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仗劍行 第63章 盈盈秀美

沒過多久,令狐沖就拎著個大碗出了草屋,走進了人群,祖千秋提著個酒罈在他身後跟著。只要是有人敬酒,令狐沖都是來者不拒,必定是一碗到底,然後由祖千秋再斟滿一碗。一路行來,逸興遄飛,放量喝酒,談笑風生,一壇酒已然喝的精光。

藍鳳凰不由得嬌嘆道:「令狐公子果是豪氣干雲,令人心折。難怪……會喜歡他。」

風蕭蕭也笑道:「輪酒量我要比他高些,但這份洒脫豁達的氣度,卻是遠遠不及他了。」

他身上一直背負著令狐沖沒有的責任,從先前的反清復漢,到現在的振興華山派,種種負擔一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不能像令狐沖一般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而其實風蕭蕭也不過二十多歲罷了,所以他才對令狐沖大有好感,也許是真的嚮往那種不羈的性格吧。

正當令狐沖開始喝第二壇酒時,空地東北角忽然一陣騷動,有幾名漢子快速奔向草屋,對屋中之人說了些什麼。那些人隨即臉色大變,紛紛向手下下達命令,然後一齊向令狐沖走了過去。

偌大的空地上頓時騷動起來。

風蕭蕭笑道:「看來該是那位任姑娘到了,這些人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看樣子他們是要向令狐沖請辭了。」

「風公子,還請你想想辦法幫幫他們,大恩大德他們絕不敢忘。」藍鳳凰一邊說著,一邊急切的拉了幾下曲非煙。

曲非煙介面道:「師傅!你答應過我的,可不能騙人家。」

風蕭蕭笑眯眯地說道:「放心吧,我保證她不會向你們報復的。你們靜觀其變就是了。」

「不光是我們倆,還有他們!他們!」她自以為聽出了師傅話中的破綻,連忙指著那些慌忙退走的群豪,不停比劃著。

風蕭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並讓她們稍安勿躁,耐心的等著。

沒過多久,偌大的空地上,竟便只剩令狐沖一人。眼見滿地都是酒壺、碗碟,此外帽子、披風、外衣、衣帶等四下散置,群豪去得匆匆,連東西也不及收拾。

令狐沖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呆站在草屋旁。秋風橫掃,落葉起卷,一副落寞蕭瑟的景象。他今天喝酒甚多,現在興奮一過,便有些踉蹌了。搖晃著走到了草屋裡,橫劍一掃,掃掉了桌上的酒菜。接著一個翻身,躺了上去,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身著淡綠衣衫,俏臉皎白如玉,身形婀娜的少女背負著一個長條形的包裹緩緩走來。淡淡的月光從雲中斜射下來,在她臉上朦朦朧朧地鋪了一層銀光,更曾秀麗之氣。

曲非煙忙低聲告訴風蕭蕭,這女子就是任盈盈。

任盈盈走到窗旁,低頭看了正在酣睡的令狐沖一眼,輕笑了一聲,臉上忽的飄起兩朵紅雲。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搖搖頭輕啐了一下,轉身走進另一個草屋,關上了門和窗戶。叮叮咚咚談起琴來,琴聲優雅緩慢,十分悅耳。

令狐沖聽見琴聲便醒了過來,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一下,然後翻身下地,尋音望去,發現聲音是從旁邊的草屋中傳來。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令狐沖拜見前輩。」

琴聲叮咚叮咚的響了幾下,戛然而止。

風蕭蕭正準備現身,忽然聽見有人一邊說話一邊從樹林中走了出來,向草屋行去。

這幾人言談無忌,語氣張揚,相互吹捧,毫不掩飾身份。一個姓譚的是崑崙派的。另兩人,一人姓易,一人姓辛都是少林派的,不過兩人並未剃度,顯然都是俗家弟子。

這三人言語甚是無理,大大咧咧的就要任盈盈再彈幾首曲子給他們聽。

任盈盈當然不肯,出言拒絕。那三人當即翻臉,認定了她必是邪魔外道,立刻就準備出手降妖伏魔。

曲非煙和藍鳳凰都是氣極,就想出去教訓他們一頓,卻被風蕭蕭出手拉住。

令狐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抽劍與他們鬥了起來。

這三人口氣不小,武功卻不高,身手只算得上三流。怎會是令狐沖的對手,不過十幾招就被他一人一腳踢了個跟頭,要不是見三人是名門正派的弟子,令狐沖不願下狠手,他們恐怕連三招都接不住。

這三人連滾帶爬的跑了,連句狠話都沒敢留。

風蕭蕭卻是搖了搖頭,看三人方才的言語行事,就知道他們都是心胸狹窄之人,非但不會感念令狐沖手下留情,反而會認為丟了面子而記恨於他,回去後定是添油加醋一番,要師門長輩為他們出頭。崑崙派現已式微,又遠離中原,不足為懼。但卻不能和少林結仇,定要仔細盤算一下了。

任盈盈不知動了什麼心思,對令狐沖說自己丑的不能見人,要求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轉頭看她,並言明自己遇上了厲害的對頭,希望令狐沖能護送她一番。

令狐沖雖然放蕩不羈,但他是非常尊重長輩的,而此時的任盈盈在他心中正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當下就滿口答應,完全忘了風蕭蕭要在嵩山腳下等他之事。

風蕭蕭氣的暗自跳腳,再也按捺不住,黑著臉便走了出去。

令狐沖和任盈盈兩人一前一後向外走去,才走了十來步就聽見旁邊有腳步聲傳來。他還以為是方才三人又復前來,轉頭望去,卻登時大喜,叫道:「風師叔!」

風蕭蕭點點頭,然後拱手道:「尊駕就是洛陽城中的那位音律高人吧,在下華山派風蕭蕭有禮了。」

任盈盈聞言心中一動,目光在曲非煙和藍鳳凰的臉上轉了一轉,才粗著嗓子說道:「原來是風先生,我聽令狐賢侄和非非提起過你,知道你是位謙謙君子,今日一見,果然不凡,請恕老身年邁,不便行禮。」

風蕭蕭微微一笑,她說什麼「謙謙君子」,又自稱「老身」,顯然是要他做個君子,不要說破她的年紀,當下配合道:「尊駕乃是風塵中的高人,能見上一面已是天大的機緣,此番卻是在下唐突打擾了。」

任盈盈見他如此上道,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了一抹笑容,卻又忽地收斂。彷彿月光下的曇花,一瞬地美艷無雙,動人心魄。

風蕭蕭定力驚人,可心神仍是猛的一顫,稍微偏了一下目光,說道:「不知尊駕要前往何處,我們還有要事在身,恐怕現在就該走了!」

「風師叔,我方才已經答應婆婆要一路護送她了。」令狐沖有些尷尬地說道:「婆婆遇上了強敵,她一介女流,又是老人家,要是……」

風蕭蕭、曲非煙、藍鳳凰三人相互對視了一下,全都臉色古怪望向任盈盈。

任盈盈被他們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羞怒不已,臉若寒霜的朝三人瞪去。

曲非煙和藍鳳凰登時吃不住勁,忙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風蕭蕭也知道這姑娘臉皮薄的很,當下也收斂了面容,一本正經地問道:「我們此行是要前去嵩山,不知尊駕是否順路?」

「老身突逢強敵,只為避難,至於去哪?倒也無所謂……」任盈盈悶悶地生了會兒氣,又恨恨地說道:「令狐小子,你可記住了,千萬別回頭看我,否則我就……我就……」卻終沒忍心說出要把他如何。

令狐沖見師叔等人都已看到了婆婆的模樣,臉色全都古怪的很,以為她真的是長得奇醜無比,心下替她難過,如今聽她又厲聲強調一遍,忙道:「婆婆的囑咐我自然謹記,不過人的形容相貌乃是上天註定。婆婆高情逸態,又精於音律,善於熏風解慍,任誰和你相處一段時日,都會欣悅神怡,望塵拜服,不敢起褻瀆之心。」

任盈盈聽他語氣真誠,顯是句句出至肺腑,白若凝脂的俏臉上抹過一絲緋紅,小嘴微微張合,卻沒發出聲音,好一會兒才說道:「你牢記我的囑咐就是了,哪來這麼多話?」

令狐沖恭敬的道了聲:「是!」

任盈盈見他如此聽話,抿嘴偷笑了一下,卻突然發現風蕭蕭、曲非煙、藍鳳凰三人都愣愣的看著自己,忙咳了一聲,掩飾道:「好了,咱們這便走吧。」

現下天色已晚,一行人只好往五霸崗旁的小鎮行去,打算先住上一晚,明日再雇車返回大船停靠的市鎮。誰知行了不過七八里路,忽聽得背後有人叫道:「站住!」

風蕭蕭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那個那個姓辛的少林俗家弟子,回頭望去。

有五人急步追來,其中就有方才被令狐沖趕走的三人,另兩人都是和尚,一老一少,腦袋上的戒疤在月光的照射下甚是明顯。

「我不想見他們,還請風先生幫我敷衍一下。」任盈盈不等他回答,已經「簌」的一聲響,灌木一陣搖晃,鑽入了樹叢之中。

風蕭蕭知道她定是認出那個老年和尚是少林寺的重要人物,怕被認出身份,這才急忙躲避。

令狐沖聽見任盈盈躲了起來,這才轉身回望。

那姓辛的大叫道:「師叔,就是他,方才就是他攔阻我們!」

風蕭蕭啞然失笑,他們果然是回去找長輩出頭了,來的倒也挺快的,轉身高聲道:「不知諸位何故叫住我們?」

「方才五霸崗上的那個妖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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