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志願者 第7章 落日樓頭家山遠

第二天,一行三人趕到螞蛄寨,苗女阿梨的房子並不在寨內,而是在離寨子有數百米的山腰,這是一個兩層的房子,大部分是木結構,磚石為基,蓋著青黑小瓦,屋側幾株大樹,將房子掩映其下。

門口是一塊平地,卻鋪放著多個竹匾,裡面曬著藥材。一個中年婦女在那邊翻曬藥材,人雖中年,卻風致猶存,一見三人來到,顯然認識杜校長,立起身,向杜校長打招呼:「杜老師,難得光臨,快請屋裡坐!這兩位是?」

「得苟,這兩位是外地來的貴客,想找阿梨,買些野生靈芝之類的藥材,不知有沒有?」杜校長問到,苗族是一個「有長少,無尊卑」的民族。接物待人只依「長少」輩份施禮,不以「貧富」貴賤取人。「得苟」是苗語稱謂,相當於通常所說的大妹子之類的,杜校長回頭向孫老兩人介紹面前這位苗家阿姨的身份,此位是阿梨的母親。

「我家阿梨上山採藥去了,不過靈芝倒有幾株。」阿梨的母親說到。柳致知心中有些失望,他想看到阿梨,阿梨居然不在,孫老倒是很高興,買了三株靈芝,一株三七,還有其他一些珍貴的藥材,柳致知也買了兩株靈芝等物。

在回校的路上,柳致知向杜校長打聽阿梨的情況,阿梨名叫黎梨,居然大學畢業,雖然是一般大學,在此處已是極其罕見,畢業後在城市工作一段時間,不知為何,便又回來,以採藥為生,她的藥材很出名,經常能得到名貴的野生藥材,別的採藥人不知她是如何做到。

柳致知送孫老到最近的車站,送走孫老後,買了一些日常用品,他從現在開始便留在學校,雖是暑假,但還是有工作要做,主要是維修校舍,他負責質量把關。

學校條件比較艱苦,柳致知在杜校長家中帶伙,他是一個志願者,但又同時是基金會派駐此處的監管人員,並不需要當地教育部門發工資,而由基金會付薪水,雖不高,柳致知並不缺錢,他是一個練武之人,營養上必須能跟上,不然身體受不了,所以掏錢請杜師娘每天都買肉。

另一個方面是洗澡,現在是夏天,每天都得洗澡,學校條件簡陋,雖有一個小浴室,不過是靠近廚房的一間小房間,當然沒有淋浴和浴缸之類,只有一個大木盆和兩個水桶,還有兩張長凳,在廚房拎來一桶熱水和一桶冷水,然後在盆中自己洗,一種古老而方便的洗澡方式。

好在現在是夏天,學校不遠處一條山溪,從山上而下,在學校下方不遠處樹影掩蓋中形成一個小石潭,水很清,柳致知大多數時候乾脆在其中游泳,然後將身體擦乾,算是洗澡。

日子很清淡,對一般人來說很無聊,甚至電視都沒有,更不用說網路,不過手機卻能和外面通信,雖然信號不佳,柳致知很是感慨,你看看人家電信移動多敬業,再看看政府部門,到底賺錢是第一!

清淡的日子對柳致知卻如魚得水,他每天早晨天不亮起身,開始練武,然後看看瓦木匠師傅修理校舍,和師傅們吹吹牛,很快就和當地人混熟,閑來在山上轉轉,也結識幾個採藥的師傅,有時也跟在他們身邊,看他們如何採藥,不知不覺中,對許多藥材習性熟悉了,也了解這些藥材如何泡製。

時間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已到八月,開學還有不足一月,校舍也修理得差不多,柳致知將工作報告寫好,交給了郵遞員,寄往申城。

這些日子來,柳致知感覺自己身手有不少進步,也喜歡上了這裡的單調平和的生活,卻接到一個電話,是程振前打過來的,說開車來接他,到最近一個小鎮上玩。

林山鎮是一個距麻家寨二十多公里的鎮子,在附近幾十里範圍內,各處村寨每逢初十都到林山鎮趕集。

今天並不是趕集之日,一輛吉普車開進了鎮子,找了一個地方停了下來,柳致知和程振前下了車,程振前向一個路人詢問項大師刀鋪怎麼走。路人詳細指了方向,兩人順著路人指點,轉過了幾個路口,看見一個店鋪,並不大,門口牌上寫著「項氏刀鋪」。

之前在車上,程振前已向柳致知說了情況,他在監工期間,聽當地人說,此處有一個鑄刀大師項冶,鑄刀很著名,程振前很喜歡刀劍,收藏了不少刀劍,另外喜歡旅遊,有一階段甚至想做一個驢友,走遍名山大川,聽說此處有一名鑄刀大師,趁近期沒有什麼事,便拉著柳致知來看看。

兩人進入了店鋪之中,店中牆上掛著各種刀具,櫃檯之後坐著一位女子,後面傳來打鐵的聲音,見兩人進來,女子起身,兩人問了一下,此女是項冶妻子,項冶在後院鍛刀,她在前面看店。

柳致知兩人認真挑選了一番,柳致知買了兩把刀,一把苗刀,一把尖苗刀,苗刀嚴格說不是苗族的長刀,苗族更多用短刀,稱為尖苗刀,長不過尺許。苗刀就長得多,達到135厘米,而且是國內很少保留雙手握刀的刀種。

程振前買了三把刀,除了苗刀和尖苗刀,還買了一把景頗長刀,項氏刀鋪在刀劍界有一定的名聲,出產的刀都是以傳統方式煉製,鋒利異常,正常碗口精細的毛竹一刀就能劈斷,一般鋼釘也能一刀削斷。

柳致知花了一千多元買了兩把刀,苗刀一千出頭,尖苗刀三百元,柳致知買刀目的不同於程振前,程振前是收藏,個人喜歡刀,而柳致知則是靈機一動,準備練習刀法,以前師傅提過兵器,而柳致知也了解景頗刀法中三刀半刀法訓練方法,同時也知道苗刀中一秒三刀的訓練方法。

程振前開車將柳致知送到麻家寨,和柳致知約定,找個時間入大山之中探險一番,到時打電話聯繫。

柳致知每天練拳外,又開始刀法訓練,他的訓練是將三刀半和一秒三刀混為一體,三刀半訓練方法很簡單,將一截木棍拋向空中,連環三刀,在木棍落地前將木棍斷為四截,最後進步半刀,將最後一截如劈柴一樣,垂直一分為二,刀法如電,根本沒有招式;而一秒三刀則是「一秒三刀,一步三刀,半秒兩刀」,一刀抹喉,二刀刺胸,三刀後撩陰,做到一步兩刀(上步落地第二刀),再上步回身三撩。

這種刀法,純粹一個快字,柳致知目前已入明勁,對武術理解不是一般武術愛好者所能比,他將刀法出刀進行了改進,本來那兩種刀法並沒有什麼發勁要求,僅追求速度與每刀之間轉換快捷,柳致知出刀則是以步帶腰,以腰帶刀,一步邁出,力從腳跟起,腰自然旋轉,刀光幾乎從腰間灑出,渾身整體之勁由脊柱微轉中傳入臂膀,自然到達刀鋒,不僅刀速變快,力量也上升了許多。

二十來天后,柳致知在山中林間空地,腳一勾,一截手臂粗的枯枝飛到空中,一派銀光從腰間略向上飛灑而出,樹棍剛好落到胸頸高度,立刻分為兩截,柳致知一步邁出,腳一落地,雙腕一翻刀光一個轉折,光影一過,樹棍一截又分成兩段,還沒有結束,刀光又是一個轉折,樹棍又被分開,其中一截快落地,柳致知又是一步,刀光垂直斬下,如劈柴一般,將這截劈成兩半。

柳致知收刀調息,刀法已成,這種刀法如入混戰之中,可以說轉眼間就能將周圍敵人全部解決,不過柳致知並沒有露出欣喜之色,反而皺眉,他感覺到刀法應該練成了,可是缺少一些東西,究竟缺什麼?柳致知卻不清楚。

柳致知嘆了一口氣,知道不能心急,也許有一天,突然就明白了,機緣不到,怎麼想也沒有用。

學校開學在即,學校已煥然一新,教室中課桌凳整整齊齊,窗戶上玻璃已全部裝好,黑板也重新漆過,一些小學簡單科學實驗儀器藥材也到位。

柳致知在新學期教的是副科,一是書法,二是科學常識一類的知識,學校中連柳致知在內不過五位老師和工作人員,除了杜校長夫婦,還有本地一位王本林老師,中年男老師,本地人,家中距校不過十多里路;還有一位女老師,卻是一位畢業不過一年的師範生,也是一位志願者,家在貴省省會,叫曹語盈,人長得很漂亮;還有一位廚房工作人員,與杜師娘一起負責學生中午帶伙。

新學期,學生不用自帶課桌凳,更令同學們興奮的是,一節課下,每個學生一個煮雞蛋,雖然還是自帶飯盒蒸飯,每人飯盒中多了兩塊肉,這些是柳致知和孫老上學期見同學們黃豆蒸飯,特地在捐款划出一部分,每天給學生一個雞蛋,一兩肉,這一兩肉用佐料腌制好後,直接放在飯盒中蒸,學校不過百十多學生,一天不過十來斤肉,此處物價也遠低於申城,實際上並花不了多少錢。

孫老臨走時說過,基金會已與希望工程商量,是否在貧困地區每天都給學生提供一個雞蛋和一杯牛奶類似福利。

柳致知雖不是教師出身,不過他的知識教這些小學生綽綽有餘,從小學上到大學,每天聽老師講課,雖未嘗過教育學,但也教得像模像樣,轉眼間一個月,到了國慶長假,本來柳致知準備回申城一趟,但程振前卻約他到群山中探險,程振前國慶前已回家一趟。

柳致知打了個電話告訴何嫂,自己不回去了,又和父親柳傳義通了一個電話,本來父子兩個並不太融洽,乾脆和程振前當一回驢友,入山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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