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猙獰半露 第七十章 反派沒尊嚴

夜先生有多狡猾,就有多驕傲。

而他到底有多奸詐狡猾,和他交過手的人都應該能夠清楚——這是一個頂尖的帥才,要不然秋水先生教出了那麼多的徒弟,個個的本事都吊炸天,為何還要讓夜先生來統領這些人呢?

想必他看重的,就是夜先生的狡詐。

然而這位無論走到哪兒,都將是夜空中最亮那一顆星的大拿,此時此刻,卻給屈胖三的一泡翔給取代了去。

沒有人去關注他的生死,都給屈胖三那「噗、噗」的聲音弄得毛骨悚然,有多遠跑多遠去。

唯有我關注到了他,有些詫異地問道:「哎,你還沒死?」

在午間太陽光的照射下,被小觀音桃花陣困住的夜先生冒著騰騰的黑煙,身形越發黯淡了去。

他的聲音並非是口中發出,而是來自於空氣的震動摩擦聲。

他說我還在說話,自然沒死,不過熬不了多久了。

我點了點頭,說哦。

隨後我又看向了屈胖三去,說你能不能快一點兒啊,人家夜先生等不及了。

噗……

屈胖三正努力辦著人生大事,哪裡耐煩我催促,怒氣沖沖地罵道:「管天管地,管不了拉翔放屁,陸言你什麼意思,催什麼催?」

我說不是我催,夜先生這邊怎麼辦,還等你吩咐呢,你給一個話啊?

屈胖三對夜先生的印象十分差,不耐煩地說道:「讓他等著……」

我還沒有說話呢,夜先生倒是叫了起來,說等不了了,等不了了大兄弟,再過一下子,我就直接灰飛煙滅了,到時候咱們還怎麼談條件啊?

屈胖三說誰說我要跟你談條件?

大概是到了生命攸關的時候,這個時候的夜先生也綳不住了,求饒道:「行行行,算我求您了,幫我遮一下陽光吧,不管怎麼著,多少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行不?我堂堂萬毒窟一脈的唯一傳人,就這般悄無聲息地死去,想一想也太不值當了……」

屈胖三聽得不耐煩了,說陸言,你幫他擋一擋陽光,等我弄好了,再跟他掰扯。

我知道屈胖三這是在打熬對方的耐心,不過眼看著夜先生的身子越發淡薄,彷彿透明一般,知道他是真的頂不住了。

不管如何,鬼魂懼怕陽光,這是天地至理。

即便夜先生修到了鬼王境地,但也不可能違背這樣的常理,能夠堅持這麼久,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我走到了夜先生跟前來,搜羅了一下兜里,卻並沒有什麼遮陽的東西。

我沒有傘,也不需要傘。

我目光跟在周遭巡視一圈,準備去撿一些枝葉來,而這個時候,那地上長起來的桃花枝卻自動升起來,化作了一個草棚子,正好將夜先生給遮蓋住。

夜先生長長鬆了一口氣,身形似乎稍微穩固了一些,也沒有再冒黑煙。

而這個時候屈胖三則扯著嗓子說道:「陸言,有紙巾么?」

我說有。

他又問,說有換洗的褲子么?

我說你自己不是有么?

他又問,說有沖洗的水么?我特么的一褲子的那啥……

呃?

好吧,我沒有再留在這兒看著夜先生,跑過去給屈胖三忙活一陣,片刻之後,換洗乾淨了的屈胖三有氣無力地走到了夜先生的跟前來,打量了一眼他,說咦,你怎麼還沒有死呢?

這個時候小觀音和聞銘也攏了過來,一臉笑意地打量著這邊。

他們都不說話。

夜先生堂堂一大陰謀家,呼風喚雨的人物,就算是落敗了,也得有著絕對的尊嚴,本來還打算綳著的,結果屈胖三根本不拿他當人看,突然一句話,懟得夜先生欲哭無淚。

不過俗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夜先生乃當世人傑,自然是能屈能伸,當下也是低下了頭去,賠笑道:「蒙您開恩。」

錯!

屈胖三趾高氣揚地說道:「開恩的不是我,你在我這兒反正是必死無疑的了,不過你也說了,好歹也是一代梟雄,有什麼遺言你就說吧,別廢話。」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了手去,在夜先生的臉上揩了兩下。

夜先生此刻乃是鬼魂狀態,儘管之前凝結而出的時候,十分古怪,不明覺厲,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陽光暴晒,幾乎不成了模樣,但屈胖三卻能夠抓得住這靈體,三兩下,搞得好像自己沒洗手一樣。

如果夜先生這會兒是人的話,估計臉都是黑的。

不過他依舊低著頭,畢恭畢敬。

他說道:「我這裡有關於軒轅野的消息,你們若是肯放過我,我就告訴你們……」

屈胖三翻了一下眼皮,說這就是你的遺言?沒別的了?

夜先生焦急地解釋道:「軒轅野這傢伙在南蠻之地卧薪嘗膽,奮發圖強,就準備重新返回華族來,奪回屬於他的所有一切,他有大陰謀,關係到華族的生死,難道你就不擔心么?」

屈胖三聳了聳肩膀,說這兒小孩子過家家,關我屁事啊?

呃……

他簡單一句話,將夜先生給打擊得不行。

不過夜先生並沒有選擇放棄,而是繼續說道:「你既然不關心軒轅野和荒域的事情,那麼邪靈教的事情你總想知道吧?如果你們能夠放過我的話,我就把佛爺堂的秋水先生,以及養雞專業戶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們,包括邪靈教在破滅之前,於此處布下的暗子……」

邪靈教?

聽到夜先生的話語,我的心中狂跳,對他言語之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大為震撼。

然而屈胖三卻顯得十分的不耐煩,翻了一下白眼,說需要我再一次跟你強調一下么?讓你說遺言,別跟我扯這些有用沒用的……

呃?

夜先生將自己的底牌一個又一個地拋出來,試圖打動我們這些人。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屈胖三對於這些似乎統統都不感興趣,彷彿要一心置他於死地似的。

這讓他陷入了恐慌之中。

一個人被利用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利用的價值,因為這樣一來,他就只有唯一的條路可以走。

那就是死。

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屈胖三顯得不耐煩的時候,夜先生突然間抬起了頭來,對屈胖三說道:「哥,我不想死。」

聽到這話兒,屈胖三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說好,很好,這是你唯一讓我喜歡的一句話。

我有點兒摸不準屈胖三的腦迴路,說什麼話?

屈胖三說他叫我「哥」,說明他已經放下了自己的尊嚴和身段,而說出了「不想死」,這是真心誠意的,沒有半分虛假,這才是我想要的——那誰,夜先生對吧,不想死,就得證明自己有利用價值,還得保證對我沒有任何威脅,這件事情,你能夠做得到么?

夜先生畢恭畢敬,說一切都聽您的。

我想起這傢伙的奸詐狡猾,下意識地提醒他,開口說道:「你別聽他胡扯,那個傢伙,一定你騙你的,準備渡過這難關,然後再想辦法陰咱們呢。」

夜先生忙說不敢了,不敢了……

屈胖三卻笑了,說我就喜歡這樣有野心的傢伙,越是如此,我越有整人的快感和樂趣。

說罷,他看向了我,說你剛才手中的那瓶子,借我一用。

我將空了的息靈瓶扔給了他,仍然沒有忘記提醒他,說最好還是小心一點,別用自己血淋淋的現實,給我們上一堂農夫與蛇的故事。

屈胖三笑了笑,也沒有說話,而是將息靈瓶往空中一扔。

小觀音適時放開了束縛,那夜先生嗚咽一聲,便進入了其中去。

屈胖三搖了搖瓶子,將其扔進了崆峒石裡面去。

弄完這些,他朝著我擠了擠眼,說這個傢伙,活著比死了重要,利用好他,我們就能夠步步先機,不再被人蒙在鼓裡了。

我苦笑,說你能駕馭好他再說吧。

夜先生被收進了息靈瓶中,這一場大戰也算是終結了,我們隨後開始打掃戰場,這才發現青鹿王和白狼王都已經趁亂逃走了去。

白狼王身上中了小觀音的百蟲螺旋丸,就算是逃得了,也只有死路一條,沒什麼可擔心的。

唯一讓人擔憂的,就是青鹿王那傢伙。

那混蛋用術法套住了我身上剝下來的皮囊,化作了我的模樣,無論是外貌還是氣息,都看不出什麼差別來。

他若是憑著這個,在華族招搖撞騙,還真的是害了我的名聲。

我們這邊收拾妥當之後,決定返回華族去。

那裡也有許多的首尾需要處理,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也都去那邊之後,再商量出一個結論來。

小觀音和聞銘都沒有什麼反對的,所以我們在將死者焚燒之後,便離開這兒,前往華族而去。

一路走,很快就來到了華族這邊來。

剛剛進程,就有人攔住了我,卻是跟我還算是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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