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8章 篡位,嚇死人的玩笑話

滿城鞭炮聲,喜慶味道和硫磺味一道充斥在空氣中。

轟鳴著傳入皇宮,變得悠遠飄忽。

皇家的年夜家宴,只有一個皇帝,一個妃子,兩個公主,一個王策。分外凄涼。

不論皇家的家宴多麼豐盛,多麼的在皇宮張燈結綵,也透出一股子凄涼頹喪。

北唐的三個公主都比王策年紀大,陸續都已嫁出去了,其中一個病故了。剩下兩個公主,因今年皇子的死和失蹤,特地返回京城,來陪皇帝過年夜。

皇帝繼位快四十年了,六十來歲的唐帝,似乎活出了很多皇帝不具備的長壽。從二十來年前起,皇帝就很少寵幸妃子了。

公主和皇子的母親,也就是這麼幾個,皇后死得早,妃子也老去了。就剩下這麼一個妃子夠資格上桌。

文綉長公主兒子這個身份,王策和唐帝都沒主動對外人承認過。不過,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了。

也不知是王策要成為皇儲的說辭,還是因為皇家的確死得太多了,妃子和公主對王策在較有距離的客氣中,言辭中也較為親近。

偶爾有一句沒一句的吃得差不多,飯量很小的唐帝輕輕的放下碗筷,聽著悠遠,似乎連鞭炮聲和喜慶味道,都隔了一層。

唐帝莫名嘆息:「我有些兒嫉妒王斷。」

他似乎不想多說這個話題,淡淡道:「皇宮太大,人太少,外邊都在私下討論皇儲,認為你適合做皇儲。」

王策嘿然一笑,看著年紀較大的那個公主:「宛月公主有三個孩子,大的那個似乎快二十歲了。外頭的人好像也很關注。」

宛月公主垂首,不知是否攝於唐帝的威嚴,還是攝於王策的地位,沒敢說話。

唐帝瞄了王策一眼:「什麼外頭,是自己人說的吧。都是你年輕時太過跋扈。」提議宛月公主的兒子的人,多數都是皇家的人,王策在十四年前的叛亂中立下首功,引發大批皇族被株連誅殺,也就有了過節。

北唐人普遍都希望,也認為王策是最好的皇儲人選。唯獨不少皇室成員表示反對,可惜,地位高的皇族都死絕了,就剩下一些阿貓阿狗,根本沒話語權。

「我問過正耀武帝。」唐帝端起一碗湯,緩緩道:「他也屬意你。」說完,慢慢的喝了一口魚翅湯。

王策懶洋洋的一口把湯喝光,愜意的眯眼放下筷子,表示吃好了:「沒興趣。」

身旁的一名宮女急忙端來一個托盤,上邊是一張濕毛巾。王策擦拭一下嘴和臉龐,又在宮女端來的水盆里隨意的洗手一下。

唐帝瞄了妃子和公主一眼:「你們先去,我和王策說一會話。」

公主等人急忙行禮,先是退下了。唐帝再示意宮女和太監都退下,就剩下一個老汪太監。

一道慢慢的走動消食,一邊權當散步。唐帝沉聲道:「這個皇儲的位置,必須是你的。我謀劃多年,不會為外人作嫁。我的基業,只會交給你,我相信,你會明白我的苦心。」

王策淺淺一笑:「倘若我說沒興趣,你會不會打我。」

唐帝怔住,苦笑。王策笑笑:「那我仍舊沒興趣。」

王策頓足,非常認真的轉臉,指指臉皮和眼睛:「陛下,請你看著我的眼睛。我很認真的說,我對皇位,絕無興趣。而這話,絕無虛假,絕不是口是心非。」

單獨來看,王策的眼睛並不算漂亮,此時,卻是有著絕對的誠意。唐帝審視他的眼睛,似乎被那股子清澈觸動,轉過臉去:「你在怕什麼。」

老汪太監悄然無息的釋出罡氣,隔絕聲音。

唐帝淺淺的哀傷道:「你怕什麼?怕我懷疑你篡位?我的身體,我知道,我只有十年八年了,活不了一百年三百年了。」王策嘆了口氣。

「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

唐帝用力的按在走廊欄杆上,眺望雪景:「你有什麼好怕的。」

「軍方支持你,兩衙支持你,文官也支持你。這個皇儲的位置,只能是你,也必須是你。」

坦白說,以目前這個態勢,如果唐帝不是有經營多年,很有威信,王策身為北方王特務王,只怕振臂一呼,未必不能成功篡位。包括諸相如在內的很多人,都在忌憚這個。

「我苦心多年,親自策劃打下來的基業,你以為我會交給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嗎?你以為我剪除皇族,只為報仇?我是為了讓你繼位而營造環境。」

王策搓搓臉,無奈道:「坦白說,我真的不想當什麼皇帝。篡位不篡位,那是庸俗的想法,我真沒什麼這方面的顧慮。」

「真要把北唐這塊基業交給我,我八成會交給小丫頭。」

「流無瑕。」唐帝深鎖眉心:「她不是人皇,統治不了天下。」

王策沒吱聲,心想目前不是罷了,將來的事誰知道。

王策的堅持態度,讓唐帝很是疲乏無奈,他親自打下來的基業,總不可能交給外人。想了想,他很認真的強調:「是人皇,不是一般的皇位。」

「人皇這一條路,我走錯了。但我的經驗,會讓你走上對的人皇道路。」

王策懶洋洋道:「我聽說,飛仙不比人皇差。我猜,沒人會敢對飛仙大聲呼喝吧。」

看來這是一個相當僵持,相當困擾的話題。唐帝流露一抹苦笑:「將來的事,將來說。這個皇儲,必須是你,哪怕是掛名。」

王策垂首,眼神銳利如寶劍。抬頭起來,又恢複懶洋洋:「你做你的人皇,我做我的飛仙,豈不是很好。」他本以為自己的危險感,是因為顧博要捍衛人皇寶座,看來不是。

顧博不是怕我篡位,搶奪他的人皇寶座。那麼,他為什麼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王策心裡迷惑,表面溫馴的微笑。

「至少掛名。」唐帝神色堅定,不容置喙:「諸海棠,蘇寐,流無瑕,如果你喜歡,不妨一併娶了。我顧氏一脈血脈稀薄,正需你開枝散葉。」

王策也許有意,也許無意的補充:「還有戀鴉兒。」

唐帝神色淡淡:「戀鴉兒,和我們顧氏是一條路,一個陣營,但不是一條心。不過,你若喜歡,那就娶了。」

王策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哇,那我真的艷福不淺。當年你匆匆催促我和海棠成親,我還以為你是垂涎我的血脈,比如吸星大法什麼的,用來給你修鍊。」

唐帝哭笑不得,臉色一沉:「你莫非就會胡思亂想。」

王策憊懶的聳肩:「凡是多想一想,從來不是壞事。陛下你看,我就想,如果我要篡位……」他掰指頭:「先設法弄死皇帝,然後,軍方,兩衙大半都是我的人,剩下的文官就是個屁,只要我有心篡位,皇位就是我的。」

公然在皇帝面前研究篡位,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唐帝啞然:「你個北方王,就會在我面前胡說。」

以前說王策是「北方王」的不少,都是私下。傅希文是第一個公然稱呼的,這正在漸漸流行,有成為下一個「尊號」的趨勢。

王策溫和的微笑,似乎真的信口胡說:「我還想,如果你真的要我的命,拿來修鍊或者什麼。我倘若和你反目……」唐帝臉色一凝。

一頓,王策笑眯眯的偏頭,看著呆住的老汪太監:「老汪,你會支持我還是他?」

老汪太監的臉皮好像被西北風凍結了,呵呵笑道:「少主一定是在說笑。少主是主上唯一的子嗣,嫡親血脈,血緣相連,豈會如此。」

王策眯眼,溫和的一字一句:「你怎麼敢肯定我是在說笑。」

宛如最寒冷的寒流驟然來襲,氣溫一下子降至零度以下。

唐帝沉默,老汪太監竟然緊張得滾下大粒汗珠。

王策忽然破顏哈哈大笑,指著老汪恣意大笑:「老汪,何必那麼認真,只是一個玩笑話呢。」

老汪太監悄然擦拭汗水,笑道:「少主把我嚇著了。」

似乎真的是一個玩笑呢。

……

唐帝也許真的有點嫉妒王斷,也是,王策從來沒喊過他哪怕一句的「父親」或「老爹」。

王策是他顧博唯一的子嗣,沒喊他這當父親的一句,卻是口口聲聲的喊王斷。要說顧博沒有一點嫉妒,那也忒沒情感了。

勒令王策必須來皇宮吃年夜飯,一道守歲,大約就是出自類似的妒忌心理。

年夜和初一,王策都是在皇宮過的。

年初二,夜深之後,唐帝帶王策悄然無息的來了北鎮,或者該說,來了北衙在北鎮一帶的基地。

飛在北鎮的天空上,唐帝垂首俯瞰,不無自嘲:「朕真的有些嫉妒王斷。」好好的一個兒子,居然養著養著就成了別人的兒子,那滋味別提多痛心了。

王策沒吭聲,唐帝轉頭看著他:「準備好了嗎。」

王策抹平額頭,隱約猜出他的目的:「不是說等我修成武帝嗎。」

「來不及了。哪怕冒險一點,也要進行了。」唐帝一臉「你知道的,我就不多說了」。

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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