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仗劍行 第84章 心境紛亂

「不錯,這套劍法得到了風師叔指點。他曾經說過,這是另一條劍路,如能練到巔峰,或許比『獨孤九劍』差些,但也是絕頂的劍法了,所以是『八劍』嘛,有什麼好笑的?」

風蕭蕭揉著肚子,好半天才忍住笑,乾咳兩聲說道:「師叔說的不錯,你這套華山……咳……八劍,走的也是繁複的路數。但和『獨孤九劍』不同,卻是以內力拖動劍勢。講究以勢壓人,讓人避無可避,只能硬拼。內力消耗極大,威力卻頗有不如……奇怪?風師叔為何會指點你,創出這種氣宗的劍法?」

「這個師叔曾經說過,好像是他的內力幾十年都無寸進,所以一直在琢磨內力方面的問題,看見我在新創劍法,便隨口指點了幾句。你想啊,師叔指點,我當然要……咦?師弟,你怎麼了?」

「啊……沒事!我在聽呢!」風蕭蕭心裡翻起了巨浪,風清揚的內力幾十年也無寸進?袁承志當年也是如此,而自己的內力也曾停止增長,卻在突破之後,便「飛升」到了這裡。

難道每個世界內力都有上限?只要超過上限便能「飛升」?可為何袁承志,風清揚卻都無法突破?為什麼自己卻可以?果然是因為「靜心訣」?

風蕭蕭思緒百轉,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此時想此事卻是毫無用處,還是要去看看風清揚到底是何種情況。

封不平還在講訴他的創招心得,可風蕭蕭已無心傾聽,思緒已然飄到了華山。

「封師叔!」

「四師叔!」

「師傅,噗嗤……哈哈,你的頭髮這是怎麼了?」

卻是華山派眾弟子回來了,除了曲非煙,餘人都強忍住笑,恭身行禮問好。

曲非煙忙扯著風蕭蕭就往裡走,低聲埋怨道:「師傅,你也要注意一下形象吧,這回可丟大人了,他們私底下肯定會偷偷笑你呢。」

「你都已經正大光明的笑出來了。」風蕭蕭無奈的搖搖頭,說道:「鬆開吧,你師傅我還不是老人家,要人摻著才能走。」

「哼,你當我想拽著你呀!」曲非煙做了個鬼臉,但還是鬆開了手,說道:「師傅,你住哪一間呀,我去給你盤上髮髻。你看你,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呀!」

「我哪知道?這不是還沒問,就被你拽進來了嗎?」

「哼,你等著,別亂跑,我出去問問。」

風蕭蕭搖頭苦笑,曲非煙怎麼一副哄孩子的口氣和他說話?這到底誰是誰師傅?

不一會兒,曲非煙就轉了回來,拖著風蕭蕭到了一間廂房,將他按在銅鏡前坐下,伸手就在他頭上擺弄起來。

風蕭蕭看著鏡子里有些模糊的影像,不知為何,覺得有些臉熱。

曲非煙的小手溫暖細膩,正用一把小木梳給他理著頭髮。

室內寂靜無聲,只有曲非煙微粗的鼻息,和風蕭蕭自己的心跳聲。

風蕭蕭心裡湧起一陣溫馨,和另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讓人懶洋洋的,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再動。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奇怪的氛圍,好似有一種天荒地老的思緒,在兩人身邊不停的飄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曲非煙忽然輕輕「嗯」了一聲,讓空氣中加了一些曖昧的味道。她將頭輕靠在風蕭蕭的肩膀上,用散亂的頭髮蓋住了她暈紅的小臉。

感受到身後嬌軀的柔軟,風蕭蕭氣息一陣地紊亂,身體僵硬的已經無法動彈。而脖子上的溫熱,和輕輕蠕動的小嘴,更讓他幾乎無法自持。

風蕭蕭扭動脖子,勉強抬起手臂,想要撫摸那張嬌俏的臉頰。

「嗯……師傅,不要動,就這樣……不要動,非非好舒服!」

一聲師傅,讓風蕭蕭陡然回覆清明,「靜心訣」殘缺的內容在腦海中浮現,理智瞬間回歸身軀,但他並未掙脫曲非煙,而是輕聲說道:「小非非,快幫我結個髮髻吧。」他發覺自己已然動心,但真的不想傷害身後的這位可人,可是他們兩人又實難長相廝守。

既然無緣,何必情傷。一夕纏綿,半生凄涼。明月軒窗,銅鏡梳妝。幽夢百轉,摧心愁腸。

風蕭蕭的心緒,劇烈地波動起伏,但「靜心訣」的效果卻實在驚人,不過短短几瞬,就硬生生的讓他的心境回覆了常態。

而曲非煙這時將頭抬起,有些羞澀的從懷中掏出一個貼身的小布包,輕咬著下唇,擇出了一個樣式簡單的發簪,然後伸手將風蕭蕭頭髮挽起,結成了一個髮髻,穿上發簪,有些害羞地垂頭說道:「你的那個已經斷了,不能用了,就用我的吧,你要小心愛護,可不能弄壞了。」

風蕭蕭對著銅鏡左右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還好樣式簡單,不像女人之物,否則出去怎麼見人。

「你就放心吧,等我路上再買一個,就將它還給你,不會弄壞的。」

「哼哼,你都用過了,我還能用嗎?你只要小心愛護就是了。」

發簪乃是定情信物,但風蕭蕭哪知道這些。曲非煙卻是暗自欣喜,怎容他還回來。

兩人之間又安靜了下來,經歷了方才之事,曲非煙明顯親熱了許多,輕輕靠坐在風蕭蕭身邊,問道:「師傅,回華山之後,你真的要罰非非上思過崖面壁嗎?」

「那是當然,你貪玩好動,從不肯用心練功,武功差勁的很。這次定要好好修鍊,要是將來有一天師傅不在了,誰來護著你。」

「呸呸呸,你怎麼能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曲非煙撅著嘴,雙手合十:「菩薩保佑,師傅剛才的話,可千萬不要當真……」

風蕭蕭心下黯然,又有些感動,微微苦笑,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閉口不言。

門外傳來敲門聲。

「風師叔,少林方證方丈有請。」

風蕭蕭猛然一驚,差點都忘記要去看戲了,左冷禪既然來了,肯定是來討論如何應付綠林群豪的。忙讓曲非煙快些回房,他則興沖沖的趕去看好戲開場。

少林議事殿,是少林寺最重要的場數之一,地位僅次於藏經閣、達摩院、戒律院和羅漢堂。殿上懸著一面金字木匾,寫著「清涼境界」四字,是少林一位先輩大德親筆手書。匾下主位上,一人面目慈祥,正是方證。

賓客有七人,分坐下首兩側,正在彼此爭論不休,你方唱罷,我登場,爭來吵去,好不快活。

「有甚好說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怎能先行退讓,憑白弱了咱們正道的威風。」天門道人臉色漲紅,連連拍著扶手,很是不滿。泰山派慘死在魔教手中的前輩眾多,與邪道相爭向來不落於人後。

「天門道友所說有理,這些人都是魔教的急先鋒,哪怕咱們後退半步,都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崑崙派掌門震山子身著絲綢道袍,腰纏金絲帶,一揮檀香木拂塵,白須飄飄,很有一股出塵的味道。

「不錯,要是讓魔教以為咱們軟弱可欺,真的大舉來攻,那豈不是讓生靈塗炭?」丐幫幫主解風,滿頭白髮,手粗掌大,將手一揮,很有氣勢。丐幫弟子人數眾多,但武功卻極低,不少分舵又與魔教的勢力重疊,所以決不希望與魔教發生正面衝突。但他可不怕那些綠林人士,是以也不肯退讓半步。

「怎能說是退讓呢?」左冷禪見他們三人反對,心下不滿,但仍耐心地解釋道:「我們這是誘敵深入,待他們落入陷阱,再一舉全殲。如此既能少受損失,也能震懾魔教,教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天門和震山子仍是不住搖頭。

解風卻有些意動,每次正邪相鬥,丐幫總是損失慘重,如能少折人手,又能震懾魔教,卻是兩全其美。於是不再堅持,而是將頭緩緩的點了兩下。

左冷禪心中一喜,只要解風同意就行了,泰山和崑崙兩派的意見不足為慮。遂轉向封不平,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嘿嘿,不知華山派是否贊同本座之言?」

封不平哈哈笑道:「五嶽劍派向來以嵩山派為首,左盟主可以代華山派全權決定,本派堅決擁護,絕不反對。」

場中諸人皆都頗為意外,他們位高權重,消息靈通。華山、嵩山兩派勢同水火,普通武林中人不知,但他們全都一清二楚,怎會忽然如此轉變立場?

風蕭蕭靠坐在末位,笑嘻嘻的拱手說道:「封師兄說的不錯,咱們五嶽劍派親如一家,左盟主作為家長,當然無事不可決定。」

諸人全都啼笑皆非,這話五嶽中人誰說都可以,就是風蕭蕭不能說。江湖上誰不知道,他曾經因為左冷禪干涉華山派廢立掌門,而大張旗鼓的要去嵩山派討個說法。

封不平也覺得自己師弟的臉皮忒厚了,有些面紅的就想要低頭,但他馬上記起師弟的囑咐,忙運功穩住心神,說道:「風師弟說的不錯……」但他臉皮可薄的很,後面拍馬屁的話也實在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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