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橫劍雪迎風 第173章 料敵擊先

風蕭蕭擺手道:「道歉就不必了,但好教黃幫主曉得,令愛是幫主的掌上明珠。」側身回手,點了點陸無雙,說道:「可我也將徒兒視若珍寶,將心比心,黃幫主可解此心?」

陸無雙本來晃著小腦袋左顧右盼,頗感無聊,聞言眼睛一亮,巧笑嫣然。

黃蓉卻心中咯噔一響,暗叫厲害,她本是想來興師問罪,怎地在風蕭蕭口中就變成前來道歉了?還將郭芙扯上,這如何能夠反駁?

「風少俠愛徒心切,但下手未免太重了些,這等手段,實有悖於俠義之道。」黃蓉見此路不通,立即轉變話風。

須知,讓人斷子絕孫乃是武林大忌,此行為如果傳揚出去,絕對不容於江湖。

風蕭蕭緩緩道:「風某性子偏激,向來受不得氣,他人傷我一指,我必滅其滿門。『少』字還算的上,『俠』字實當不得。但念及郭大俠夫婦俠名,仍是頗為留情,至今未傷一命……嘿!再說,令愛可以指揮大雕來襲,莫非還不許風某還手不成?」

他這是推得一乾二淨,反正黃蓉是女人,絕對不會來和他辯論,究竟是小雕射大雕,還是大雕射小雕的問題。

黃蓉臉上果然閃過一絲紅暈,羞怒的瞪了他一眼,轉頭去尋丈夫。

此時郭靖正拉著楊過不住的說話,但奇怪的是,木訥的郭靖話多,機變的楊過卻是話語極少。

郭靖問兩三句,楊過才言語不詳的回上一句。

大體是問楊過為何沒跟全真教的諸位一同前來。

楊過忍了半晌,終於按捺不住,大聲道:「趙志敬這個狗賊怎配當我師傅?」

郭靖立時雙眼大睜,臉色鐵青,伸手指著他,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說……說什麼?」

他自幼便將尊師重道看作是天經地義一般,如今楊過竟然不認師傅,還口出辱罵、侮辱之語,這不是大逆不道又是什麼,這已讓他怒到了極點。

黃蓉極少見丈夫如此大火,忙走過去,低聲勸道:「靖哥哥,這孩子本性不好,你犯不著如此生氣!」

風蕭蕭出聲笑道:「郭大俠自幼師恩深重,自然無比尊師,但須知人不全是好人,師傅也不全是好師傅,郭大俠以偏概全,一葉障目矣。」

場中幾人都是一愣。

黃蓉反應最快,指著陸無雙問道:「難道你也如此教她么?」

風蕭蕭微微一笑,將陸無雙與李莫愁的恩怨大略說了。

郭靖怒氣稍斂,和黃蓉對視了一眼,皆憶起當年嘉興之事。

風蕭蕭指著陸無雙說道:「我會好好教她武功,教她為人處世,藝之成前為她遮風擋雨,藝成之後做她背後靠山,更要她親手殺了李莫愁報仇,有何不對?」

黃蓉嘆道:「原來你是當年陸家的兩個孩子之一,難怪……」

陸無雙眼眶通紅,靠到風蕭蕭身後,說道:「我只認師傅,不認李莫愁那個大魔頭。」

郭靖仍是覺得大為不妥,但他拙於言辭,又極為木訥,根本不知該如何反駁。

但黃蓉腦子轉得可快,質問道:「全真教譽滿江湖,教中皆是有道的高人,李莫愁滅人滿門,豈能和他們相提並論?」

她對全真教無甚好感,只是替丈夫出頭罷了。

郭靖聞言連連點頭,他對全真教可是極為尊敬。

風蕭蕭微微一笑,卻不再接話。

他只想藉機將陸無雙和大武小武扯上關係罷了,他們細說起來還算是親戚。

如此,郭靖、黃蓉可就不好插手了。

郭靖還未會意,但黃蓉卻已經反應過來了,目光在風蕭蕭臉上轉了幾轉,心中驚詫莫名。

她之前只當風蕭蕭能言善辯,現在才看出來,這人竟是個心機深沉之輩。

風蕭蕭笑眯眯的不說話,心下卻道:「獨孤九劍不一定非要用在武學上,一理通百理順,料敵擊先罷了!」

黃蓉本想再爭辯一番,但看見他臉上的笑容,心下卻是暗凜,知道絕不能再順著他的話頭往下講,念頭一轉,向郭靖說道:「過兒之事頗大,不如等全真教幾位前輩來了之後,再做細說,或許其中是有什麼誤會。」

郭靖贊同道:「不錯!」又轉向楊過說道:「你今日便和郭伯伯住一起,將事情原委細細講一遍,如果真有什麼誤會,開解便是,如果他們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郭伯伯自會給你做主。」

楊過聽他說得真摯,心中一暖,便點了點頭。

黃蓉見他答應,又轉過頭,問道:「至於和風少俠的過節,待武林大會之後,再來了結,可好?」

她這是想先盤問楊過,從他那裡探探風蕭蕭的底細。

「如此也好!」風蕭蕭心知肚明,但卻不以為意,楊過不但油滑非常,而且所知並不多,黃蓉肯定是白費力氣。

當下,三人便告辭離去。

風蕭蕭待他們走遠之後,轉頭問道:「程姑娘怎麼看?」

雙目忽的一亮,他眼前竟是一位嬌臉凝脂、眉黛鬢青的俏可人,不由笑道:「程姑娘容顏秀麗……」說到一半,立即住口。

傷情之痛,絕對是疼得難以言表,他可不想再招惹情債。

程英白嫩的臉上泛出一抹暈紅,搖頭道:「我猜不透黃幫主的心思。」

她方才出屋之前,就已經取下了面具,這是不願和黃蓉相認,以免夾在中間為難。

而她身形纖細嬌小,又一直低著頭隱在風蕭蕭身後默不作聲,所以並未引起注意。

風蕭蕭扭回臉,不去看她,笑道:「猜不出也無妨,她已經顧不上我們了!」

楊過絕對是個火藥包,一旦爆炸,黃蓉只能拚命滅火。到時候,事有輕重緩急,再難顧得上他們了。

程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陸無雙低聲說道:「師傅,無雙是不是惹麻煩了?」

風蕭蕭笑道:「我自收你為徒到如今,雖時日不長,但卻頗多不滿,唯有此次,深合我意。須知,是非善惡難辨明。只求……嘿!不欠恩怨不欠心。」

這句話是爺爺在他幼時所說,他一直牢記在心。

陸無雙愣了一會兒,然後重重的「嗯」了一聲。

次日清晨,陸無雙便早早的起身,在小院中演練著刀法,不時和程英過上幾招。

風蕭蕭立在門旁,頗感欣慰,看了一會兒,緩步上前,說道:「招式之道,在於料敵先機,但又不可拘泥形勢。」

伸手比出一招,說道:「你表姐方才這一招,妙到了極點,暗藏七十二種後手,不論你如何變化身形招式,她都有後招應對,招招先你一步,自然大佔上風。」

身形忽一變,虛晃出幾個動作。

程英「啊」的輕叫一聲,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看,程姑娘這招是擊向面門,那麼右手必會微向里傾,你將刀如此橫擺,她第一招就使不下去,何談後手?這就是料敵先機。」

「這便是獨孤九劍么?我之前還在納悶,師傅傳我劍決,為何仍要我用刀呢!」陸無雙俏臉上掛著幾顆晶瑩的汗珠,和微微泛紅的肌膚相襯,更顯靚麗。

「這就是不可拘泥於形式了。」風蕭蕭雙耳微動,忽然笑道:「招式最講究揮灑自如,萬不可畫一個框框,將自己給框住了。」

轉身走到院中,繼續說道:「有人以琴得道,有人以詩得道,有人以書畫得道,最終都是跳出了原本的束縛,破開了重重的枷鎖,才得以暢快無羈!是吧,牆外的那位!」

一個中年男子大笑著躍了進來,做書生打扮,一躬到底,起身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古人誠不欺我也!」

風蕭蕭臉色一沉,說道:「偷聽他派武學心得,乃是武林大忌,閣下犯忌了。」

那書生苦笑不已,他又何嘗不知此點。

原本想仗著武功高強,潛過來探聽一下虛實,但卻聽見人家師徒傳授,大驚之下忙想退走。

卻被其言語所吸引,愣了一會兒神,被捉了個現行,這下麻煩大了!

風蕭蕭上下打量了一番,緩緩說道:「看閣下不像是雞鳴狗盜之輩,卻偷聽牆角,想必是與風某有過節,那必是和大武小武兩兄弟有關,對否?」

那書生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他兩人長輩不多,肯為他們出頭的就更少了,閣下大概是一燈大師門下?」

那書生臉色一變,行禮道:「風少俠不必往下猜了,在下姓朱,名子柳,一燈大師座下,漁樵耕讀之書生是也。」

「閣下坦誠,又是無心,此事就此揭過,不送!」

朱子柳徹底愣住了,此言大出他的預料之外,好半晌才行禮道:「風少俠寬厚,在下告辭。」

風蕭蕭目視他走遠,側頭問道:「程姑娘,知道我為將他輕輕放過么?」

程英低聲說道:「我愚鈍的很,風大俠何必次次嘲諷!」

她性子和順,本不易著惱,但見風蕭蕭數次賣弄心機,還特意詢問,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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