蝶舞動飄散,立時消失了半截,成了短裙一般,卻也撥開了數道致命的劍氣,然後抬杖疾揮,「噗噗」的又爆出雨霧朵朵。

原來他的嗓子早啞,平常說話發聲全靠一門「腹語術」,此術和上乘內功相結合,能夠讓迷人心魄、亂人神智,乃是一項極厲害的邪術。

只是這門功夫純以心力剋制對方,倘若敵人的內力勝過自己,那便反受其害。

段延慶之前見風蕭蕭使出「六脈神劍」,就知這人的內功已然高過他,心驚之餘,自然不敢發聲,一直都用鐵杖作筆代口,哪知一個沒忍住,仍然被傷。

風蕭蕭占足了便宜,當然不肯罷休,自顧自的向赫連鐵樹連弩般狂射。

段延慶拚命護住不敢稍閃,更是不支,別說衣袍,就連雜亂的長髮都被削掉數股,要不是手中的黑鐵杖實在堅韌,他早已擋之不住了。

風蕭蕭暗自著惱,側頭喝道:「白長老,你將我的劍收哪去了,還不快還我!」如果有玄鐵劍在手,他早就砍死段延慶了,哪會被這麼死死拖著。

要知「六脈神劍」威力雖大,耗費的內力卻猶如開閘泄洪一般,比「降龍十八掌」還要狠上許多,他可撐不住這麼消耗。

白世鏡還未回話,一大群西夏武士呼喝著圍了上來。

風蕭蕭叫道:「再不還我,我可攔不住段延慶了。」說話間,腳下飄忽著踏步,一面射出劍氣,一面在眾西夏武士中穿行,大有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之勢。

只是「凌波微步」再精妙,也需有騰轉挪移的空間才行,這些西夏武士一股腦的圍將上來,要不了片刻,便會擠得水泄不通,螞蟻都鑽不過去了。

一旦他騰出手來去殺這些武士,以段延慶的武功,霎那間就能帶著赫連鐵樹跑遠了。

白世鏡尷尬的道:「那劍如今不在這裡……」

徐長老方才被風蕭蕭一嚇,心中對他早已羞惱之極,此時怒道:「你和他廢什麼話,他是故意再找借口,就想放那韃子將軍走呢!」

喬峰聞言一驚,高聲道:「徐長老你……風兄弟莫要衝動,我……」他剛剛將李延宗震退,正在追擊不休,現在已然衝到了空地邊緣,離得挺遠,一時難以趕回。

「風爺我要是不出了這口氣,誓不為人!」風蕭蕭面色陰沉,一個飛身高躍,直向徐長老掠去,他行事向來諸多計較,少有這麼不計後果,實在也是被氣著了。

若不是他不計前嫌,奮力出手相助,就算喬峰能擋住李延宗和段延慶這兩名高手,丐幫照樣會死傷慘重,哪會有現在的大好局面,卻被人恩將仇報,反誣一口,如果這都能忍住,他就不姓「風」,而姓「烏」了。

段延慶見他離開,頓時如蒙大赦,半刻不停,單杖托起赫連鐵樹,頭都沒敢回的逃走了。

眾西夏武士見自家將軍安然逃走,什麼都顧不得了,慌忙追了過去。

李延宗正被打的暈頭昏腦,感覺自己好像正被遮天蔽日的群蜂圍追堵截,只顧得上抱頭鼠竄,眼見難以抵擋,就快被擒住,周身卻突地澄清一空。

喬峰將他撇下,抽身而退,返身回截。

風蕭蕭畢竟離得近些,先一步靠到了近前。

徐長老雙掌一擺,喝道:「你裝不下去了?哈哈!能讓你這奸人顯形,老丐死而無憾!」他自知武功相差甚大,決計擋之不住,乾脆束手,閉目而立,一副「有能耐你就一掌打死我」的模樣。

眾丐見狀,自是齊聲喧嘩,白世鏡護到了他身前,叫道:「且慢!」

風蕭蕭氣得火冒三丈,心中怒道:「好哇!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老頑固,死都想搏個好名聲,我偏偏不讓你如意,不將你弄得聲敗名裂,求死不能,我就白混這麼多年了。」

身形一頓,陡然飛退,冷冷道:「你趕走喬峰,無非是自己想做幫主,虧得還滿口大義,找一群外人,弄些似似而非的證據來廢黜自家的幫主,你們丐幫丟人就要丟到天下皆知了,往後在外面抬不起頭,其罪全在於你!」漸漸飄遠,聲音愈渺。

徐長老鬚髮飛飄,怒吼道:「分明鐵證如山……」

風蕭蕭淡淡的聲音細細傳來:「不就是什麼親筆書信,和八杆子打不著的一群人么?隨便找個城中的癟三混混都能做得比你還真,哈哈,不信你們去找個長混街面的低輩弟子問問去……哦,那些混混全是你的徒子徒孫呢,是不是已經被滅口了……」

徐長老轉目一掃,見周遭的眾弟子全都目露懷疑,猛一跺腳,大聲道:「我徐沖霄對天發誓,絕不會做丐幫幫主,也絕不會做什麼殺人滅口……」

風蕭蕭忽地奇峰突起道:「那你和貴幫馬副幫主的夫人的不清不楚,又該怎麼解釋……」

徐長老一蹦三尺高,吼道:「胡說八道……」

「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紅顏我白髮。與卿顛倒本同庚,中間只隔一花甲。」粗重聲音在杏林上空飄繞,又捏著嗓子細聲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注一)

風蕭蕭惡毒道:「你們應和此詩時,沒想到還有旁人在場吧!」然後再也無聲無息。

不就是坑蒙陷害、栽贓嫁禍、無中生有么,他都玩了好幾世了,一點似似而非,一些香艷遐想,眾人不管口上如何說,總會忍不住去想,想得多了,版本也就多了,也就越來越真實……更何況馬夫人本就是個有縫的雞蛋。

果然,白世鏡的面色已然大變,心道:「難道那淫婦也和徐……有一手?否則今夜怎麼會這麼不遺餘力的幫她?」

徐長老的面色漲得通紅似血,呆站在雨中,白髮白須被雨水浸得貼服,一縷一縷的雜亂,更顯得狼狽不堪。

他就算想要出言反駁,都不知從何說起,更何況這種事本就越描越黑。

其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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